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祁喉结滚动,把糖咽了下去,几乎在同时掌住她的后脑,唇瓣与唇瓣相贴,愈发浓烈地与她缠吻。
怀罪记得两人之间不为人知的游戏,从最开始纯粹的唇瓣触碰,到后来的舌尖深入,以及最后,褪下遮羞的衣物面对面相拥。她喜欢比祁的身体,喜欢那种窒息和麻痹的快感,此刻吻得身体发软,她心里渴望,她想要他。
顺着腰线,比祁的手移到了怀罪的腰侧,轻柔而干脆地解开了衣带的禁锢,一边攫取着她口中的余甜,一边脱下她的衣服。
半坐的姿势不舒服,也不尽兴,他翻身将她压在身下,肌肤与肌肤紧密相贴。他半撑着脸,面色被热气熏得酡红,目光暧昧地扫过她的眉眼,因亲吻而红肿的唇轻轻抿了抿。
“叫哥哥。”
他忽然开口,怀罪一怔:“什么?”
“我想听。”
“有什么特殊含义吗?”她不解地眨眨眼,试探性地脱口,“比祁哥哥?”
因为没觉得这两个字有什么不一样,所以叫便叫了,何况比祁确实年长于她,叫一叫也没什么关系。但说出口才发觉,看似平常的两个字,似乎别有效用……
声音来得突然,比祁没有防备,耳朵慢慢红了,鼻息也变得浑浊,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她缱绻地搂住他的脖颈,小声说:“哥哥,亲亲我,好吗?”
比祁的身体越发热了起来,俯首再次与她激烈亲吻,舌尖调戏她的舌尖,由浅及深,与她舌根交缠,探寻深处的快乐。
与此同时,覆了手上来,徘徊在靠近心脏的地方,温度和抚摸足以催发她的心越跳越快。
情至深处,少年喘着热气离开了她的唇,偏过脸,舌尖舔了舔她的耳垂,少女身子凛然一颤,他如受启发地凑近,用温软的唇轻轻含住了它。
一吮一吸,怀罪半边脑袋麻得差不多了,比祁惯会挑逗,继续有一下没一下的琢磨着,她心智发昏,情不自禁蜷住他,以使得瘫软的筋骨有一个可以攀附的地方。
比祁玩味地笑着,不再戏弄她了,转而低下头,吻痕缓缓向下延展,经过脖颈,锁骨,胸口,肋腹,脐口。
向下。或许是受了那个亲昵称呼的蒙蔽,他的心砰砰直跳,小心翼翼地,像品尝一颗饴糖那样品尝她。
“唔……”
怀罪嘤咛了一声,她不知道该如何用言语去形容那种陌生而潮润的感觉,感官一瞬间放大,仿佛有一条蛇缓缓游进了她的身体里,在腹下化作无数道绵长的惊电,将酥麻的触感传遍四肢百骸。
惊电游曳于经脉之间,她的身体越来越软,搅弄成了一滩没有骨头的水,敦实的床榻也支撑不住,仿佛失足跌进了一团又一团棉花里。
少女面上红潮漫溢,呼吸越来越细碎,手不受控制地向下,摸到了比祁柔软的头发。那像是唯一能给予她真实感的东西,带着爱意与温情,她下意识摸了摸他的头。
须臾,比祁喘息着回到她面前,目光潋滟:“小殿下,你是在奖励我吗?”
长夜深暗,少年的唇边洇满水渍,映照出**斑驳的银光,他没有像平时那样一遍遍郑重拒绝,而是笑盈盈地看着她,满心期待地盼望她的答案。
怀罪用亲吻回答了他。
他很享受每一回她的主动,愿意受她的掌控,迎合她的喜好。她喜欢唇瓣的碾磨,也喜欢舌尖的试探,出于含蓄和矜持,大多数时候她都钟情于这样恰到好处的接吻。
今夜却有些不同,她反客为主地掠夺了他的呼吸,向舌腔深处吮吻,来回品味,黏人地纠缠了他好半晌,退出来的时候,少女的眼眸晶晶亮,耐心地舔去了他唇边的水痕。
“哥哥,”她抿了抿唇,双臂圈紧他,试探性地又喊了句,“比祁哥哥?”
比祁的喉结无声地滚了滚,脖颈处的青筋一根根暴起,觉得欲念愈发膨大,已经快要收束不住。
谁都不再忍了,触感清晰地向内滋长,怀罪的眼睛慢慢变得湿漉,呼吸不在自己身上,而掌控在眼前人的手里。她情不自禁更贴近他,感知他的体温,逢迎他的幅度,在深一下浅一下的爱意里,与他唇齿相亲,交换彼此浑浊滚烫的呼吸。
情至**的时候,身体仿佛不是自己的了,那是一种形容不出的感受,怪异而又离奇,却又极具吸引人的魔力,召唤着她甘愿沉溺。
越动情越头皮发麻,明明并不难过,也不伤心,眼泪却还是从眼角涌了出来。她张开嘴呼吸,想要稳住气息,发出来的却是细细小小的嘤咛,掺杂着可笑而又令人脸红的喘息声。又一次强烈的感官潮流冲上来,她没能受得住,下意识咬在比祁的肩膀上,这一口有些重,她明显听到到比祁嘶了一声。
“对不起对不起……”怀罪连声道歉。
“没关系……”比祁不怒反笑,更亲昵地抱紧她,将她埋在自己的肩窝,任她随便咬。
陈旧的床榻嘎吱作响,听起来却是欢快悦耳的,他笑着去吮吻她心房前的温肉软玉,一圈复一圈咂磨。怀罪仰颈,觉得自己的喉咙里住了个不安分的小人,不受控制地发出细密又破碎的呻吟。情事没经历几回,她还不太习惯这样羞怯的声音,但比祁似乎很喜欢,一点点甜头就能激励得他更加勤勉。
快感已经很满了,却还在不计后果地向上堆砌,怀罪不知道楼台坍塌后是什么后果,但那种摇摇欲坠的感觉却已经走遍全身,直冲颅顶。视线变得雾蒙蒙,耳畔的声音零星琐碎,四肢百骸愈发酸胀,躯体被陌生的挛缩感全权掌控,身心飘飘然,仿佛魂魄离她而去,她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眼前的画面愈来愈炫目,黑夜像白天,白天像黑夜。
她的呼吸越来越重,咬着他的肩胛,脑袋里嗡嗡直响,空白得近乎耳鸣,身体不住地觳觫,当最后一块砖石垒上楼台的时候,纤细的骨架再也支撑不住,轰隆一声彻底坍塌。
更深露重。
***
中元节眨眼而至。
前几日怀罪就看到大叔在准备东西,最惹眼的是袱纸包,正面题了很多字,明确写着某年某月某某收,袱子里塞了很多纸钱锭子,装得满满当当,最后用浆糊小心封好,郑重地搁在正堂的香案上。
因为好奇,怀罪曾偷偷瞄过那些袱纸,在一堆故考、故妣、祖考、祖妣、老大人、老孺人里,她看到过一个截然不同的称谓——故幼子。
白日里,中元的气氛还并不算浓,到了傍晚,氛围渐深,大叔婶婶开始准备夜里的饭菜,其间有一样便是之前说过的“扁食”。
此前,怀罪一直不知道什么是扁食,今日一见,才发现是一种偃月形食物,白面皮包着肉馅,滚水下锅煮熟,与馄饨十分类似。
日薄西山,怀罪和比祁蹲坐在门口,中间夹着半大的小孩儿,三人都端着一碗扁食,一边品尝,一边岁月静好地遥望远方。
某时,不知何处响起了炮竹声,猝不及防地炸入耳朵里,小孩子最先受惊,碗羹一斜,食物差点洒一身,幸而比祁眼疾手快,稳稳当当从旁托住了。
炮竹一声吓颤了三颗心,也把中元的节日气息炸了出来。自此,炮竹声此起彼伏,犹如千家万户对中元时节的郑重恭迎。
未几,大叔也抱了袱纸和炮竹出来,在门前寻了个位置,用枯枝围成一圈,将袱纸仔细摆在上面,而后徐徐点上火。
“小鬼,”怀罪碰了碰身边的小孩儿,极小声问询,“你们家……是不是不止你一个孩子啊?”
她看到大叔的手在那个“故幼子”的袱子上停留了须臾。
小孩语气黯黯:“我曾经有个哥哥,后来没了……”
烟灰一圈圈升起,大叔在燃烧的火里烧红了一支香,而后拿着炮竹去了小径,用香将引线点燃后迅速扔开,将那支香插入袱纸旁边的泥土里,飞快跑回家。
三人见状,也赶紧起身往屋里钻。噼里啪啦的炮竹声响起的时候,怀罪很快捂住小孩的耳朵,比祁果断捂紧怀罪的耳朵,三人互帮互助,定定地望着袱纸在熊熊的烈火里被粉碎。
天色昏暗下来的时候,采莲乡的河畔聚满了人,河水中荷灯莹莹,沉寂的长河焕发出生机,恍若星光璀璨的天河。
大叔婶婶一家也捧了荷灯来,灯中的烛火摇摇亮着,他们蹲在河边,将焰火澄明的荷灯小心送入水中。
怀罪倚在比祁身边,心里讷讷地想,里面哪一盏灯属于那个没能长大成人的孩子呢?
半晌,自远处传来一阵低迷的吟哦,由无数个声音叠在一起,像是梦呓,像是吟唱,悲切而又浑重,伴随着浓重的鼓声,更显肃穆。乡民们纷纷回头起身,如受召唤一般,向声音的来处追逐而去。
傩戏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