大雪过后的县城,元宵节带着股清寒气,可挡不住人们的热情。人们带着这份对节日的期待,散布在县城的各个角落。
酉时刚到,太阳便带着它最后一丝金边般的光芒消失不见,云层中只剩下淡淡的橘色,宣告着黑夜即将降临。而此时,县城里的灯棚早已挂满了各式各样的花灯。随着天色渐暗,整个县城的花灯缓缓亮了起来,像给县城蒙上了一层带着暖光的纱,为这节日增添了几分浪漫。
沿街的商铺敞开了大门,伙计们在门口扯着嗓子卖力地呼喊着。门口还摆着各式各样的小摊,陆陆续续有人停驻。这时,一阵冷风吹过,所有人都缩了缩脖子,可紧接着,吸吸鼻子,就能闻到各种香味扑鼻而来,有甜的,有咸的,还有从远处飘来的米酒香气,让人直咽口水。
“小心!”
“哎呦!”
身材高大、足有一米八五的王煜,被人群挤得有些变形,可他还不忘紧紧护着谷小年。谷小年的身高到他的下巴这儿,这一路被挤得,王煜感觉自己的下巴都撞了好几下谷小年的额头,甚至额头都有些冒汗了。
踮起脚尖,左右张望,想找个能歇脚的地方,先缓一缓。可放眼望去,前面全是拥挤的人头。他眼尖,瞧见左前方有个小摊后面有块空地,忙拉着谷小年说:“走,咱们去那边。”
好不容易走到地方,王煜赶紧用袖子擦擦额头上的汗,长舒一口气,惊叹道:“我的天呀!这人也太多了!虽然早知道今天人多,可这也太夸张了,完全走不动道啊!”
谷小年被王煜的夸张的表情逗笑了:“我们晌午要是来的话人更多,我爹娘他们来的时候,都是买东西的,挤得更凶。”
“等晚上就会好点了,今天的宵禁时间在子时,过了这热闹劲儿,人就没这么多了。”
“别呀,咱们就是冲着这热闹来的,我这也是头一回见,歇会儿就行。”
“那咱们先去吃点东西,吃完再去逛花灯。”
“走,咱们也去逛逛小摊。”
两个人歇了一会儿,主要是王煜在歇。他哪见过过节时这么多人,着实被吓了一跳。在现代,不知道是人都变得冷漠了,还是懈怠了,正月十五除了在电视上能看到过节的气氛,现实中走出去,感觉和平常没啥两样。
两个人穿过拥挤的人群,来到专卖小摊吃食的一条街。糖画、炸糕、卤味、糖葫芦…… 一路走一路吃,等从这头走到那头,手里已经拿了好几个油纸包,里面装着各种小吃。
“嗝........”王煜一边打着嗝,嘴里还不停地嚼着东西,甚至还能腾出嘴说话:“不愧是古代啊,这吃的分量也太足了。我平时每顿至少吃三碗米饭,现在竟然吃撑了。”
谷小年没好气地瞥了王煜一眼,手却不停地给他拍背,想帮他缓解打嗝。“那是你嘴没停过,这一路下来,几十家摊位,你至少吃了一半。”
王煜听了,嘿嘿笑着,拉着谷小年的手说:“走,咱们去看花灯去。”
两人顺着石板路拐到县城的灯棚区。这条主街上有各式各样的灯棚,上面挂满了灯笼,远远望去,就像一条彩龙。
王煜嘴里还嚼着栗子,看着两边的灯棚,扭头问谷小年:“你看上哪个灯笼了吗?咱们也买个应应景。”
谷小年对此无所谓,他已经过了想要灯笼的年纪,拿不拿都行:“不用,这钱花得没必要,看看就行了。”
王煜见谷小年真不想要,也没勉强,他自己在现代也见过各式各样的花灯,对这也没太大感觉。“那有猜灯谜的吗?咱们去猜灯谜。”
谷小年点头:“嗯。”
两个人走着,远远就听到前面围着的人群中传来声音。
“牛!”
旁边还有鼓掌叫好的声音。王煜忙拉着谷小年挤到前方,一看,里面竟然是十几个书生在猜灯谜。王煜发现,这些人里还有不少熟人。
谷小年这时也皱起了眉头,他也发现了,有他的两个表哥,还有谷天浩,还有柳青山,旁边居然还跟着一个姑娘。
“柳兄,该你猜了。”
柳青山转身看向花灯,随手指着其中一个说:“就这个吧。”
“好嘞!”花灯老板喜笑颜开,取下对方要的花灯,接着念出谜面:“人无寸铁,打一个字。”
柳青山听到谜面,都没思考,立刻脱口而出:“控。”
周边围观的人立即捧场地拍手,嘴里念叨着:“好!”
花灯老板激动地大声喊道:“对了!”他心里乐开了花,今天这灯摊因为这些书生,一下子火了,看看这人,再看看自己的花灯数量,今天可赚大发了,晚上睡觉都能笑醒。
站在柳青山旁边的那个姑娘也跟着开口:“柳大哥真厉害。”
旁边跟着的崔少爷皱着眉头呵斥道:“闭嘴,现在这种情况都是因为你。”
崔姑娘立即嘟着嘴说:“怎么就因为我了,我就是要个花灯而已。”
“你给我闭嘴,早知道就不带你出来了。”
王煜和谷小年正好就在他们中间前排,把他们的话听得清清楚楚,乐呵呵地在旁边吃瓜,还小声跟谷小年嘀咕:“我敢说肯定是这女的缠着要灯,呐,对面那些人肯定以为他们不买,就提出自己买,然后双方就对上了。”
谷小年疑惑道:“你咋知道,咱们不是才来一会儿吗?”
王煜卖起了关子:“先不说,咱们接着听下去。”
只见柳青山对对方说:“关奇,到你了。”
关奇志在必得地说:“那当然,咱们接着比!”然后指着最上面的一个红色莲花灯笼说:“我要这个。”
花灯老板更加喜笑颜开:“确定要这个了?这个是五两银子的。”
对方一听五两银子,顿时露出轻蔑的表情:“才五两,就这个了。”
花灯老板念出谜面:“上不在上,下不在下,人有它大,天没它大,打一个字。”
听到谜面后,王煜看到这个叫关奇的人,立刻僵住了,随后他就转身和旁边的几个人开始讨论这个谜题,看样子是答不出来了。
王煜嘻嘻笑着,小声对谷小年说:“我知道这个谜底。”随后竖起一根手指:“答案是这个。”
谁知王煜声音虽小,可对方有个人耳朵特别灵,正好听到了王煜的话,扭头一看,立即把答案告诉了关奇。
“答案是一,是一横的一。”
王煜听到后,立即转向对方,眯起眼睛,嘴里跟谷小年嘟囔:“这是抄了我的,真无耻。”
柳青山这边也才刚刚猜出答案,就听到对方答了出来,也吃了一惊,心想:难道是他看错了,这人不是个草包?
关奇答出后,明显得意起来:“柳兄,我都答了这种程度的,你可别挑一些容易的啊。”
柳青山同样挑了一个最上面一排的,是一个画着柳枝的灯笼:“这个也是五两银子,猜不出来可是要付钱的。”
柳青山面无表情道:“可,请出谜面。”
花灯老板念出谜面:“有头无颈,有眼无眉,无脚能走,有翅难飞,猜一个字。”
柳青山听到后也皱起了眉头,一时还没想到,哑口无言。
关奇看到对方这样,立刻哈哈大笑:“柳兄,看来你是要不行了。”
王煜在一旁吃瓜,虽然对方是熟人,可也不妨碍他看热闹,小声跟谷小年说:“我知道这个,这个答案是鱼。你想呀,鱼只有眼睛,永远都睁着,这就是无眉,再加上鱼鳍,不就是翅膀吗?”
谷小年顿时对王煜竖起大拇指,惊叹道:“真厉害,这都能想到。”
同样,崔少爷也听到了这话,他把答案告诉了柳青山。柳青山立刻恍然大悟:“原来是鱼呀。”
花灯老板立刻答道:“答对了。”
柳青山却不贪功:“老板客气了,这个谜语不是我答出来的,是有人提示了我。”
他随后看向崔少爷,崔少爷却指了指旁边王煜站的位置:“讷,是他说的。”
柳青山看到王煜,立刻走上前:“王兄,啥时候到的,咋不叫柳某。”
王煜顿时笑出声:“这不是看你在忙着嘛。”
柳青山连忙施礼,王煜连忙拦住:“可别了,我不是读书人,咱们这么熟了,不用来这一套。”
柳青山连忙放下手:“这个本来是应该的。”答完王煜的话,又对谷小年施了礼。
柳青山:“王兄,可要来试试。”
王煜看向谷小年,谷小年无所谓,王煜确实想试试,拉着谷小年的手应道:“那我也来试试。”
柳青山随即侧身,对王煜说:“刚才多谢。”
王煜摆了摆手:“老板,不管咋样,既然刚才也答出来了,就不能算银子了吧。”
花灯老板笑着摆手:“不算不算,可还要接着来。”
关奇则对王煜好奇道:“你是谁,该不是柳青山找来的救兵吧。”
王煜摆了摆手:“不是,就是熟人,我也是上来玩玩。”
随后直接指着最最上面排着的三个花灯中的一个,样式是莲花骨架,还点缀着流苏,等老板拿下来,发现上面还画着几种莲花的样式,特别漂亮。
花灯老板立即说:“这个可是十两银子的花灯。”
王煜不在乎地说:“说灯面吧。”
本来关奇还有点生气对方忽视自己,可一听是十两银子,看对方这种满不在乎的样子,心想难道是什么有钱人家?十两银子可不是平民家庭能拿出来的。于是摸着下巴,想着先按兵不动,看看再说。
花灯老板:“你哭他也哭,你笑他也笑,你问他是谁,他说你知道。”
王煜一下子就想到了答案,没想到在古代竟然就有这样的谜语:“老板,你厉害呀,这个谜题都有。”
花灯老板顿时得意洋洋:“那可不,我这可是压箱底的题,还没人能猜出来呢。”
王煜心想,自己在这边还没见过镜子呢,谷小年的屋里也没有,想着回头找找,正好摆在新房,装饰一下。
“答案是镜子。”
花灯老板顿时“哈哈哈”大笑,上前一步拍着王煜的肩膀:“好小子,厉害呀,答对喽。”
周边顿时响起一阵掌声,谷小年同样也拍着手掌。这个给他说,他永远都猜不出来,他还没用过镜子这东西。
随即老板把花灯递给王煜,接着问:“还猜吗?”
王煜笑着说:“老板,你不怕我把你的灯都给猜走啊。”
老板大气地说:“怕啥,我还有头灯没有拿出来呢。”
灯的形状可以参考泉州非遗的花灯,很漂亮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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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第 90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