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院门响了一下,我转过头,看见一个看上去有四十多岁的女人背着一个很大的装得满出两个头高的草的背蒌走了走来。
她很好奇的打量我们。
“发仔,你怎么了?他们是谁啊?”她看见发仔抱着秦弦在哭,所以有些紧张的问发仔。
没等发仔说话,钱医生就先开口了:“大姐,你好,是这样的,我们是听朋友说了发仔家的事情,心里很难过,所以就找上门来看看,顺便给发仔买了点东西带过来,这孩子我们是真的心疼啊。”
钱医生一边说话,一边从他的背包里变戏法似的拿出三四件包装好的衣服裤子就给发仔大姑递了过去。
然后又从包里拿出一个厚厚的红包,递到发仔大姑手里,说道:“这些钱是给发仔上学用的,以后就多多拜托你们照顾发仔了,我们以后还会再过来看他的。”
钱医生嘴上一直不停的说,搞得发仔的大姑都有些发懵了。
“大姐,介意我们单独聊两句话吗?”钱医生又接着说道。
“哦~”发仔大姑愣了几秒钟,才说道:“好好,你等下,我把猪草先放下,哎!这怎么好意思呢?你们这大老远的过来,又送衣服又送钱的。”
发仔大姑放下背篓后,由钱医生领到院门外面去了。我于是走过去陪着发仔说起话来,打算打开我的儿童模式,帮助这个孩子缓解一下悲伤的情绪。
大概一个多小时以后,钱医生和发仔大姑才回来,两人脸上都挂着微笑,看来应该是聊得很好。
这时候,我已经给发仔变了好几个“魔术”,虽然手法拙劣,但在秦弦的配合下好歹把发仔逗得笑了。
钱医生推辞了发仔大姑留下来吃饭的邀请,把我们给发仔买的玩具和一些零食留下以后,我们就往回走了。
在路上,我和秦弦就一个劲的问钱医生问题,有太多事情我们两个人都感觉很迷糊。
钱医生竟然先去买了衣服,包了红包我们俩完全不知道,更好奇的是他给发仔大姑说了些什么。
钱医生一一给我们讲清楚了。
原来钱医生一看到发仔的时候,他就发现这孩子眼神中并没有压抑着仇恨。其实钱医生之前想的是,到了发仔这个年龄,其实已经懂得不少事情了,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本来想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发仔可能会很压抑或偏激。但没想到发仔竟然并没有这样,从他的眼里看到的更多的是痛苦和一些恐惧。
当然了,他先后失去爸爸和妈妈,这必然会让他很痛苦,同时他也很担心他大姑他们不喜欢他,害怕以后失去依靠,所以他不哭也不闹,才来没多少天呢,就开始主动跟着大姑去干活。
表面上看他已经比较正常了,但是他其实每天晚上都害怕难过,自己悄悄掉眼泪,因为他大姑发现,发仔的枕头上有好大大一块的泪痕。
今天他大哭一场以后,之后应该会好很多。这些负面的情绪长期压抑久了,他会出毛病的。
钱医生先是向发仔大姑问了一下发仔过来以后的情况,特意问了一下,发仔刚过来的时候,有没有什么情况,听完他大姑的话后,钱医生隐隐觉得发仔的姑父挺有“水平”的。
发仔大姑说,发仔刚过来的时候,他确实是心里是带着很大怨恨的,刚过来的第二天,他就偷偷拿了他家里的一把镰刀悄悄藏在他的床下面,但很快就被他姑父发现了。然后就和他谈了很长一次话。
钱医生说不知道他们具体谈了什么,因为她大姑自己也讲不清楚,也是后来问他怎么说的,他也简单的就是说他只是告诉发仔,他妈妈的命数如此,怪不得别人,不在这里出事,总会在另一个地出事,让他别去怨别人。
但钱医生告诉我们,他说他感觉发仔的姑父很不简单,要么是易学,要么是道学。
然后,他告诉了我们,他们那个破烂的房子的布局竟然是很高明的,本来他家宅基地这里,风水很不错,偏偏在整体布局上就像完全反着来的,就像是故意破自己家的财一样,说了一堆风水学的专业术语,我是听得半信半疑,连秦弦也是如此。
如果是个“高人”,怎么会那么穷?还要去给人修房子打短工?
钱医生好像知道我们想什么一样,接着就给我们说他的具体分析,专业术语我几乎听不懂,大致意思就是,他家的布局其它方面几乎都应对的很好,所以住在这里,对家人的心理、身体健康甚至是某些方面的运气都是有好处的,唯独专门破了财位,让这个家里进财少,而且不留财,感觉像是刻意人为的。
但钱医生之前已经有意无意的向发仔大姑打探过了,房子布局所有的布置都是她丈夫自己设置的。所以钱医生才会这样认为。
“但是,他为什么要让自己家这么穷呢?”我和秦弦几乎同时问道。
钱医生也说不准具体原因,但通常来说,要么就是自己的命格或是家人的命格注定了财多反而无益。
钱医生看我一脸迷惑的表情,就又举了一些人的命数中有财带着灾而至的案例,我是听得有些心惊胆跳,期望自己的命数别是这样,财就是财,别等于灾。
等我们回到乡场的时候,已经差不多下午七点了,我们商量以后,决定就赶到县城去住一天。
明天,再回乡场把薛翠花他们这整件事情,做一个更全面的了解。
第二天一早,我们就又从县城来到乡场,钱医生让我们三人分开,在薛家老宅附近以及乡场上的人了解事情的一些情况。
我特意买了好几包烟装包里,在附近看见比较闲的人就过去套近乎,几句话后就说到这件事情上来。果然,一提起这件事情乡场上的人都一个劲的指责起薛翠花来,他们所说的事情和我们之前所了解的大致都差不多,就是多了一些细节的东西。
后来有个以前有家跟秀芳关系还算好的邻居大姐说,之前秀芳的丧事办完以后,她还劝过发仔的姑父,说他们现在都是发仔的监护人了,还建议他们干脆就搬过来,一来照顾发仔方便;这二来,这乡里的条件也比他们那村上强不少。
但发仔姑父当时说的是房子现在还不到时候,等以后再说。
她说她当时还以为是他们怕人说闲话,所以还一再的劝他不要在意别人的眼光,如果实在怕说,把这房子转给发仔不就成了吗。
但他就没再说什么了,还是说过两天就把发仔领回家去,房子以后再说。
中午钱医生我们三个人碰头的时候,我就给他说了这件事情。钱医生低头想了一下以后,就说我们得去秀芳家看看。
我们三个人来到门口的时候,我看着那个灰黑的院子门死死的闭着,想起他们一家人的遭遇,不由得身上一阵发寒,我轻轻的问钱医生,我们要不要进去看看。
钱医生点了点头,我心里瞬间有点苦涩的感觉。
大门并没有上锁,但是很明显这里好多天都没有人来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