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里正好八点,关清然洗过澡之后坐在沙发上看手机,浏览朋友圈的时候看到了条意想不到的动态。
是周珽樾发的。
她不是不知道学校里都在传他们的事情,但没有一个人敢光明正大的来问她,她突然想如果真的有人来问她,她会回答得像周珽樾那么干脆么?
......
也许要等这个场景真的到来时她才会想明白。
她放下手机,走到楼上的琴房练琴,最近光顾着练国庆汇演的节目了,对独奏会准备的曲目多少有点松懈了。
二楼的琴房里,暖色的灯光把房间照亮,站在楼下隔着窗玻璃还能隐隐约约的听见她的琴声。
琴声时而婉转时而高亢,像是一支在寂静的深夜里独自狂欢的乐曲,日复一日的在深夜里奏响。
时间过的很快,也来到了九月尾,为了庆祝国庆节,敏思每年都会在放假前举办一个国庆汇演,今年也不例外。
国庆汇演的演出场地在大操场上,索性大操场的面积够大,能够容纳下全校的师生。
秋分已过,夜晚的温度开始带上丝丝凉意,足以吹散白天的闷热,又不会让人生病。
敏思财大气粗,就算是临时搭建的后台也很是宽敞。
舒为雪手上拿着粉底在帮关清然化妆,她的底子够好,皮肤够白,因此粉底只上了薄薄的一层,鼻梁挺拔,而鼻子小又翘,连修容都不用上。
“啧啧啧,这嫩生生的小脸蛋,都无从下手了。”舒为雪轻掐起她的下巴,让她仰起头来画眼影。
闭合的双眼显得婴儿直的睫毛更浓密了,眼皮上被涂抹上淡淡的眼影,还有些许亮片,睁开眼时显得原本就精致的眼部更加漂亮,少了些稚嫩而多了丝成熟。
一头栗色长发也弄成了最近很流行的芭比卷,一头卷发衬上她的脸,简直就是芭比娃娃本人。
脚步声由远及近,有人进来了。
关清然在镜子里看到了来人,他换了一身剪裁合体的黑西装,金属纽扣在灯光下泛着光,衬得他身姿越发挺拔,直挺的西装裤包裹着他的双腿,脚下却穿了一双黑白的球鞋,整个穿搭多了点少年气。
额前的碎发也被他精心地打理过,显得一丝不苟。
门口的人跟镜子里的她对上视线,眼底带上了笑意,什么也没说,给她俩拿了瓶水。
幕前,舞台上主持人正在热场子,前两天抽签排顺序时关清然抽到了倒数第二,对此周珽樾表示。
“强者都是压轴出场的。”
......
“你的琴呢?”在沙发上坐下,他问。
关清然也跟着去找,结果发现放在沙发边上的琴包被拉开了拉链。
她愣了下才开口:“周珽樾,帮我看看琴,在你位置旁边。”
被叫到的人听出了她的语气不对劲,略带严肃地拿起琴包,拿起来时就被拉开了拉链,他拿出里面的小提琴,发现琴弦全断了,断口处被磨损得乱七八糟,破坏的人估计带着些怒气。
舒为雪瞪大双眼:“琴怎么变这样了?!”
“刚刚有没有人拿走过?”周珽樾皱着眉头,沉声问。
这里是临时建的,没有装摄像头,要是想找到罪魁祸首得废不少力气,那人估计也是算准了就算发现了也很难被找到,才敢这么做。
舞台上演出的是第五个节目,留给他们补救的时间不多了。
“现在要先把弦装上。”
关清然没有手足无措,只是边说边在手机上联系冯老师,让她帮忙找新的琴弦。
她朝周珽樾看了眼,后者心领神会地点点头,立马起身去找冯傲雪。
“刚看的时候还是好好的,都没离开过,哪个王八蛋这么缺德!”舒为雪气不过,双手叉腰怒气满满。
“没事没事,别生气。”她倒反过来安慰气鼓鼓的舒为雪。
看着她平静的样子,舒为雪更生气了:“你怎么跟个软包子似的,人家都欺负到头上来了!”
可事情都发生了,生再大的气也解决不了,这个演出事故不算太严重,毕竟琴还没坏,当务之急是要换上新的琴弦。
幕前的音乐声再次停下,又一个节目结束了,现在在进行的是武术表演,下两场就是他们的节目了。
左盼右盼的,总算是把冯傲雪给盼来了,她跟在周珽樾身后,手上还拿着几套琴弦和换弦的工具。
“冯老师我来换。”
关清然接过工具,把所有东西都摆好,不紧不慢地把断掉的弦换下来,再装上新的,最后调好音试拉了几下,跟原来的差不多,但还是有点差别,不过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最重要的是先把节目完成。
“没事啊没事啊,放轻松,尽力就好了。”冯傲雪担忧地拍拍她肩膀,怕她会有压力。
关清然是什么人,参加了那么多场的国内国际的演出,根本不带怕的。
但再从容的人,也有会紧张的时候,别人或许看不出来,但周珽樾看见了,她在换好琴的那刻悄悄松了口气,倒不是她害怕,只是觉得不能给自己的搭档拖后腿。
俩人站在幕布后,他突然握了下关清然的手:“别紧张,有我在。”
在黑暗中,关清然抬起头对上他的眼神,莫名地安心了下来。
台前的主持人在报幕:“接下来有请国际班关清然和高二一班周珽樾两位同学给我们带来合奏曲——《Marry Christmas Mr.Lawerence》!”
听到将要出场的节目时全场都沸腾了。
往年的国庆汇演周珽樾就没参加,但今年却出奇的出了个节目,给台下的学生激动坏了。
口哨声和起哄声轮番上阵,还有拿着荧光棒的学生在使劲挥动着,大家都很捧场。
志愿者帮忙把钢琴抬上舞台,准备好一切道具后,舞台上的灯光倏然一暗,有两个人从后台出来,走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台下没有丝毫声音,大家都在屏息凝视。
忽然,灯光骤亮,关清然穿着以荷叶边做为抹胸的纯白及踝长裙,素净却不失优雅大方,气质愈加突出,整个人站在那儿美得失真,跟从画里走出来的人似的。
她微笑着面对着观众,身子笔挺,琴和弓被双手拿着垂放在两侧,而周珽樾则是淡定自若地在钢琴前坐下。
周珽樾面带笑意地侧头看她,她轻轻点头,把琴架在脖颈与下巴之间。
随后他骨节分明的长指便落在了琴键上。
优美的琴声从琴键中流出的,犹如清晨的雪花从空中飘落,而后琴声渐强,小提琴部分也进入其中,琴声萧瑟,仿佛看见了那个寂寥的冬日。
前奏是将故事缓缓道来,而**部分则是以跳弓的形式升华情感。
全场只剩下台上弹奏的乐声,演奏进入**部分,关清然动作松弛,接下来是充满了力量感又震撼无比的双音爆发,注入了十足十的情感,将曲子的演奏推上了最高点。
台下的观众无不露出惊艳的神色,无话可说的是他们的合奏都没有将对方压下,各有各的出色。
最后,尾声与钢琴一同回归到雪落的空寂感。
一首近四分钟的合奏曲以小提琴渐弱的泛音收尾,方才令人震撼的**部分似乎还回荡在众人耳边,余音悠扬,久久不能回神。
如深渊般的冬日,走马灯般在脑海中闪过,但所幸,最终迎来了属于它的光明。
台上的俩人牵手,周珽樾提起手跟随她转了一圈,而后她右手提起裙子,俩人以一记优雅的鞠躬礼结束了表演。
如果这个场地有顶棚,那么肯定会被他们的鼓掌声掀翻,放眼望去,无一人不在为他们的演出喝彩。
喊得最欢的要数万弋兹,嗓子都快喊哑了。
节目表演完毕后全体表演人员上台拍大合照,关清然站在第一排,双手背在身后,微微歪头,周珽樾则站在她身后,刚好一个头的距离,正好到他下巴的位置。
即使是站在最边边,仍然漂亮得让人一眼就能看到,两个人也跟有结界似的,般配得不得了。
散场之后许筱棠拿了个拍立得出来,万弋兹起哄着要给他俩单独拍两张。
说是两张,实则一盒相纸都给用完了,双人的拍了四张,单人的各拍了三张。
“你要哪张?”周珽樾拿出那四张双人照让她选。
她选不出来,干脆闭着眼睛随便抽了两张。
“我皱眉了......”她有点不喜欢。
其中一张抓拍到了她皱着眉头,看着还蛮古灵精怪的,而她身旁的周珽樾则是笑得一脸灿烂,微微弯着腰用两只食指指向她。
“那我用这张跟你换。”他把关清然笑得最灿烂的一张摆在她面前晃了晃。
她略微思考,欣然接过他手中那张,把自己不喜欢的那张给了他。
他手上的另一张是他站在她身侧,伸长了手臂在她的另一边比了个“耶”。
拍那张照片的时候关清然感觉到了自己旁边有一只手,现在看照片才知道两人之间近得没有丝毫距离,而自己像是靠在了他的怀里,整个人都被他包裹住。
又偏偏俩人都笑得灿烂,宛如是天作之合的一对。
从照片中挪开眼,关清然说他:“你占便宜。”
他笑:“我哪里占便宜了?”
“我说有就有。”
“嗯,那好,那我请你宵夜当赔礼道歉了。”他憋着笑,语气里带了点哄人的意味。
关清然没说话,喝了口水。
不说话就当她答应了,于是周珽樾转身跟还在拍照的人打声招呼:“先走了,我送她回家。”
万弋兹不可置信一瞬,下一秒见到关清然打哈欠了,立马改口:“这么快?行吧,路上注意安全。”
旁边的许筱棠小小声说了句:“拜拜......”
被他听见,点点头当作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