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恋爱绩效，KPI 100% 第19章 第十九章

夜色如同一块巨大的幕布，彻底将整个城市笼罩在一片深邃的黑暗之中。

公寓内，只有一盏落地灯孤独地亮着，它那温暖而柔和的光芒在客厅的一角缓缓扩散，形成了一片有限的光晕，仿佛在这片黑暗中开辟出一个小小的避风港。

陆延舟静静地躺在沙发上，睡得异常深沉。

高烧的折磨似乎在物理降温和药物的共同作用下，暂时得到了一定的控制。

他的呼吸虽然依旧比平时显得粗重，但已经平稳了许多，不再那么急促。

额头上贴着一块退热贴，那冰凉的触感让他在睡梦中也能感受到一丝舒适，同时也为他那冷峻的轮廓平添了几分罕见的、近乎稚气的脆弱，这种反差让人不禁心生怜惜。

沈墨卿终于处理完了手头那些紧急的文件，轻轻合上笔记本电脑，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眼睛，试图缓解长时间对着屏幕的疲劳。

客厅里异常安静，只有陆延舟那均匀的呼吸声和她自己体内某种喧嚣的、难以名状的情绪在无声地鼓噪，这种对比让她感到一种莫名的压抑。

【宿主！照护任务持续时长已达标！物理降温和补充水分也已完成！

现在只差“至少一次非工作相关的关怀性言语交流”即可领取丰厚奖励！】

小爱的声音适时地响起，语气中带着明显的怂恿，

【机会难得，趁他醒了，说点什么吧！

问问他的感觉怎么样？

或者表达一下你的关心？】

沈墨卿并没有立刻回应。

她静静地坐在单人沙发上，目光落在沉睡中的陆延舟身上，内心充满了犹豫。

叫醒一个好不容易才睡着的病人，仅仅是为了完成所谓的“关怀交流”，这样做真的合适吗？她的心中充满了矛盾。

就在她踌躇不决之际，陆延舟的眉头无意识地蹙紧，喉咙里发出一声模糊的呓语，似乎在睡梦中也不得安宁。

他的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着，仿佛随时都会醒来。

果然，几秒钟后，陆延舟缓缓睁开了眼睛。

初醒时，他的眼神是涣散而迷茫的，

但随着逐渐适应昏暗的光线，焦距逐渐对准了坐在不远处单人沙发上的沈墨卿。

四目相对，空气中仿佛有某种无形的电流在瞬间交汇。

一瞬间的怔忡后，陆延舟的意识似乎迅速回笼。

他动了动身体，试图坐直，但由于虚弱和头晕，动作显得有些滞涩，未能如愿。

“别动。”

沈墨卿下意识地开口，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她站起身，轻步走到他身边，动作自然地伸手探了探他额头的温度。

相比之前的滚烫，现在的温度似乎降下了一些，但依旧温热。

“烧退了一点，但还是有点热。”

她的语气平静而专业，巧妙地掩盖了指尖触碰他皮肤时，心头那细微的悸动。

陆延舟因为她突然的靠近和触碰，身体微微一僵，但并没有躲开。

他靠在沙发背上，闭了闭眼，似乎在积蓄力气。再次开口时，声音比睡前更加沙哑干涩：

“几点了？”

“晚上九点多。”

沈墨卿回答，同时注意到他干裂的嘴唇，心中不禁一紧，

“你一天没吃东西了，需要补充点能量。我煮了点粥。”

这是她之前趁他睡着时，用他厨房里仅有的米和一口看起来崭新的锅捣鼓出来的。

过程虽然有些手忙脚乱，毕竟她的厨艺技能点几乎都点在了泡面和加热外卖上，

但煮个白粥，照着手机菜谱，总不至于出错。

陆延舟似乎有些意外，抬眼看了她一下，眼神复杂，但没有说什么。

沈墨卿转身走向厨房，盛了一小碗温热的、熬得还算软烂的白粥出来。

她端着碗，站在沙发前，看着虚弱得似乎连碗都端不稳的陆延舟，

又看了看手里的粥，一个现实的问题摆在了面前

——怎么喂？让他自己吃？看他那样子，怕是勺子都拿不稳，弄洒了更麻烦。

那么……

沈墨卿在心里深吸了一口气。

任务要求“贴心照护”，喂食……应该也算吧？

虽然这亲密程度远超她的舒适区。

【算！当然算！宿主上啊！这可是拉近距离的绝佳机会！】

小爱在她脑海里激动地呐喊。

忽略掉小爱的聒噪，沈墨卿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平静无波，像是在执行一个不得不完成的程序。

她在沙发边缘坐下，离他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

用勺子舀起一小口粥，递到他唇边，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会议纪要：

“吃点东西，才好吃药。”

陆延舟的身体瞬间绷紧了。他看着她，眼神里充满了惊愕、抗拒，以及一丝被冒犯的愠怒。

让他像个生活不能自理的婴儿一样被人喂食？这简直……

“我自己来。”

他试图伸手去接碗，但手臂虚软无力，微微颤抖。

沈墨卿避开了他的手，勺子固执地停在他唇边，目光平静地回视着他：

“陆总，效率优先。

以你现在的状态，自己吃只会浪费更多时间和体力，增加不必要的麻烦。

我只是选择目前最优的解决方案。”

她又用上了她那套“最优解”逻辑，冰冷而理性，却有效地堵住了陆延舟的反驳。

他死死地盯着她，嘴唇抿成一条苍白的直线，胸膛微微起伏，显示着他内心的不平静。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声的对抗。

沈墨卿举着勺子的手稳如磐石，没有丝毫退让。

她知道，此刻一旦示弱，之前建立的所有“专业护理”形象都会崩塌。

几秒钟令人窒息的沉默后，陆延舟眼底的抗拒如同潮水般缓缓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疲惫和……一丝认命般的妥协。

他微微垂下眼帘，避开了她的目光，极其缓慢地、带着巨大屈辱感地，张开了嘴。

沈墨卿将那一小口粥送入他口中。

动作完成得有些生硬。

然后，是第二口，第三口……

整个过程极其安静。客厅里只剩下勺子偶尔碰到碗壁的轻微脆响，以及彼此间清晰可闻的呼吸声。

沈墨卿专注于手上的动作，控制着粥的温度和分量，尽量避免与他对视。

而陆延舟则全程偏着头，紧闭双眼，仿佛这样就能隔绝掉这令人难堪的一切，只有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轻轻滚动。

这种沉默并非冰冷的僵持，反而因为其中蕴含的微妙张力而显得格外粘稠。

一种超越了言语的、近乎亲密的氛围在两人之间无声地流淌。

她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混合了退热贴薄荷味的清冽气息，甚至能数清他低垂眼帘上那浓密睫毛的颤动。

太近了。

近到沈墨卿能清晰地听到自己胸腔里，那颗不争气的心脏，正违背着她的意志，一下，又一下，沉重而迅疾地撞击着肋骨。

咚咚……咚咚……在这片寂静里，这声音响得几乎让她感到恐慌。

他听到了吗？

这个念头让她端着碗的手指尖微微发麻。

她偷偷抬眸，飞快地瞥了他一眼。他依旧闭着眼，面色潮红未完全褪去，神情是一种放弃了抵抗后的平静，或者说，是麻木。

应该……没听到吧？

他还在发烧，感官可能没那么敏锐。

她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呼吸，试图让心跳恢复正常，但收效甚微。

一碗粥，就在这种极致安静、却又暗流涌动的气氛中，见了底。

沈墨卿放下碗勺，暗暗松了口气，感觉像是打完了一场高强度的心理战。

她拿起旁边的水杯和准备好的药片，递给他：

“吃药。”

这一次，陆延舟没有抗拒，接过药片和水，沉默地吞了下去。

做完这一切，沈墨卿站起身，准备去厨房收拾一下，也让自己脱离这令人心跳失序的诡异氛围。

就在她转身的刹那，一直沉默不语的陆延舟，忽然低声开口，问出了一个盘旋在他心头许久的问题：

“为什么帮我？”

他的声音依旧沙哑，却很清晰，带着一种精疲力尽后的平静，和不容回避的探究。

沈墨卿的脚步瞬间钉在了原地，背对着他，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

为什么？

为了林凡的请求？

为了同事的道义？

还是为了……那个该死的系统任务和8%的心动值奖励？

这些理由在她脑海里飞速旋转，却都无法单独构成一个完美无缺的答案。

她不能说实话。

短暂的、令人心悸的沉默后，沈墨卿缓缓转过身，脸上是她最擅长的、无懈可击的冷静面具。

她迎上陆延舟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语气平稳，听不出任何波澜：

“项目不能耽误。”

她选择了最安全、最符合她人设、也最……言不由衷的理由。

陆延舟看着她，深邃的眸子里看不出是相信了，还是看穿了她的伪装。

他没有再追问，只是缓缓地重新闭上了眼睛，靠在沙发背上，仿佛刚才那句问话已经耗尽了他最后的力气。

【叮！目标人物心动值 5%！当前心动值：16.5%！】

小爱的提示音雀跃地响起，

【恭喜宿主完成“贴心照护”全部任务要求！奖励已发放！宿主真是太棒了！】

沈墨卿却没有丝毫完成任务后的喜悦。

她站在原地，看着重新陷入沉睡（或者只是闭目养神）的陆延舟，耳边似乎还回响着自己那句“项目不能耽误”，以及那在寂静中被无限放大的、属于她自己的、失控的心跳声。

绩效条前进了一大步。

可为什么，她感觉自己的心，好像陷下去了一小块，空落落的，带着一种莫名的……心虚。

窗外的霓虹透过窗帘的缝隙，在地板上投下斑斓而模糊的光影。

公寓里重新恢复了寂静，只有两个人的呼吸交错，一个平稳，一个……悄然紊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