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祁手里握着一捧花,见此景,攥着花茎的指节不觉加深了力道。
“你的衣服里,有一本书。”怀罪把书举给他看。
“不是我的!”他答。
“那是谁的?”
“是……”比祁搁下花,走到怀罪面前,“应当是葛仙翁趁我不备塞进来的,我发誓,当时他要给我的时候我拒绝了。”
怀罪这才明白:“他也去找过你了?”
“那时他说要送我个好东西,我当是什么,随手翻开第一页,见到不对,立时就合上还给他了。”
居然是一模一样的招式——葛仙翁两个人都找过,见年轻人娇滴滴羞怯怯,甚至煞费苦心贴心地藏了一本。
怀罪大胆地翻开第一页,上面描着一幅小画,男女上下交颈而卧,略有动作。
除了这些,书中还暗藏乾坤——书页灌满空隙的时候,悠悠然飘下来一张字条。
比祁眼疾手快,拾起一看,脸登时红了半边——
“小姑娘家不清楚就算了,小伙子还是得了解一些。小子,别说老夫不疼你,送你点好东西,可别再丢了啊!”
怀罪好奇地探过头来看:“上面写了什么?”
看罢,两个人心有灵犀地都热了脸,怀罪把书举到两人之间,遮住面孔,只露出彼此的一双眼睛,小声邀请说:“一起看看呀……”
夜色越浓越深寂,偌大的神女宫像一只琉璃罩子,将夜明珠莹莹的光亮小心地拢在其中,不与外人道。
殿内,两人拢于一床被衾中,两颗毛茸茸的脑袋凑于一处,下颌抵在枕头上,开始虔诚地拜读那本惊世巨著。
闺房之乐,有甚于画眉者。书中字画交替,殷殷切切叙述着这桩秘事的好处,以及该如何行事,有哪些挑逗的技巧,更罗列着无数令人眼花缭乱的姿势。两人一看一个不吱声,目光定在书页上,床榻间却莫名燥热起来。
怀罪不知道比祁心里想什么,但此刻,她是实实在在被震住了——乖乖,往后八百年她都没想过,身体居然还能这么用。
比祁的气息就在身边,她不太敢动,心里又有些痒痒。
“怀罪……”他的声音落进耳朵里。
“嗯……”
“我们……试试?”
“嗯……”怀罪答应得云淡风轻,脸却红得像只熟透的大虾。
初尝禁果,两人心照不宣地选择了扉页那个最司空见惯,也最柔和的姿态。少女仰躺下来,少年自踝骨慢慢向上缠,最后,半坐在她身前。
这一回,是他主动帮她解衣服。松开衣带,鲜色的衣衫很快失去了筋骨,柔弱地松垮下来,如凌乱绽放的菊瓣,若有似无地掩蔽肉/体,稍稍一拨,便能看见裹藏秘密的心衣。
比祁并不镇定,一路从脸红到了耳廓,连带着身体也在发烫,隔着纠缠的衣物,怀罪能感觉到他的升温,也能感觉到那个蓬勃的欲念,一突一突,犹如彼此颤动的心,
身体是自己的,脱自己的衣物要舍得得多。两人不是第一次坦诚相待,削减了不少羞涩冗余的忸怩,直视彼此身体的时候,各自咽了口干沫。
挥灭夜明珠明碍眼的光,比祁缓缓俯下身来,与她肌肤相亲地拥抱,在她唇边落下一个发烫的吻。
“怀罪……”
喉结无声地滚了滚,他抬起头,给她最后一次反悔的机会——
“你怕吗?”
“怕,”她圈紧他,笑容里有星星点点的雀跃,“但我只要想到那个人是你,开心就已经远远超过心里的害怕了。”
比祁的呼吸沉了,在话音落下的那一刻含住她的唇,与她私密地交换气息。
这个吻要比以往轻柔很多,没有早早使怀罪失了心神,像是特地给之后的她留了一丝更上层楼的余地。少顷,离开唇,比祁开始细细密密地去舔吻她的脖颈。
然而百密一疏,怀罪一丹留有神智,脑袋里就会猝不及防蹦进来一些不该在此时有的想法——
比祁回来之前,她耐心读了半本典籍,终于有了些许可以帮助他跳出困囿的灵感。谁知,后来**经的出现打乱了她的思绪,害得她很久都没记起来。
为了避免悲剧重现,怀罪觉得,有些话现在就得说。
“比祁,如果我有一天伤得很重,会死的那种,你束手无策,求遍任何人都不肯施出援手,这个时候有一个人救了我,你会感谢他吗?”
比祁专注地吻着她,**的身子微微起伏:“当然。”
“神就是那个救我的人。”身体里爬出来的反应是熬人的,为了能让语气尽量平稳,她尽力隐忍着说,“设身处地而言,世上会有千千万万个这样的你和我,都在水深火热里,同样,愿意伸出援手的只有神,你说,神祇救还是不救?”
比祁顿了顿,舔舐变成热烈的吻,由脖颈缓缓向下:“救。”
这个答案让怀罪很满意,事情的发展在预料之内。
她充满斗志地继续劝说:“心怀正义的人,会得到无数人的善意相待,赞颂或许虚无缥缈,没有一碗水实在,但若是他们陷入的困境,会有千千万万的人愿意为他奉送上一碗水……”
胸口被温润的潮热包含住,她的呼吸不由自主地乱了,身子麻了半边,体内奔腾不息的血液像是化作了无数细密的血滴,不受控制地往脑袋深处钻。
所幸冥王没有半途而废的恶习,有的是一往无前的勇气,暂时还能压制住本能,使她缓口气继续说——
“正如日光,先是它无所求地哺育了万物,世间才获得万物葱茏,同时向它反哺了欣欣向荣的景象,这便是善意的交换,若是人人心怀恶意,六界的根就烂了……”
没压制住多久,她的声音就情不自禁地飘忽起来,抿唇也不起作用了,只能咬紧下唇,哼哼着央求:“比祁,你停一停……”
比祁听话地住了口,抬起头虔诚地看向她,眸光湿漉,唇间湿润,月色辉映下,薄薄的涎迹散发着**的银光。
脸红心跳的画面只能看一眼,为免提前缴械投降,怀罪果断把脸撇去一旁,咽了口干沫,继续谆谆劝告:“譬如粮食,穷人买不起粮,会先活不下去……富人有,有银子,能多活一段时日……但若粮商恶意抬价,富人也会买不起,也会饿死……最后是粮商,总有坐吃山空的一天……”
黑夜是孕育罪恶的温床,比祁嘴上答应她不捣乱,身体却不乖,十分有耐心地碾磨着她的敏感之处,面上又能很好地显出一副无辜模样。
怀罪像是被逼供的囚犯,酷刑之下仍不肯松口,不屈地喊着人定胜天。
“至于农户,他们虽然能自给自足,但若是……若是,遇上了天灾歉收了呢……而且,除了粮食,他们必定还会有旁的需求,由此再循环往复……总会崩溃的……人,人虽然,虽然是独立的个体,却不独立于世外……唔,人终究是个人生活在一起的,而不像独来独往的山林野兽……”
她的话越说越快,生怕一个没忍住就再也说不出口。
“我知道了,”比祁贴近她,凑在她耳边低语,呼吸像温热的小蚁,往脑髓里慢慢钻,“小殿下,我明白了,也真的理解了……”
不知是分不清话里的真情假意,还是怀罪沉湎在自己的思绪里没出来,她放缓了语速,认真地说:“不是六界选择了神族,而是神族选择了六界……也不是危难关头把神祇推出去挡灾,而是,唔……而是生死存亡之际,神祇选择了填补灾难……六界也不是因为他们是神才尊崇他们,而是……因为尊崇这样无私无畏的品行……他们成了为人称颂的神……”
声音越来越碎,比祁溺溺地笑:“我的好亲亲,别念经了。”
怀罪的身体更麻了,转过头来的时候,恰逢比祁低头含住丹珠,手向下若有似无地抚摩试探着。满足感和空虚感一齐蔓延上来,她不自觉娇喘了一声,下一刻忙捂住嘴巴,惊恐地睁大了眼睛——
这是什么声音?为什么自己会发出这种叫声?
怀罪不知道原因,但她能感觉到,比祁的身体越发燥热。
他更兴奋了
“我不是……”她想要解释,然而下一刻,嘴就被强势封住。
比祁不让她说话,亲了她好久,直到两个人都有些意识贫乏,才喘着粗气笑道:“想叫就叫出来吧……”
句末带着蛊惑的尾音,怀罪的脑袋一片空白,身体却很诚实,乖顺地盘住他。
少年的胸膛一片潮红,将她全然拢在身下,手臂压制着她的手臂,手指交扣在一起。他低头舔舐,一只手向下探求,带着诚挚的爱意抚摸了她很久。
起初怀罪还能艺高人胆大地说出清晰的字句,后来只能模模糊糊地嘤咛,素净馥郁的帷幔里,温热灼人的被褥里,她忽然羞耻地察觉,圃园渐渐潮润,身体的本能完全游走在意料之外。
黑白相间的月夜,夹杂着情爱的浪潮,羞耻和羞涩皆失了颜色。她不自觉挺起身,想去迎合他的触碰,可欲求不满,总是渴望向春意盎然的原野索要更多。
“比祁,我……”她的声音哑得几乎听不清,抿着唇,爱怜地望进他的眼眸。
比祁不再戏弄她了,琢磨许久,他的**也涨到了顶端,褥中的手由她身上转回自己身上,未几,桃红色细碎的呻吟溢满了整个床榻。
甬道促狭,鲜见来客,当堂灌入清爽的风,客与主都不免局促谨慎,在推杯换盏间小心试探着彼此的态度,在一颦一笑中琢磨其中的底蕴。
情意可以温养出来,情爱同样可以,从陌生到属熟悉不需要太久,少女的惊呼渐渐变成缠绵的低吟,战栗的身体渐渐平和。黑暗把感官愉快无限放大,恍恍惚惚中,怀罪觉得自己像是飘着的,怎么也攥不住真实存在的床榻,像置身在一只舟楫上,随着水的波纹上下起伏,仿佛晕了船。
麻痹的快乐席卷上来,世上再也没有比这样更亲密的事了。某个时刻,怀罪忽然讷讷地说了句:“我爱你。”
比祁动作顿了顿:“什么?”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说这句话,也不清楚这句话为什么会脱口而出,但此时此刻,似乎只有这句话可以毫无保留地表达尽她所有的思绪。
“比祁,我爱你……”怀罪仰头,贴贴他的唇,“我想永远和你在一起……”
比祁似乎没反应过来,语气轻微一停:“我能相信你在床上说的话吗?”
她伸出舌尖舔了舔他的喉结:“我发誓。”
潮红的气息熏红了两个年轻人的脸,初尝情事,浑身哪里都不安分,他将她收束进怀里,按住她柔弱的后颈,迫使她与他舌根交缠,双手抚摸过她全身,接连之处持续挞伐,更卖力地取悦她。
更深露重,一场爱,直做到后半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