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醒,发现钱医生已经起来不在房间,我甩了甩脑袋,昨天晚的酒应该品质不错,今天没什么头疼的感觉,心里暗暗自责,又喝多了,这个习惯可真不好,要是耽误了事情可真就过意不去了。于是赶紧起床洗漱,给他打电话发现他电话在房间桌子上响,于是出了房间到酒店大厅和餐厅去看了一下,没看见钱医生,于是又上楼去敲秦弦房间的门,秦弦在房间里应了一声,看样子是还没起床。
我等了她半个多小时,她才出来一出来还先骂我一句:“真不知道你着什么急,这么一会儿就催了我五六次,搞得我妆都没怎么化。”
我再次看看表,又看看她的脸,一阵无语。眉毛画了,脸也擦了,口红也涂了,还要怎么画啊?但我可不想多耽误时间,她也不知道钱医生哪儿了,昨晚吃完饭,钱医生扶着偏偏倒倒的我进房间以后,也没给她交代什么,就让大家都好好睡一觉,结果他一早不知道跑哪儿去了。所以我催着秦弦和我一起出去找找。
但秦弦可不,她要我先和她一起去吃早餐,不答应不行,没办法跟着他去了餐厅,我三两分钟就吃完了,然后又眼睁睁的看着她一小口一小口悠闲的喝粥吃饼,整整二十分钟。好不容易吃完了,她又从包里拿出镜子开始补妆,把我气得不行,但又不太敢说她,憋得我脸红脖子粗。秦弦看我一眼,笑了出来,“看你那样子,是不是火都冲到头顶了?”
我很想点头,但还是使劲压了压说,“姑奶奶,我们快走吧,快去找钱医生了。”
结果,她说不用去找,过会应该就会回来了。
“哦,你知道对不对?钱医生肯定给你说了,你故意说你不知道的是吗?”我心里可太不平衡了,怎么我什么都不知道。
“笨蛋一个!我可给你说啊,钱世溪他也没告诉我,你下来没发现我车不在停车场了吗?钥匙在他那里,那肯定是他开走了啊。”
“啊,我刚才满脑子都在想事呢,没注意到。”
“真不知道这一个多月你都学了些什么,哎。”
“那钱医生去哪儿了呢?”我赶紧岔开话题。
“应该是去乡场秀芳家了。”秦弦说。
“你怎么知道的?”我有点怀疑。
“他以前又没来过这里,这县城又这么小,要是就在县里的话他大可不用开车,走不了多久都能到,要开车去当然是远一点的地方,你说这里除了乡场的事还有什么和我们有关系?乡场上该打听的我们昨天也打听得差不多了,除了去秀芳家里看那边的情况,他还会去什么地方呢?”
“哇,好像是啊!哎,秦弦,你怎么也这么厉害?你也是学心理学的吗?”我是真的有点服她了。
“不是,我只是没某些人那么笨而已。”她一只嘴角上扬的表情让我一看就不怀好意。
我张了张口本想反驳一下她,叹了口气还是算了,和秦弦斗嘴可没什么好玩的,就算是占了上风,她生气了还是要服软去哄她,索性不说了。
看我吃了瘪的样子,她算是高兴了,拿起包站起来,“走,姐姐带你去逛逛。”
我跟着她走到街上,一直没有说话,听她说这里的历史和一些美食。其实关于秦弦我是有很多问题想问她的,比如关于她和她师父的事,还有她的工作以及玄学水平,包括她和钱医生的关系等等,但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到她的时候,我就是问不出口,就喜欢听她说那些五花八门的各种经历和信息。
“你昨晚问我和钱医生是不是男女朋友关系,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真的只是第六感吗?”
秦弦突然问我一句,我都有点懵,好一会儿才说,“我,我就是觉得你俩……对,就是我的第六感啊。没想到你们居然是亲戚,真是太不好意思了啊。”
“我虽然和他有亲戚关系,但那都是隔了好多代的了,而且我和他认识以前并不知道和他有这层亲戚关系,是后来无意中才知道的。”
我听了她略带焦急的话,忽然觉得她可能是很在意这层关系的,所以这么急着解释,难道她是真的喜欢钱医生?我心里有种复杂的感觉,不过转念一想,钱医生人那么帅,又有本事,秦弦不喜欢他才奇怪呢。
“既然是远房亲戚关系,那也就没什么影响了啊,还是可以交往,可以那什么的嘛。”我笑着看着她说。
“你在想些什么呢?”她嗔怪的看了我一眼,“你不是想知道我和钱世溪怎么认识的吗?我这是在给你交代背景呢,笨蛋一个!”
“哎,快讲快讲,说实话,我真的憋了好久了,好多次都想问钱医生和你,就是开不了口,还是咱们弦子姐好啊。”我搓着手笑着说。
“现在知道叫姐了,哼。”秦弦戳了我一下,“我和钱世溪的认识,是因为一次突发事件。”
她在街边上一个花台的台阶上坐了下来。秦弦的表情忽然变得有些奇怪,像是怀念,又像是有些感伤,有点呆呆的表情斜望着上方,我在的右手方,忽然发现她的脸在太阳光的照射下,显出了一幅特别匀称的轮廓,我不由的看向她的脸庞,像是第一次很认真很仔细的打量起她来,之前对她长相的印象好像一下子都从脑海里消失了,只剩下现在这一幅画面,就像是刚见到她一样。
直到她又开始说话,我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心跳有些快,心里有些莫名的复杂情绪一闪而过。
那是三年半以前的事情了。我当时算是第一次自己一个人出去旅游,家人和朋友都没有跟着,我特别兴奋,好不容易说服了我爸妈同意让我一个人出来,自己背着一个背包,一个单反相机,第一站就去了黄山。黄山我很早就想去了,因为之前两次准备去都因为意外情况没有去成,所以心里一直有个期盼。
从黄山上下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六点钟了,我正打算坐车回市区,当时有一个大概四十几岁的留着短发,皮肤黑黑的妇女,过来问我要不要坐小车到市区,已经有两个人了,只差两个人就能走,等大巴车至少还要一个小时。我看她边上站着一男一女两个年轻小情侣,心想坐小车也好,速度快些,也没那么颠簸,所以就同意了。
她让我稍等一下,再拉一个人就能走,于是我也站她边上等着她拉客,没两分钟她还真的又拉到一个人,一个三十岁左右,长得挺壮的男的。我们就出发了。”
她把那个男的安排在副驾,我和那对小情侣坐后座,她开着车就往市区出发,一路上都在不停的在跟我和那对小情侣搭话,副驾座上的男人倒是一声不吭。
从景区到市区其实不远,走的是国道205,也就是一个多小时就能到的,但车走了半个多小时以后,我发现她往左拐上了一条小路,坑坑洼洼的,我发现不对,就问她,怎么走上小路上来了,她说走这条小路更快一些,很快就能绕回国道,我心里已经知道情况不妙了。因为我是第一次自己出来,头一天的时候,我已经比较仔细的看过地图,国道205就是最近的路线了,没有什么小路是能更快的,况且她走的这条小路,大方向上是往偏左后方走的,方向也根本不对,我看旁边那对小情侣,发现他们一脸平静,一句话也没说。
又联想到之前那个司机问我的问题,几乎都是在了解我的具体信息,而她问小情侣的一些问题,都完全不一样,都是问她们平时喜欢吃什么玩什么之类的,再看看前排一言不发一动不动的那个男的,我突然冒出一个让自己毛骨悚然的念头:我被设计了!
这车上,她们四个人可能都是一伙的,只有我一个人是她们的目标。
我脑子里飞速旋转,同时我的手已经忍不住抖动起来了,但我表面上尽量的保持着平静,回复了她一句:那好吧。
我感觉自己脸色已经变得苍白了,因为我是坐在最左侧她背后的,我想她应该看不到我的表情。我不由自主的往后视镜看了一眼,却发现副驾座的那个男的抬眼朝着后视镜扫了我一眼,然后又垂下了眼俭。
那种好像没有任何波动的眼神,让我一阵慌乱,我当时努力的告诉自己平复心情,要想怎么自救。跳车?不现实,这个车速虽然不是很快,但我跳下去很可能也会受伤,而且在这种路上,如果她们都是一伙的,我也根本不可能跑得过两个男的。
我只有期望能在前面遇到车或者人,然后伺机跳车喊救命,好可惜之前刚转过来没几分钟的时候,是有一个小村庄的,但我当时还没意识到,错过了这个机会,现在天已经慢慢的暗下来了,真怕前面没有人或乡村了。
车上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沉默,小情侣也不说话了,我旁边的那个男孩呆呆的坐着,眼睛看着前方,和他之前的健谈完全判若两人,之前他还抢着要坐中间,说是两边舒服一些,中间没有靠枕,现在想来,他可能是想要方便控制我的。
我抱着我的背包,心里又慌又怕,这时我发现了我背包的吊坠上的激光笔,那是以前在地摊上图新鲜买的,和当时一起买的吊坠一起挂在了背包上。
我突然想可以用它发求救信号,但又看到四周荒山野岭的,一个人一个车都没有,可能也没什么用。
就这样又开了十几分钟,终于,我透过座椅缝隙看到对面来了一辆车,我微微动了一下,旁边呆坐着的那个男孩马上挺起背,坐直了身体看了我一眼,又紧紧盯着前面的来车,我这时几乎已经确定了他们就是一伙的。我把激光笔捏得紧紧的,心里想着要不要等会错车的时候马上开门跳车。
但当我看到车门上锁车按钮是空的时候,我仿佛一下子落入了冰窖,完了!她们居然已经提前把落锁按钮给取了,我之前一直没注意到。
很快前面的车就开过来了,因为路很窄,对面又是比较深的山沟,对面的车几乎停了下来等我们这个车通过。因为光线和车窗原因,我几乎看不到对面车里的人,这时我突然想起手里的激光笔,还是发个求救信号吧,也不知道对方懂不懂,于是我借着本来就环抱背包的右手轻微的将激光笔贴到我左手肘背后的车窗玻璃上,抓住短暂时间,对着对面车的车窗发了三短三长三短的SOS求救信号。
看着我们的车开过去,对方没有下车动静,我心里沉了下去,车开过一分钟左右的时候,副驾座上的男的突然开口了,“把她手上的东西收了!”死沉沉的声音吓了一我跳。
我旁边那个男孩听到以后猛的转过来,重重的捏着我的右手臂拉过来,使劲掰开我的手指,把我的激光笔抢了过去,顺便把我的背包也抢了过去放在旁边的脚下,又搜了一下我外套的两个包,然后恶狠狠的对我说,“别耍什么花样,否则有得你的苦头吃。”
我看着和之前那个看上去有些阳光纯朴的男孩突然变得面目狰狞,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下意识的偏过头去看他旁边的女孩,想看看她是什么表情。只见她双手环抱,一脸冷漠带着点阴狠的表情偏头看着我,让我没来由的觉得身上一冷。
“包子,你知道吗?在那一刻,我忽然意识到,这个世界每个人的脸上,都戴着一个面具,所以表面上的善和恶,可能都不是我们表面上所看到的那样的。而我今天,第一次见识到几个人在我面前揭下自己的面具。那种巨大的反差,让人觉得特别不真实。” 秦弦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又继续往下说。
我看到她的表情以后,反而没有那么慌张了,我问她们,“你们想干什么?想要钱的话我可以给你们,我身上的钱都可以给你们,如果你们觉得不够,我可以让我爸妈给你们汇款。”
“哼哼……”那个男孩冷哼了几声,就不再说话了。仍然侧着身子,警惕着我。
看她们都不回话,我忽然一股火气冲上头来,我双手快速抓住男孩的手臂和衣领,抓狂拉扯吼道,“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男孩三两下扯开我的手,扣住了我的手腕,我这时才发现,他看上去挺瘦,但力气很大,而且抓我的时候很有技巧,有些像以前电影里看到的擒拿。
“把她的手绑起来!”副驾的男人又说话了。
“你老老实实的,听话听安排,我保证你没有生命危险。”他微微转过头来,看着我说了一句又转过头去。
这个人脸上也很冷,但气场特别大,我旁边那个男孩好像也很怕他,我听他说了这么一句有些奇怪的就停下来了,因为我已经发现自己几乎没有什么机会脱险了,所以任由男孩把我的手绑了起来。
好吧,那我就看看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可能一个人恐惧到了一个程度,都会变得冷静下来,我就是这样,之后的半小时左右,我一言不发,几乎一动不动,心里也没有去想什么,只是静静的等着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我甚至不知道自己当时是不是人们所说的万念俱灰的状态,因为我当时亲人好友一个都没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