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目光纠缠着,谁也没有再说话。
从前接吻,怀罪的身体也会有细微的反应,会情不自禁生出细细密密的痒,迫使她更贴近比祁,拥抱会让她好受些,
长久以来,她一直以为是出了冥界,饮食不规律致使身体不舒服,可今日又觉得不是——接吻之时动来动去,难免肢体触碰,当身体的某一处不经意间彼此剐蹭的时候,浑身的血好像一下冲上了她的头顶,蔓生出不可抑制的痒,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强烈。
犹如火星坠入草木,野火顷刻间燎灼了一整片人迹罕至的荒原。她饥渴难耐,有些难受,但似乎只要**被填满,就能获得至高无上的满足和快乐。
她坐在比祁腰间,讷讷地看了他很久,胸口微微起伏,还残余着方才未尽的喘息。某一刻胆子大了起来,舌尖试探着舔了舔红肿的唇,直接上手去解他的衣裳。
比祁愣了愣,没有拒绝,只问她要干什么。
他的声音有些哑,似乎在压抑着什么,体温灼红了他,从耳朵到脸到脖颈,裸露的肌肤无处不粉红。
怀罪的手停住——起源还要从仙界说起,自从在葛仙翁那里看了那本奇奇怪怪的书,她似乎就不太一样了,常常隔着衣物肖想比祁的身体,她觉得这样太罪恶了,时常因为自己足够无耻而汗流浃背。
可这一刻,当摒弃羞耻直面**的时候,当世界安静得只剩下他们两个的时候,那股罪恶的感觉似乎要淡了很多。
“我想和你做点别的事。”
她的声音如呼吸一般轻,目光探究地停留在比祁脸上,在等他的回应。
比祁没有立时回答,但话音落,停驻在她腰间的那只手似乎微微攥紧了些,**的感官一突一突,犹如心跳。
“好。”他喉结滚动,答应了。
比祁甚至没问是什么事就答应了,怀罪像是尝到了天大的甜头,从他身上下来,给予他坐起来的空隙。
他没问,她便默契地没有告诉他。**经上的那幅画震撼太深,她怕比祁一旦知道会拒绝她。现下两人相对而坐,看着彼此的眼睛,她的心跳开始不受抑制地变快。
胸膛里的小东西似乎是预感到了什么。
“得……先把衣服脱掉。”她循循善诱,字里行间又带着问询和试探。
要求太过露骨,她觉得这场游戏很有可能在这一步就戛然而止。
但比祁很听话,依旧什么也没问,偏头去解衣带。
他的动作迟缓而好看,像是一朵秋海棠在慢慢蜕去周身冗余的花瓣。怀罪没胆子多看,只在不经意间偷偷瞟望,游戏是相互的,也是公平的,她同样需要坦诚相待。
但长这么大,怀罪还从来没有在外人面前脱过衣服。在她的认知里,身体像是一个被层层包裹住的秘密,需要衣物的遮蔽,那似乎是尊严的象征。
奈何桥上送走的鬼很多,几乎没有衣不蔽体的,有权有势的人还会穿很多件精细华美的衣服,掖藏秘密,装饰尊严。
而现在,她离经叛道,要和喜欢的人交换秘密了。
虽然怀罪看起来还算坦然,脱衣服的动作也不扭扭捏捏,但那都是迷惑比祁的假象,她的心其实一直咚咚地跳个不停,呼吸也不由自主地变沉。
脱下里衣,少女浑身便只剩下一件月白色的心衣,她抿着唇,像是下定决心一般,解开带子,一点点褪去最后一层矫饰。
秘密在这一刻彻底袒露。
床帷被夜明珠清淡的光辉照拂,少年也解完了衣服,胸膛与腰身一览无遗地曝露在光辉中,这一回没有任何阻挡。
一盏茶之前,两人还一个敢说一个敢应,动手毫不含糊;一盏茶之后,两人裸呈相对,却没了直面对方的勇气,目光躲闪着,阴差阳错下才有了第一次羞怯怯的相视。
他的脸泛着薄红,她不禁笑了出来。
“比祁,你的脸红了。”
比祁跟着她笑:“你不也是?”
两人开了口说了话,气氛似乎不那么羞涩了,有了直视彼此面庞和身体的勇气。
这是怀罪第一次观赏裸露的躯体,带着探究的目光,她的视线抚摸过他的喉结,胸膛,再向下,看见了少男少女之间最大的差别。
他们是相似的,又是不同的。
穿着衣服的比祁伶俐聪明、坦率利落,当怀罪的目光刺破衣物直视躯体,窥探见他最大的秘密时,他的神色难免变得黏黏糊糊。他想遮挡,却又无可遮挡,暗昧的光影间,抬手蒙住了怀罪的眼睛。
“别看,很丑。”他声音浑浊。
约莫三个呼吸,怀罪攀上他的手腕,掌心的温度安抚着他的不平静,说:“一点都不丑。”
她握住他的腕骨,指引着他的手落在她的肌肤上,缓缓触碰彼此身体上每一个鲜明的不同,带着他抚摸遍自己的全身。
她在给予他窥探她身体的勇气。
但怀罪其实很紧张,心一直砰砰跳个没完。陌生的触摸落在骨皮间的时候,她下意识地微微战栗。她以为自己藏得很好,可嫣红的耳根和微僵的身体还是出卖了她所有的不安。
发丝微微翕动,似乎有极轻细的风钻了进来,撩拨着乌墨的长发垂落在少女身前的肌肤上,清晰的黑透露出身体若隐若现的白。
在温热的气氛里,两个人凝视着缓缓靠近,第一次有预谋地接了吻。一丝/不挂时的吻与以往是截然不同的,更炽热、更鲜明、更有生命力,指尖不小心触落在彼此肌肤上时,都带着微微发麻的惊电。
**催动情意,甜到发腻的气息一寸寸压下来,两个年轻人再一次倒在了开满花褶的床榻上,肌肤相亲地覆压着,肢体动情地纠缠。
昏聩中的怀罪还存着一丝清醒,彼时她为下他为上,相对拥吻,这似乎和**经上那幅奇怪的画不太一样,要温和得多——百忙之中她抽出时间思考,难道这种事有多种姿势?
仅有的理智到此差不多用完了,下一刻,她就沦陷进了唇齿间温热的吮磨中。比祁的身体很烫,烫得她微微麻痹,却又遏制不住想要离他更近。她伸出手臂圈住他的脖颈,与他亲密无间地交吻。
身体如涟漪般微微浮荡着,把和暖的空气烹沸了,将爱欲描摹到一个细致的地步。少顷,比祁退开了她的唇,吻痕清浅地经停在她颈间细腻的肌肤上,一点点填补被**吞噬的心。
夜明珠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偌大的寝殿回归了晦暗,在无数迷离的印象里,光好像是一寸寸暗下来的,如翕合的眼皮,把床帷间潮热的一隅之地慢慢包裹进黑暗里。
比祁抬起头,夜色里,怀罪看到了他那双曜石般光亮的眼眸,映着月色,像缱绻的水面。
怀罪凑上前,笑着亲了亲他的唇角,昏黑的长夜掩盖住酡红的脸色,几乎隐退了她一半的羞怯,她把手环在少年精瘦的腰身,由脊骨缓缓抚摸向上,带着诱惑的意味,冲他晏晏地笑。
比祁伸出手,指节触摸着她细腻的面庞,须臾,俯身吻住她唇瓣的同时,指尖流连过锁骨一路向下探索,末了覆在她的心口,以掌心丈量少女身前柔软温腻的皮肉。
她毫无保留地接纳了他,**在弥补,滋生出的空缺却更大。接吻是热的,拥抱是烫的,却都只在**的外缘试探。异物感越发清晰,徘徊着更灼烫的温度,那似乎才是**的中心。
夜色昏沉,浓云厚重,少年的喉结滚动着,似乎也隐忍到了极点,迎着柔和的月光,额角凸起的经脉清晰可辨,他微微支起身子,将她完整地拢在身下。
怀罪屏息凝神地等待着未知的下一步。
可是半晌,两人的身子俱是一顿,岔开的目光在这一刻糅合在了一起,空气中渐渐漂游起窘迫的意味。
他们相视着,同时心照不宣地笑了出来,切切的笑声将困窘的气氛一冲而散。
“我不太会……”比祁的语气可怜而又可笑。
“我更不会……”怀罪的语气更坦诚。
少年没忍住,伏在她颈窝处低低地笑。
**暂时退散,情意却经久不息,他将凌乱的短发捋向脑后,露出干净的眉眼,而后飘飘然在她唇上啄了一口,仰面在她身边躺了下来。
怀罪唇边浮起笑意,很快侧身搂住他。
因为彼此坦诚相见过,该看的不该看的都看过了,该摸的不该摸的也摸得差不多了,两人不知不觉中似乎更亲近了。被窝里,她大喇喇地攀住他,好奇地问——
“怎么感觉你好像比我有经验?”
比祁的脸登时一红,嗫嚅道:“其实我也只知道个大概……”
“为什么你会知道个大概?”
“这个……机缘巧合吧。”
“什么机缘巧合?为什么我没碰到过?”
“和你回冥界之前,我曾经在外游荡过五百年……”才说出口,他自知失言,连忙闭嘴。
“五百年?!”也就是说,比祁虽然看着和她一般大,但实则至少有五百岁了。
笑容凝滞在脸上,怀罪一下子泄了气:原来自己还是冥界最小的!
她转过头痛苦地叹了口长气——天爷,这才是今晚最失败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