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暴君，真的假的 第51章 第 51 章

“我并没有羡慕露娜小姐的立场，但我还是感到很羡慕。”幻日说道，“露娜小姐总是能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但我却不能如此直抒胸臆。因为，我很小的时候，就开始习惯伪装自己的身份了。这样做的时间久了的话，就会连自己最初的真实想法是什么，都要回忆很久才能梳理出来了……”

“这样啊……如果没有办法改变的话，就真是很遗憾了。”露娜说道，“毕竟，我是从小就被目为‘神明’而长大的孩子呢。你和我不一样，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我们都拥有不同的、各自的命运啊。”

“这个我当然也知道啊。”幻日略带哀伤地说道，“我觉得，就因为露娜小姐的个性特质与我是那么不相同，所以我才会被露娜小姐吸引、喜欢露娜小姐吧？就像磁铁的两极会互相吸引一样。”

“也没有那么不同啦。我们之间的异同，应该是……”露娜说道，“有的相同、有的相反，而且因为相似又不相似，所以我们才会……彼此吸引吧。毕竟，你也很吸引我啊。”

（虽然我说不出来为什么。）

露娜在心里说道。

“并不是这样的。露娜小姐难道不知道那层没说出的实情吗？”幻日有些难堪地说道，“比如说，如果我不再‘信仰’露娜小姐了的话，露娜小姐还会觉得我有吸引力吗？”

“那倒是……确实不会了。”露娜想了想，承认幻日所说的，确实是真话。

“对吧？唉……”幻日说道，“虽然我的确觉得很沮丧。但不用安慰我了，这不是安慰能改善的事情。”

“啊，你怎么知道我要安慰你？”露娜诧异地说道，“虽然我还没来得及开口，但我的确是想要安慰你的没错。”

“我当然知道啊。”幻日说道，“因为露娜小姐的本性是非常温柔的。就是因为这一点，所以我才觉得露娜小姐很像‘我心中的女神’啊。”

“咦，这么一说，难道你心中的女神，还有个具体的形象不成？”露娜突然好奇起来，她说道，“我还以为，‘女神’这种存在，只有在真的见识到的时候，才会产生对应的感觉。在没有看到的时候，就什么想法也没有呢。没有见过的事物也会产生真正的印象吗？”

“当然有的啊。”幻日说道，“所谓的女神，就是既高傲任性、又温柔纯真、又有一种清澈脱俗的感觉吧？”

“嗯……”幻日这么一说，露娜就变得不好意思了起来。

倒不是露娜觉得幻日对“女神”的描述过于夸张、或是有什么错误导致的。

恰恰相反，露娜觉得，幻日的描述，即使不适用于所有的“月神”，也确实适用于她自己。

就是因为感觉到幻日对“女神”的描述太过于准确的缘故，露娜才觉得非常不好意思。

虽然被误解的心情是很难过的，但有时候，完全被对方“识破”或者说“理解”的话，那感觉更加糟糕。

一直到现在，露娜才明白这一点。

“谢谢。”露娜支支吾吾“嗯”了半天，觉得还是应该做出回应，便这么说道。

“为什么要道谢？”幻日很不解地问道，“难道露娜小姐觉得我所概括的那些形容词，是对您的过度褒美乃至阿谀奉承吗？并不是如此啊，我只是真心觉得露娜小姐符合这些描述，才这么说的啊。”

“我知道啊。”露娜腼腆地说道，“正是因为知道并非如此的缘故，所以才觉得不好意思啊。有时候人就是会对自己真实的一面，感到羞耻嘛……”

“为什么会因为这种事羞耻呢？”幻日不解地说道，“露娜小姐的真实一面，明明是那么美好的啊？”

“也许我是因为‘你’的存在，而感到羞耻吧？”露娜的口气变得有点迷惑了起来。

“我的存在会让露娜小姐蒙羞？”幻日不安地说道，“那怎么可能呢？我可是会……不顾一切维护露娜小姐的尊严啊。”

“当然不是说类似‘你会侮辱我’之类的意思啊……”露娜说道，“是我的问题。大概是因为，我有一种‘害怕被了解’的倾向吧。”

“为什么会这样呢？”幻日说道，“我不觉得这是露娜小姐天生的倾向哦，所以露娜小姐对这一点有什么头绪吗？”

“这个嘛……应该是因为这是我不熟悉的事情吧。”露娜说道，“在我遇到你之前，很少有机会遇到能够以比较平等、放松的心态对待我的人。就算是侍奉我的人类们也一样……不，仔细想想，既然是侍奉我的人，那本就不应当以平等的态度对待我才对。倒是该说，‘她们’太过于嚣张了吧？”

露娜所说的、侍奉她的人，是侍奉她的巫女们。

由于露娜有着过于可爱的外貌的缘故，看上去就像个小女孩一样。

那些巫女们尽管也很信仰“月神”这一种族，但在面对露娜这样的“月神”的时候，由于露娜的外表过于可爱、柔软、缺乏成熟感的关系，便会让她们仿佛对待“小妹妹”一般产生亵渎之心。

现阶段的相处情况，倒是还算正常，大概是因为露娜已经是明显的少女模样了吧。

但是，在露娜还十分年幼的时候，面对这些年纪远长于自己的巫女们“捉弄”甚至“亵渎”的做法，尽管没有实际受到伤害，但露娜也难免心生畏惧与迷惑。

因此，也只能用“任性”“骄横”来掩盖自己的真实个性。

由于无法理解对方的心理，露娜曾经很讨厌、一再拒绝过她们的存在。

后来，一直到了露娜的豆蔻时期，露娜才由于已经逐渐成长的身形，变得与巫女们更显得“同龄”了起来。

但是，由于年幼时的某种阴影，露娜便有些害怕与人交心了。

但仔细想想，这并不真的属于“害怕”，而只是没有对应的习惯罢了。

此时，露娜的脑中突然闪过对自己来说过于重要的某个身影。

“不知道迄今为止，‘你’过着怎样的生活呢？”露娜喃喃自语道。

“咦？我吗？”幻日有些紧张羞涩地说道，“这可不好解释，说来话长啊……”

“我没说你。”露娜说道，“是你不知道的人。”

“那是谁？”幻日再度疑惑地问道，“为什么露娜小姐突然在我们面前提及一个我不知道的人呢。”

“因为也许你以后会知道的。”露娜略带苦涩地说道，“但是仔细想想，你知道也根本没有意义。”

“露娜小姐这么说的话，我就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才好了。”幻日为难地说道，“说点我能听懂的内容啊。”

“那么就是……”露娜说道，“我只是想起了我的‘母亲大人’而已。”

“露娜小姐有母亲吗？”幻日吃惊地问道，“是亲生的母亲吗？还是养母？”

“嗯？我当然有‘生身之母’，而且不特意说明的话，就是指的她啊。”露娜疑惑道，“你不也有母亲吗？为何会对我有母亲感到诧异呢？”

“我不一样。”幻日说道，“我是人类。”

“这个嘛……我当然知道你是人类。”露娜说道，“但你是人类，你有母亲，这没问题。不等于不是人类的就没有母亲啊？”

“可能是我的想象方向太奇怪了吧？”幻日说道，“露娜小姐竟然是被‘母亲’生出来的这件事……不知为何，我对此真的很吃惊。”

“嗯……”露娜深吸一口气，说道，“我确实应该是由‘母亲’生出来的没错。但是，跟你想象的过程可能有些不一样。”

“是吗……”幻日答道，“确实不一样。当我知道露娜小姐竟然有母亲这件事的时候，我就什么都想不出来了，脑中一片空白呢……”

“唉……你真狭隘。”露娜说道，“我们‘月神’都是由‘母亲’生出来的，这没错。不过，我们都没有‘父亲’哦。”

“为什么？”幻日问道，“难道‘月神’有类似‘不可以结婚’的规定吗？”

“这个不清楚呢。没有前例。”露娜说道，“毕竟我们也是‘神’嘛。我们都是……不需要男子，自己就可以诞生下一代的啦……”

说到这里的时候，露娜表现得非常腼腆。

尽管露娜平时在各方面都显得很开放，但她的精神，毕竟还是个跟孩子没太大区别的女孩子。

既然只是孩子，那提到生儿育女这种话题时，难免会觉得窘迫。

（一不小心就说漏嘴了，真不该说出来的。接下来也不好搪塞过去了……）

露娜对此感到懊恼不已。

“那是怎么回事啊……”幻日全然不能明白地说道。

“嗯……用生物学的话说，这种现象叫‘孤雌生殖’？大概吧。”露娜说道，“我们毕竟是圣洁的‘月神’嘛，很正常啦。毕竟，既然不是永生不死的话，就算是‘神’也需要繁衍后代的……”

“真是深奥啊。”幻日像是无法理解露娜的话一般，回复时的状态都显得有些古怪。

“不对，为什么总是打岔啊。”露娜疲惫地说道，“我本来只是想跟你聊一下我的‘母亲’的。结果被你打岔，不小心就把我们‘月神’一族的事情都说给你了……”

“对不起，我只是太惊讶了……”幻日说道，“其实，在露娜小姐告诉我之前，我还以为‘月神’一族，是从树上长出来的，或者从天上掉下来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