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的贵阳,已经开始下起了淅淅沥沥地小雨。
贵州位于中国西南部,地处云贵高原东侧,以高原山地为主,喀斯特地貌广布,属亚热带湿润季风气候,拥有独特的地形和生态特征--沈珏打开一本卷成桶的旅游册看,这是他下高铁时,在车站里拿的。
贵州人讲话口音特别重,除了年轻说着熟练的普通话,稍微上点年纪的,不是说方言,就是大半方言掺杂点普通话。
不过幸好,沈珏的母亲是重庆人,重庆的方言又与贵州方言相似,这大概就是流传下来的西南官话。
站在贵阳北站,车站外面全是大爷们讲着贵阳话,嘴里喊道着:“修文走不走”
“铜仁走不走”等等一些听不清的方言。
“太炸耳了”
“太炸眼了”
沈珏不敢踏出离站口,揽客的司机也不敢踏进站口揽客,一道阶段现在成了沈珏的安全保障。
沈珏想,多年前他来过一次,只不过那一次他是陪母亲过来参加她朋友儿子的婚礼,在贵州不读书的孩子,总是会很早地结婚生子,然后出去打工。
“山风静静地吹过,思恋流淌……” 是手机振动地声音传来。
沈珏心想谢天谢地,终于来电话了。
按下接听键,电话那头传出粗矿,严重口音的普通话:“喂 喂喂 是沈老师吗?”
沈珏之前有了解过,这边的人对读书很厉害的人都很崇拜。
但老师两个字落在沈珏耳朵里,说不上来哪里怪怪的。
沈珏回答:“我是沈珏,你是易老师介绍的导游吗?”
对面的人憨笑一声,回答道:“对对对,我是易领导派来的,就一个引路的,说什么导游这种高大尚的”
“对了,沈老师,您到哪儿了”
沈珏道:“我在贵阳北站,站口”
“嘿嘿……我也在站口”
“我穿着白色上衣,黑色……“话音未落,人群中就传来大哥扯着嗓子豪迈地声音。
“沈老师! 沈老师!!沈老师!!!!!”
周围人抬头看了一眼,又低头继续做自己的事情,对这种事情见怪不怪。
声音越来越见,手机里的声音也更加清晰。
映入眼前地是一个叔叔,身高不算高一米七左右,圆头大耳,身材还有些胖,穿着红色上衣黑色短裤,脚上是一双发白掉漆的黑色拖鞋。
拿着灰朴朴地手机,走到沈珏面前来,身上还有刚抽玩烟的味道。
大叔普通话里掺杂着方言道:“您就是沈老师吗?”
沈珏拖着蓝色行李箱,十分有礼貌的说道:“叔叔好,我叫沈珏,您就是易老师介绍的导游?”
大叔悻悻笑道,手里准备接过沈珏的行李箱:“嗨,什么导游,我叫高海,你叫我胖子就行。”
话音未落,沈珏说道“高叔叔,我自己来就好。”
出来站口,沈珏跟着这个说话不太明白,但为人质朴的高海上了一辆看上去才清洗的白色小汽车,车内坐满了人,只留下一个位置。
有老人,小孩,妇女。双方第一次见面都愣愣的看着不说话。
高海以为沈珏嫌弃车里的人,十分忐忑的说道:“沈老师,这是我妈和我老婆孩子,这不小孩生病了,带他来大城市的医院看看,我妈呢,这辈子就没出过远门,最远的地方就是我们那边的县城,想着这次上来就把她一起带来看看”言语中十分害怕沈珏发脾气,眼神里透露出不安。
沈珏听完高海的解释,微微笑道:“没事儿的高叔叔,我行李放后备箱吗?”
高海听见沈珏的回答,连忙就过沈珏的行李往后备箱走,喜悦道:“诶,我这就给您放着。”
沈珏走到车右边,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坐下,手里提着黑色电脑包放膝盖上,系好安全带,车内没有难闻的味道,飘着淡淡的清洗剂的味道。
高海放好行李箱就回到驾驶室,叉上钥匙,放下手刹,扭动车钥匙,一番操作行云流水。
驶出车站,车流量开始慢慢变少,高海的话也开始慢慢变多。
高海时不时从后视镜瞟一眼,又继续和沈珏聊天。
小轿车穿梭在高速路上,穿过一座又一座的高山,高山树林茂盛,偶尔飘起的白烟证明这里还有一户人口生活着。
昨天晚上忙着给师弟修改论文,知道两点半才能躺在床上休眠一会儿,七点半坐上高铁,六个小时的路程足以让没休息好的沈珏的疲惫不堪,困意绵绵,沈珏打了个哈欠。
高海眼尖,看着沈珏这样,也慢慢不讲话,只说了一句“沈老师,您先睡一会儿,现在到县里好有三个半小时呢!”
沈珏声音软道:“好”
下午四点半,思印县。
今日思印县下了一场大雨,一条江河贯穿整个思印县,将思印县一分为二,两岸凭借着三条大桥连接,一面坐落于山地凹陷处,一面榜山环绕而建。
高海将车停在一个酒店门口----花溪酒店。
偏头看了一眼还在睡眠的沈珏,小声的喊道:“沈老师?沈老师?”
睡眠中的男人许是做了噩梦,额头间冒出薄薄的冷汗。
喊了好几声,沈珏都没有反应,高海拔高声量,又用手摇了沈珏的肩膀,喊道:“沈老师,沈老师,沈老师”
“不要!”
沈珏惊呼一声,这叫倒是把高海下一跳。
高海问道“沈老师?您做噩梦了吗?”
惊醒过来的沈珏,长呼一口气,心跳还在砰砰乱跳,气息一高一低起伏不定,沈珏摸了摸胸口,吸了几大口的鲜新空气,说道:“怎么了?高叔叔”
高海:“到了,沈老师”
沈珏看了一眼车窗外,酒店赫然写着的“花溪酒店”四个大字。
这是他在网上翻了好久才预订的酒店。
沈珏:“噢噢好”
高海看了好一会儿沈珏的脸,想开口但又挨着什么的样子,又好像似想错了什么?摇摇头。
沈珏见高海盯着自己的脸看,哑着声音道“怎么了?高叔叔,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高海心里道“不可能”
回道“沈老师,您流眼泪了。”
顺着高海的话,沈珏摸了摸脸上,指腹间传来湿润的感觉,定睛一看还真是眼泪。
沈珏很少在车做噩梦,还是做那样的噩梦,心里不免有些尴尬以至于他说话都没有看向高海。
“可能是第一次离家这么远吧!”
高海听完沈珏的回答也没有多想“那就好,我们这边的天气跟外面的天气不一样,一会儿晴朗一会儿暴雨倾盆,打的人措不及防。”
顷刻间,高海已经下车去后备箱给沈珏那行李箱去了,这时沈珏才发现原先坐在后座的三人不知道去哪儿了?
沈珏那起公文包,下车。暴雨将至,扑面而来的是沉重又窒息的尘土,与北方不一样,吐露出青草河流的气息。
花溪酒店紧靠江岸,这个时间是饭店,江面上开了几家饭店,还有一些木制的小船,行驶中在江里打捞着东西。
高海拎着行李箱打断沈珏的观察,顺着沈珏的视线看向江面最左边的遇郎饭店道:“沈老师,想吃炒菜?”
好像是想到了什么,高海说“不过沈老师,不要去那家遇郎饭店吃了好”
沈珏想也没想道:“为什么?”
高海面露难色,说了“造孽哟”
沈珏没听懂什么意思,不过看起高海的表情应该不是什么好的方面。
一天的舟车劳顿,沈珏拿着饭卡回到房间,赶紧洗了个热水澡,倒在床上便了睡了过去。
不过这一觉沈珏倒是没有睡得多好,梦里那个场景又出现了。
雨淅淅沥沥地下着,竹林间,一个看不清相貌的人,伞檐遮住人的相貌,露出若有若无的下巴,不知道为什么,沈珏觉得对方一定是个男人,因为那个人比他还高,起码高出一个头,这个人撑着一把红色油纸伞,伞檐边缀满银色铃铛,铃铛随着男人的脚步一晃一响,铃铃铛铛。
沈珏站在原地,动弹不得,身上没有一滴被雨水淋湿的痕迹。
视野变得开阔了许多,沈珏视线从上往下看去,一身看着是苗族似的服装,红衣似火,紧紧地贴在主人身上,腰间盘绕着一条蓝色小蛇,吐着信子,盯着沈珏,像要吞下他。
沈珏觉得难以呼吸,只是自己怎么也移不开脚步,“喀嚓”是树枝被踩断的声音,传入耳畔。
沈珏咽了咽口水,声音嘶哑道:“你是谁?”
红衣青年低笑一声“哼~”
声音极具蛊惑,诱人至极道:“好久不见”
沈珏:“你究竟是谁?我没见过你”
红衣青年没理会沈珏的话,笑着说:“哥哥,我们来日方长。”
青年来到沈珏的身后,不知道做了什么?沈珏顿感脖颈一片温良,异样的感觉从心而生。
再次醒来,沈珏摸了摸后颈,那里什么都没有,拿起手机看了时间已经晚上十一点了,信息有好几红色点点还有两三个未接电话,是高海发来的,大概是在说明天的行程,早上九点出发,问沈珏可不可以,沈珏想到已经这么晚了,给对方回来个好。
随后拨打了酒店的服务电话,不一会儿服务员就端上了一晚鸡蛋炒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