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叛乱多年,各路叛军相继被镇压,唯独蜀岫军愈发壮大?
……
尧商国,由六个郡组成,分别是东南丘陵环绕的南海郡,东北山林密布的玄菟郡,西南群山环抱的蜀岫郡,西部荒漠无垠的瀚沙郡,东海之上以连岛为主的鳌矶郡,以及地处中原、作为国都所在的河内郡。
蜀岫郡素以铁矿闻名,矿产丰富,炼器之术冠绝全国。蜀岫铁骑驰骋战场,身披精铁铠甲,连战马也覆甲执锐,寻常刀枪术法难伤分毫,这便是蜀岫军立足的根本。
随着征战不断,铁骑规模日益扩大,随之衍生出专门服务于骑兵的随军炼器师与辅助凝气士,形成一套完整的作战体系。
说到底,若朝廷拿不出克制蜀岫铁骑的手段,便难以平定这场叛乱。
南海郡资源贫瘠,瘴疠盛行,历来以农耕为主。
谁掌控南海,谁便握有战争的粮仓。
此地的世家势力本就薄弱,一有风吹草动便闻风而逃,剩下的人又如何组织起足以抗衡铁骑的防线?
蜀岫军选择进攻南海郡,不得不说确实是明智之举。
而与朝廷征战多年越战越勇的蜀岫军也不是勇猛无脑的武夫一群,知道了南海郡世家的秉性,肯定不会留在南海郡与他们死战不退,所以便故意放出风声,然后在世家逃亡去玄菟郡的路上伏击。
而部分族内有船的世家选择出海,逃去偏远的鳌矶郡,那就不是他们能控制的了,只能算他们走运,毕竟海路他们也不熟悉。
失去世家庇护的南海郡,在蜀岫铁骑面前不堪一击。只需半数兵马,便能轻松踏平这片土地。
……
地下室的隔音很好,好到夏疏桐日日深夜在地下打铁都没有族人发现。
可阿冉却总觉得仍能听见地上铁骑踏过的轰鸣。
往日活泼的侍女如今蜷在角落,紧抱着夏疏桐扔给她的软被,一动不敢动,只睁着一双惶然的眼,望着比她镇定得多的小姐。
夏疏桐转着自己的轮椅,熟练的在炼器炉前打铁。
其实她也不是完全不慌,只是她心慌时总喜欢打铁。她瞥了一眼瑟缩如兔的阿冉,想着:万幸的是夏府已经空了,铁骑到了夏府便只有烧抢掠,没有杀,不然到时出去一看阿冉不被吓死。
这场一面倒的战争持续的短暂得如同秋雨,蜀岫军仿佛就是来这个名为南海郡的粮仓补货的。在把南海郡的粮食劫掠一通之后,扬长而去。
朝廷也未派兵平乱,是无心,还是无力,已不重要。
而战后的南海郡,在即将入冬的深秋中,失去家园,存粮殆尽,怎么在寒冬中生存下去才是真正的难题。
也许在熬过寒冬之后,吃完了存粮的蜀岫军或者其他什么军又会来打劫一趟。
四日后,确认叛军已彻底撤离临溪县。夏疏桐和阿冉才从地下室出来。
昔日繁华的夏府已成废墟,山下县城人烟绝迹,满目荒凉。
阿冉在膳房找到些洒落的米面,想给小姐煮碗热汤面,庆贺二人劫后余生。
夏疏桐看着恢复精神状态的阿冉,思量着今后该何去何从。
……
她自己推着轮椅慢慢在夏府游荡。
如今她还能去哪呢?
找个地方和阿冉隐居起来?那靠什么生活?去哪落脚呢?
她轻敲扶手,摇了摇头。
她来到了祠堂前。
自从她五年前被定为罪臣之女后,她便失去了踏入祠堂的资格。
如今祠堂内字画尽毁,椅柜劈碎。
但是这座祠堂屋架相比之下大体完好,据说当时建造这间祠堂时使用的价值千金的防火木料,现在看来果真不假。
她遥遥望着里面也被劈成两段的列祖列宗的雕像,而雕像之下,一个狼狈的老人正跪坐在前。
嗯?哪来的老头?
她推着轮椅上前,老头听到轮椅的声音,惊讶的回头。
夏疏桐脸色淡然的推着自己的轮椅,与周遭的破败格格不入。不同于那些战后的难民,她虽然清瘦了些,但那浑身的沉静气度却是让人移不开眼。
他似乎从未认真看了解这位夏小姐。老管家怔怔地望着她,仿佛第一次真正看见这位被全族视为废物的女子。
现在这个废物小姐居然是夏家最后的血脉了。
“夏小姐。”老管家颤巍地向夏疏桐行礼。
夏疏桐想了几秒才想起眼前的人是谁,“洪叔。”
半退休的老管家,上任族长的遗物。
两人堪称毫无交集。
“夏小姐,不,”老管家犹豫了一下,改口道。
“家主大人。”
这回轮到夏疏桐怔住。
“世家的车队在石桥遭遇了叛军的伏击,已经全军覆没了。”老管家老管家神色悲戚麻木,“按礼法,您便是夏家最后的血脉,新任家主。”
都什么时候了还讲这种繁文缛节。夏疏桐问:“你怎么回来了?”
“老奴......无处可去了!”老管家跪了下来,从怀里掏出他护了一路的玉佩,颤颤巍巍的递给夏疏桐。“老奴贱命一条,只想回到夏府,把老爷托付的玉佩好生安置,便准备去以死谢罪了!”
“先起来。”夏疏桐蹙眉。
老管家见夏疏桐不接那玉佩,便执意不起了。
夏疏桐叹了口气,上前弯腰把玉佩接了过来,指腹抚摸着那温润的玉石,神色复杂的说:“只剩一人的夏家,还算夏家么?好不容易活命了,找个他处安度晚生也不错。”
老管家见夏疏桐接玉,便缓缓起身,一路风霜已耗尽他的心力,此刻只余释然。他摇了摇头。
夏疏桐知道老管家死意已决,便不再劝。
本不相熟,劝一句足矣。
她不再看那木然的老人,推着轮椅去回自己的住屋。
……
也许是许是心神恍惚,轮椅被碎石绊住,猛地侧翻,把夏疏桐甩了出去。
她护头倒地,手臂擦过青砖,瞬间见红。
正在夏疏桐自己准备爬起来的时候,那星星点点的血液溅上沾满灰土的玉佩。
那祖传玉佩白光一闪,倏然消失不见!
夏疏桐完全没注意玉佩消失,她脑中轰然剧痛,疼得她蜷缩在地,颤抖不止。
一股庞大信息如洪流涌入自己的脑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