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概是病了 第15章 第 15 章 郑弦清

在国庆假期的末尾，柯米回到了学校。

当然，他不是因为工作，只是因为收到了小郑同学的信息，说在月末正式比赛之前，他想组个局，让柯老师和其他同学熟悉一下。

这个理由很好，时间找的也很好，柯米暂时找不到拒绝的理由，于是，他就去了。

他是最后一个到场的，在等他的时候，小郑已经和其他人打了有一会了，场边的长凳上外套堆了个小山，短袖也卷到了膀子上面，全然正打在兴头上的样子，柯米也没有出声，在旁观望了好一阵，才有人发现了他。

“下午好柯老师。”组局的小郑率先和他打了招呼，其他人也略显拘谨地问了好。

“下午好。”柯米笑着冲他们摆了摆手：“这都是你的同学？这不是已经有五个人了吗？”

“黄毛技术不行。”郑气撩起T恤擦着脖子上的汗水：“跳不起来，护不住球，还喜欢犯规，信他能把球投进篮筐不如信我是秦始皇。”

“嘿姓郑的！”染着黄发的男生一听这话，直接站在背后踹了郑气一脚，郑气躲了一半，面无表情地顶着屁股上半个鞋印转身，准备踢回来，又被其他人劝住。

“这样啊。”柯米装作没看见他们互相大闹，脱下自己的外套单独丢在了一边：“不过我有段时间没打过球了，现在技术应该也好不到哪里去，等会还得请大家多多包含啊。”

听到这话，黄毛一下子精神起来，他也管不上自己还在“追杀”的食物链里，直接越过郑气来到柯米面前：“没关系的柯老师！你不用听那边那个唯分数论的，我们打球啊，开心最重要！”

“嗯，你说的有道理。”柯米笑着回应：“你能陪我到旁边复健一会吗？让他们几个先休息一下。”

“行啊，来来柯老师。”

“哎郑，黄毛是不是被你气昏头了？”就在黄毛兴高采烈地拉着柯米单玩的时候，一个三七分的男生凑到郑气身边小声嘀咕：“人家柯老师那样的，抬个胳膊就能把他盖帽了，他是怎么能相信人家的客套话的？”

“哇你们看见没，刚刚柯老师拖外套的时候，胳膊上那个肌肉线条，感觉能把我打墙上去。”留着寸头的男生伸手比划着说道。

“我去，那黄毛这是，假装没看出来还是假装没看出来。”寸头二号张大了嘴。

“来赌吧，输的人请喝奶茶。”用T恤擦完眼镜，郑气重新戴上眼镜：“我赌黄毛被零封。”

“我也。”

“加一。”

“哇好残忍，你们就这么对自己的舍友吗？那我也赌被零封。”

“都选一样的那还赌什么？”

几个毫无同窗情谊就这么席地而坐，看着黄毛和柯米站上了球场，他们对黄毛有充分的了解，这小子人不算坏，喜欢凑热闹，不管臭的香的，适不适合自己，就爱往人多的地方扎，疑似上辈子麻雀转世。

这次也是，一听跟自己玩的好的几个哥们都要和隔壁班打篮球赛，他这个军训七天请假四天半的脆皮大学生说什么也要参加。

跟着一起练了一次，第二天说手疼要休息，第三天来了，第四天说晒的脸疼要休息，这个一周下来，运球不知道有没有学会，倒是他们的扛把子小郑自己宣布不来了。

想到这，三人又看了眼小郑，他早低头看手机去了，眼镜上反着煞白的光，三人只能看见他微微勾起的嘴角。

哇，这明显就是找了个强力外援，来给黄毛一个下马威，好让他乖乖让出位置呀。

三人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开始在心里盘算着回到宿舍之后得把两人分开好好聊聊，比赛是比赛，生活是生活，不能因为打个球害得兄弟没得做了。

他们暗下决心，在场边准备了一套用于黄毛铩羽而归后的安慰**，但看着看着，几个人就逐渐瞪大了眼睛。

很显然，不管是外表还是资历，黄毛完全不是柯米的对手，所以开始的前两球，都是柯老师轻松拿下。

但到第三球开始，柯老师就开始了高明的放水，他摸透了黄毛的短板，不再使用投篮的远程手段来得分，而是尽量和黄毛近距离周旋，也不使用换手运球躲开断球，还会偶尔指点黄毛两下。

而对面那个纯纯的新手根本察觉不了自己被放了多大的海，等他真的在柯老师的引导下投进球得分，甚至一度反超的时候，这人居然还冲着他们投去了挑衅的视线。

这能忍吗？根本忍不了。

寸头一号和寸头二号立马站了起来，决定给这个被人喂饭喂到嘴边还不自知的傻小子上一点强度。

就这样，1v1变成了2v2，而自动被分到和柯米一组的黄毛就像被点通的穴道，虽然人还是那个人，但技术上已经初具人形了。

“我去，我记得柯老师不是教体育的吧，教师资格证现在要求这么全面吗？”挑染抹了把自己的脸，实在没忍住去问一旁的郑气：“郑啊，你是哪认识的这位大神啊？”

“校运会。”郑气头也不抬地继续和手机里的人聊天：“他说自己进过集训队，应该挺厉害的，我就想拉过来给黄毛拉练一下。”

“啊？”挑染一时间不知道该从哪点开始震惊比较好，他缓了一会，才反应过来： “你没打算让柯老师顶替黄毛的位置？”

“为什么要顶掉黄毛的位置？”郑气还疑惑地反问：“他下来了，我不就得上场了，那还怎么有时间和女朋友说话？”

挑染的脑袋里闪过千万个画面，最后万千思绪汇至一点，他几乎是脱口而出：

“所以，那会你说球赛你不来了，不是因为嫌弃黄毛，而是因为女朋友？”

“对啊。”郑气点头，从行动和话语上给予双重肯定：“她本来说没空的，但校运会的时候突然又说可以了。”

她怎么没甩了你呢？？？！！

最后，柯米和这支学生队伍的第一次合练非常融洽的结束了，他很久没这么畅快的出一身的汗了，心情也不知不觉间变好了许多。

“你们接下来还有空吗？要不我请你们吃个饭吧。”他刚想拿出手机让对面的学生选用餐地点，却被染着挑染的那位摁了回去。

“这怎么行呢老师，已经这么麻烦你了，今天让这小子请吧。”虽然和柯米说话的时候很客气。但挑染同学的胳膊下正用力夹着郑气的脑袋，也不知道刚才他们两个说悄悄话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可以。”柯米刚想劝劝，谁知道郑气面无表情的爽快答应下来，但随即，他又很快补充道：“那能让我回去洗个澡吗？我晚上约了女朋友出去看电影。”

...好的，柯米现在知道为什么了。

于是，几个人约好了碰头地点就各自散去，这会倒是重新换了身行头的柯米先一步到达餐厅，他向服务员说明了一下情况，确定了一会还是由自己来结帐。

再怎么样，他也不至于要学生来请客。

很快，其他几个人也陆陆续续地到了，他们选的是一家在年轻人群体里广受好评的连锁的平价西餐店，祝打一个不错的味道，适当的分量和亲民的价格，优秀的性价比之选。

菜一道一道的上齐，在各种各样的香味面前，经历了剧烈活动的六个成年男性一顿埋头猛吃，稍微填饱了一点肚子后，才有余裕展开闲聊。

“柯老师，这臭小子是不是校运会也跟你巴巴个不停他那女朋友。”首当其冲的，也就是他们的联系的桥梁，挑染好像还是没原谅郑气的行为，势必要找个共同的受害者一起来声讨一下这个泡在蜜糖里的男人。

“也不算，不过看的出来他们关系很好。”柯米今天穿的很休闲，人也很放松，乍一看上去，他就像这群孩子的同辈人。

“关系很好也不是他这样的。”挑染觉得柯米还是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这人的恋爱脑已经无药可救了，他那会莫名其妙地加入了一窍不通的美术社，还跑去跟着那个学姐打工赚钱，关键也没见他给自己买东西，我最开始都怀疑他是不是被传销了。”

“不止这一点呢，”像是不够，其他人还补充道：“我们还老是找不到他人，晚上在宿舍逮到了也约不到打游戏。”

“还特别爱干净，上课居然不开小差了。”

“还认真做作业记笔记，我们期末全靠他救命。”

...怎么听着后面几件还都是好事呢？

“你们有几个点说错了。”郑气还很有辩论手的职业素养，他等到其他人把想说的话说完，才开始一一反驳 ：“我是不小心进去美术社的，我以为那是个能一起聊漫画的地方，后面发现搞错了，我们学校的社团不允许刚进就退，我就准备先把今年混过去再说。”

肯定还有后来。柯米抬手，用喝茶的手法喝了口眼前的可乐。

“那后来呢？”黄毛像是专业的捧哏，让柯米不经开始怀疑，其他着几个人不会是表面嫌弃实际上内心很乐意聆听小郑同学的感情经历，他们是愿打愿挨，才惯出郑气这滔滔不绝的毛病。

那他又做错了什么？要在这里倾听小郑同学繁多的幸福？

“后来，是她发现了我情绪低落，嗯，当时还是普通学姐的关系。她去帮我协商了转社团的事情，后面说我想打工她也帮我介绍了合适的工作，这么好的人，长得也很漂亮，喜欢她不就是像呼吸一样自然？”

等他说完，空气里连进食的声音都停了一瞬，而后是挑染带头，他转移话题并且看向柯米：“柯老师，上学期你说有留学的问题也可以请教你，你是国外留学回来的吗？”

“对，我是高三的时候去的。”

“那，去国外留学的话，还用高考吗？”

“看学校吧，我当时是不用，但是有准备别的要考的东西。”

“那国外的菜怎么样，好吃吗？老外真的会把半熟的米拿到水龙头底下冲吗？”

“...食堂和超市里确实偶尔会出现这样的米饭。”

“怎么世界各地的学校食堂都逃不过黑暗料理啊！”

饭吃得差不多时候，几个人开始闲聊为主，郑气去接了杯新的饮料，回来的时候朝着门外看了一眼，他的眼睛突然一亮，几步跑回来将手里的饮料往桌子上一放，又快步朝着餐厅的门口跑去。

“唉郑！小郑！郑弦清！你踏马乱跑什么呢？”

柯米的手指一僵，手里的叉子因为握不住而摔回盘子里，他的指尖和掌心溅上了酱汁，但他现在已经无暇顾及，一心朝着喊出那个名字的黄毛追问到。

“你说他叫什么？”

“郑弦清啊。”黄毛疑惑，但只是不解其意地再次重复了一遍。

挑染倒是想通了一些，他把纸递给柯米擦手的同时解释道：“郑弦清是他本名，但是他觉得这名字太严肃，和他本人不搭，老是喜欢让大家喊他外号啥的，之前还闹了个笑话，差点被宿管以为我们宿舍有谁夜不归宿...”

之后，他们再说些什么，柯米就听不见了。

他看见郑气，不对应该叫“郑弦清”的男生跑出门外，走向了门外，一个站在对街的女孩。

那女孩个子不高，穿着宽大的外套和长裤，一套在夏季末来说过于炎热的装扮，她剪了黑色的短发，看上去干净又利落，两人好像说了些什么，随后，郑弦清带着那个黑色短发的女孩走了过来。

他们走过马路，走近餐厅，来到他们的桌子旁，在女孩转过头来，柯米与那双蔚蓝色的眼睛久别重逢的时候，他终于听见了倒计时结束的声音。

“哦，学姐好。”其他人明显是认识的，也见过这个女孩，女孩简单地向他们点过头，最后，目光停在了柯米的身上。

“好久不见。”

郑弦清本来还想介绍，却被女孩率先出口打断，其他人的目光一下变得精彩，视线不断地在两人之间逡巡。

“...是好久了，快六年了吧。”长吐了一口气，柯米带着笑容向对方问好。

“好久不见，小若，最近过得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