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可怜神 第2章 归墟之境

【系统提示】

·环境载入完成

·当前坐标『归墟之境』

·新手任务『清道夫的试炼』已发布

·任务目标：在清道夫的巡逻下存活，并初步掌握权限运用

冰冷的系统音在脑内不停循环着，将林渡从昏沉中拽醒。

首先恢复的是触觉，如沙砾般粗糙的触感从身下传来，硌得人生疼，然后是嗅觉，一股混合着铁锈、沙土和某种能量过载后的焦糊气息蛮横地钻入鼻腔。

她缓缓睁开眼，从方才的乱流中打捞回自己的意识，定了定心神后才艰难地撑起身体。

天空是凝固的暗橙色，像陈旧的淤血，这里没有日月星辰，只有形似害虫在缓慢蠕动的云层，巨兽的骸骨埋在沙下，用脊梁勉强连接着这片残破不堪、摇摇欲坠的土地。

四周的建筑物更是诡谲，有彩瓷镶嵌着的飞檐斗拱，有猩红与靛蓝色交织在一起的哥特式玻璃窗，大部分还是赛博朋克风的建筑群，它们不再是静默的混凝土外壳，而是会呼吸的钛合金骨骼，光纤神经就藏在钢铁表皮下隐隐跳动。

在这里，风是死的，而空气是用来让人窒息的。

“这里......就是万界方舟？”林渡小声嘟哝着，声音在空旷的死寂中显得格外孱弱。

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身体，穿的已经不再是那带着消毒水气味的实验服，取而代之的，是一袭没有任何纹饰的纯白色连体服，判断不出材质，也没有重量，紧贴着皮肤流淌。

双手，正被一种奇异的感觉包裹。

不是灼烧，更像是无数微小的、冰凉的静电在皮肤下乱窜，幽蓝色的数据流自指尖溢出，如呼吸般明灭，溃散成团状的光雾。

刚才发生的一切如此真实，林渡不会傻到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如若不是幻觉......那就只有仅存于小说和电影里的设定才能够解释。

难道是......穿越了？

忽然，一阵极其轻微，似是昆虫振翅般的“嗡嗡”声从侧后方传来。

林渡机械性地转动着脖子，额上立刻冒出了冷汗。

只见一截断裂的石柱上凭空雕刻出了几行文字——

【警告】

·检测到敌对单位接近

·身份识别：清道夫

·威胁等级：高，建议立即规避

这就开始了？？

就没点什么新手教程和通关秘籍要给的吗？？？

心里还在吐槽，身体却更快一步，她扫视一圈，发现附近没有什么可以藏身的建筑物，只好退而求其次，快速爬向前方一块坍塌的日晷。

林渡蜷缩在日晷下的阴影中，死死捂住嘴巴，只是如擂鼓的心跳出卖了她，就快要挣脱束缚冲出胸腔。

在她藏匿好的下一秒，三个身穿修女长袍的身影，鬼魅般从斜对面的露天祭坛滑行而出，她们每人都戴着一张柔和的、用素麻布覆盖全脸的面具，保持祷告时双手合十的姿势，身后却背着巨大的暗色砍刀。

她们没有交流，也没有四处张望，不像在搜寻着什么，只是漫无目的地往前走，林渡眼睁睁看着她们径直略过了自己藏身的日晷。

似乎并没有发现她。

呼......

林渡长舒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

位于中间的修女停下了脚步，下一刻，她的头诡异地向右后方拧了一百八十度，精准地锁定了林渡的位置。

尽管面具遮挡了她的眼睛，林渡却感觉自己对上了她的目光，整个人顿时抖如筛糠。

“异常变量......清除。”毫无语调的合成音自修女身后的砍刀发出。

被发现了！！！

三道身影瞬间启动，像发现猎物的鬣狗，呈扇形向她包抄而来，速度快到在原地留下残影，那柄砍刀的锋刃由纯粹的暗能量构成，它低鸣着划破粘稠的空气，发出令人胆寒的奸笑。

背后就是石墙，退路被彻底封死，林渡绝望地看向劈头砍来的利刃，连逃跑的资格都没有。

要死在这里了吗？连新手任务的第一步都没能迈出？

不......不行......

若是完成了任务......兴许还能找到回家的方法！

强烈的求生欲盖过恐惧，如岩浆从心底喷发，林渡下意识抬起了那双自己最为珍视、本应握着实验室工具的手。

她不知道能做什么，但她只想让这东西消失！消失！！或者......变得无害！

在她意念集中的刹那，时间被无限放慢。

视野中，那柄能量刃的核心代码结构被高亮标注显现出来——

一段复杂的、通过吞噬“希望”不断自我强化的破坏性指令集。

【系统提示】

·您已解锁权限『修改』

没有时间思考了！

林渡用尽全部的精神，锁定了那段核心代码中，定义其“形态”与“杀伤性”的关键参数行。

把“高周波粒子能量刃”替换成......替换成......

电光火石之间，脑中闪过一个强烈却无比荒诞的意向——星宝最喜欢追着咬的、那个一按就会“吱吱”叫的黄色橡胶小鸭子！

修改！

意念如利剑劈下，干脆利落。

那柄即将触及额头的暗能量锋刃，在空中猛然一滞，止不住地颤抖着，构成它的暗能量在飞速重整，被肆意揉捏、挤压，其内部代码发出不堪重负的哀嚎声。

顷刻间，幽光消散，锋刃坍塌，色泽转变。

“啪嗒。”

一个明黄色的、胖乎乎的，甚至带着点沐浴露清香的橡胶小鸭子，从半空中掉落在日晷晷面上，还弹性十足地蹦哒了两下。

“嘎——”

现场陷入了一段比死亡更令人难堪的寂静。

冲在最前头的挥砍着的能量刃的修女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明明看不见她的表情，都能想象到她头顶上冒出的问号。

她们无法理解眼前的一切，又或者不愿面对现实，于是变成了宕机状态。

林渡也愣住了，她看着石板上那只无辜的小鸭子，又看了看自己满手的冷汗，甲缝中还在源源不断地渗出蓝色烟雾。

这......这是她干的......？

什么情况？这算卡上BUG了吗？？

日晷晷面镌刻着的罗马数字开始重新排列组合，一笔一画地拼凑出了系统提示词：

【系统提示】

·权限应用记录：目标『清道夫的武器』属性已更新

·新属性定义：玩具，不可破坏，按压发声

·新手任务『清道夫的试炼』已完成，权限应用验证通过

林渡做贼般抬起头看了眼还在面面相觑的三位清道夫，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跑！！——

她几乎手脚并用地从日晷底下窜出，竟还不忘顺手捎上晷面上的橡胶鸭子，用此生最快的速度一路狂奔，头也不回地冲向远方的密林。

林渡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肺部如同被烈火灼烧，双腿足有千斤重，喉头不断涌上铁锈般的血腥味，直到再也跑不动了，瘫倒在密林深处的一条溪流岸边。

好在系统还算是有良心，在刚进入密林时就已经提示过这片属于安全区，不然可能连休整的机会都不会有。

林渡捏了捏手中的小鸭子，回顾这短短几个小时内发生的所有事情，快速整理着思绪。

系统提示......新手任务......权限......？

还有无处不在的代码和数据流。

身为文科生，自然看不懂那些晦涩难懂的计算机语言，但根据刚刚的情况，她似乎拥有着直接看到这个世界后台的能力。

不是穿越......

反而更像是......游戏？！

既然如此，如果能学会运用所谓的权限，也并非没有一线生机。

可触发这个能力的核心机制是什么呢？

林渡感到一阵头疼，遇到难题时她习惯性地想去寻找口袋里的青铜书签，而此刻那里空空如也。

“唉......”

连最重要的东西也丢了。

她有些无助地靠在树干上，仰头望向被枝叶遮挡得严严实实的天空，感慨自己命运真特么够坎坷的。

年幼时父母离开，除了一枚书签之外什么也没留下。

成年后，一直陪伴着她的星宝，也为了保护她惨死在歹徒的刀刃下。

也是像现在这样的树林里，向来活蹦乱跳最是活泼的小狗，最终变成了一滩血淋淋的、辨不出模样的肉块，被一把火永远留在了邙山。

“星宝......”林渡无意识地呢喃着那个唯一能给她带来慰藉的名字。

它最怕冷了，本应暖烘烘地躺在小窝里，周围摆满它最喜欢的玩具，它也最怕生人了，每次出去玩总喜欢黏在她裤腿旁边，一步也不肯离开。

泪水在不经意间漫过眼眶。

她经常夸奖它是只聪明的小狗，总能第一时间听懂主人的指令，可那时自己明明扯着嗓子喊它快跑，为何要不听话迎着危险挡在她前面呢......

“汪......”

一声清脆、熟悉、带着点急切意味的犬吠，毫无征兆地在身边响起。

接连不断的意外让林渡产生了应激反应，她的身子被突如其来的声响激得一抖，随即泪眼朦胧地四处寻找声音的来源。

空无一人，周边全是形态各异的植物，除了树叶在微风中沙沙作响，安静得只能听到自己微弱的抽泣声。

又是幻听吗？

因为太思念，因为太后悔，所以产生了幻听？

“汪！检测到玩家林渡心率过高，情绪极其不稳定！专属导航员星宝申请实体化！”

这一次，声音无比清晰，不是来自外界，也不是来自脑海，而是无比真切地响彻在静谧的空气里。

不等她回应，面前溪畔的空地上，空气开始微微扭曲，一簇柔和的、暖白色的星光逐渐涌现，如同破土的嫩芽，迅速生长、汇聚，勾勒出一个她魂牵梦绕的轮廓。

圆滚滚的身体，耷拉着的耳朵，如螺旋桨般摇晃的尾巴，还有那双她再熟悉不过的、黑亮中带着点傻气的眼睛。

光芒稳定、凝实。

一只活生生的，由纯净星光和蓝色数据流构成的中华小白犬，完完整整地站在了她面前，耳朵和尾巴的末梢，还有细碎的星芒在不断闪烁、洒落。

它披着一身微型银河，歪着脑袋，用那双恢复了所有生动神采的眼睛，关切地望着她。

“汪！主人！你还好吗？”

林渡彻底呆在了原地，她不敢眨眼，唯恐眼前的景象消失不见。

半晌过后，她颤抖着、极其缓慢地抬起手，带着不敢置信的试探，小心翼翼地伸向那只似是天使降临的星光小狗。

碰到了！

不是虚无的穿透，不是冰冷的幻觉。

指尖传来了一种温暖、蓬松、实实在在的触感！

和记忆里她抚摸星宝头顶绒毛的感觉，一模一样。

巨大的、失而复得的狂喜淹没了林渡的心脏，瞬间冲垮了所有堤防。

泪水再次决堤而出，但这一次，是滚烫的、饱含激动与欣喜的热泪。

她将星宝紧紧地搂进怀里，用尽全身的力气，只为再度感受它的温度，它的呼吸......

如果所经历的一切磨难，是为了换来与故去亲人的半刻温存。

那么，她愿意。

“汪！呜呜......主人，你抱得太紧啦！要喘不过气啦！”星宝在林渡怀里挣扎了一下，用小爪子推了推她的手臂，但很快就不再动弹。

“星宝好想你......汪！终于又见到你了！”

星宝在林渡怀里抬起头，用自己那毛茸茸的脑袋轻轻地、依赖地蹭着她的下巴和脖颈，发出委屈的呜咽声。

眼前的女孩瘦了许多，纤细的身形又被看不见的刀子削薄了一层，它记得从前窝在她怀里时，能感觉到柔软的暖意，现在却好像能直接触碰到她微微凸起的肩胛骨。

本就苍白的皮肤如今更是一点血色也寻不见，像蒙了一层被反复搓洗、快要透明的瓷釉，隐隐能看见其下淡青色的血管脉络。

林渡总是不爱吃饭，不爱出门，喜欢一个人闷在书房里翻来覆去地研究那些快堆成小山的书籍，它只能闹着要主人陪自己出去玩，催着主人陪自己睡觉，想让她多休息休息，不要总是这么劳累。

它总以为自己是主人的累赘，可似乎它离开之后，主人并不能生活得更好，反倒更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