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暴君，真的假的 第108章 第 108 章

想到这些，露娜不由得莫名地感到有些哀愁。

（算了，去妈妈那里吧……）

对露娜来说，母亲并不是那种时刻都想黏在身边的对象。

但是，辉夜的身边对露娜来说，是心慌意乱、精神不安时最感到安全、安定、安宁的场所。

尽管露娜几乎不会出现情绪紊乱的问题，但一旦出现的话，也只有辉夜可以成为她的慰藉了。

（想快点去妈妈身边……）

露娜没有飞翔，但也没有奔跑。

露娜只是以一种非常特别的方式在“疾驰”而已。

那是表面上在跑、实际上在飞，如同滑翔一般奇妙轻盈的动作方式。

每疾行前进一段距离，露娜就会在刹那间短暂落地、然后依然以迅速的动作飞驰向前。

类似于人类为了跳得更远而助跑一样。

这种“疾驰”的前进姿势，是只有懂得飞翔的幻想种，才能做出来的、极有效率却并不显眼的动作方式。

这并不是真正的疾驰，而只是暂且名为“疾驰”的动作。

因为有了落地时那短暂的“踏地”动作的关系，速度其实比完全依附于空气的飞翔快上很多。

但即使是在人群中做出这个动作，如果不是观察力优秀到了极点的存在，也只会认为露娜在以惊人的神速奔跑而已吧。

而且，虽然比奔跑与飞翔更快，但“疾驰”对体力的消耗却是最低的，低到对露娜来说几乎意识不到的程度。

就这样，露娜以轻盈的前进方式来到了辉夜的“树屋”。

抬头仰望片刻、发现并无异常之后，露娜不假思索地飞了上去。

露娜打开门，以银铃般轻快悦耳的声音叫道：“妈妈！”

对露娜来说，真正心情愉悦的时间并不算是很多。

但待在辉夜身边的情况下，在百分之九十五的时间里，露娜都是非常快乐、幸福的。

甚至到了只是回想起母亲的存在，都会让露娜感到开心的程度。

“下午好啊，宝宝。”辉夜以优美的声音说道，“‘巡视湖边’的‘工作’已经结束了吗？”

“还没结束，但我突然不想做了。”露娜说道，“因为遇到了一点点‘意外’，所以我就暂且放弃了。但我之后会继续补充完成的。”

“这样啊，那么姑且就这样吧。”辉夜说道，“今天，我也听说了某种‘意外’，你知道那‘意外’是什么吗？”

（妈妈这是在“明知故问”吗？）

（还是说，只是我想多了而已。实际上，妈妈的话并不代表她发觉了什么吧？）

（算了，跟妈妈隐瞒某事的可行性很低。若是该“坦白”的话，就直接“坦白”吧。）

“嗯……”听说这个话题，露娜立即沉默了下来。

“宝宝怎么不说话了？”辉夜说道，“猜不到也没关系，宝宝把你遭遇的‘意外’告诉我也可以。我对此也很好奇。”

（那就“坦白”吧。）

“这个，让我猜猜看啊……”露娜艰难地说道，“是不是‘某人’来找我了？妈妈也听说了这件事吧？妈妈所说的‘意外’就是这件事吗？”

“你觉得呢？原来你知道啊。”辉夜悠然地说道，“你知道吧，我的消息可不算是很不灵通的嘛，对吧？”

“唉……错过了第一时间‘坦白’的机会吗？”露娜有些沮丧地说道，“但是啊，我就是为了这件事，才来找妈妈‘坦白’的啊。”

“嗯，我现在知道你是来向我‘坦白’的了。”辉夜问道，“那么，我现在只有一个问题。你现在是怎么想的呢？”

“啊？什么怎么想的？我还能怎么想啊……”露娜疑惑地说道，“这只是一个意外而已。我以为‘他’追不到‘雪原’的。而且，就算追到了，也不会很容易地找到我们这里吧。这么想，不是很理所当然的吗？然后，因为发生了这个意外，所以我才想要向妈妈求助嘛。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妈妈能告诉我吗？”

“不，在‘该怎么办’之前，更重要的是‘你想怎么办’吧？”辉夜说道，“你喜欢他吗？”

“这个……不可能完全不喜欢吧。”露娜说道，“因为他是那么狂热地‘信仰’我、‘相信’我啊，从来没有人这么执著地对待过我呢。完全，不喜欢才是异常的吧。而且……嗯，总之就是，我确实有点儿‘喜欢’他。”

（而且……幻日的容貌，的确是我所见过的最俊美的少年。）

（但是，仅仅因为幻日的容貌漂亮，就喜欢上他的话，这种“喜欢”未免过于肤浅与廉价了。仔细想想，这不是值得炫耀的事情，还是不要提及比较好。）

露娜思索了一下，最后决定还是不要提这一茬。

“这种‘喜欢’是什么程度的‘喜欢’？”辉夜问道，“是如果遭受阻碍，也依然存在的‘喜欢’吗？还是说，是只要遭遇障碍与伤害，就能够立即放弃的‘喜欢’？”

（为什么要问我这个问题？）

（我不喜欢回答这个问题！）

辉夜的话，让露娜忽然极度迷惘、困惑乃至痛苦了起来。

（为什么会这样……我感到很难过。）

不知为什么，连露娜自己也无法理解，她听到辉夜的问题的时候，居然会心痛不已。

此时在露娜心中涌动的，乃是一种陌生的、但是极度悲伤的感情。

“是……后者。”露娜软弱地说道。

露娜闭上眼睛，试图不让自己眼眶中的泪水直接流下来。

这个做法似乎是有效的，但露娜的睫毛上，却依然凝结了犹如露水般的泪珠。

（我在哭吗？我为什么会哭？）

此时，比起悲伤来，露娜更多感觉到的是“诧异”与“困惑”。

那不是露娜应该存在的感情，露娜也从来没有处理这种感情的“经验”。

（这是“悲伤”吧。）

露娜的确产生过“悲伤”这种感情，那是在她幼年时第一次知晓外祖母的“死亡”这一事件的时候。

那时，辉夜也教给了露娜“泪水”的意义。

但是，露娜并没有由于纯粹基于自己、纯粹与自己有关的事情而“悲伤”或是“流泪”过。

这对于人类少女来说，或许不太正常。

但对“月神”族的女孩而言，大概也许是理所当然的表现。

尽管露娜没有接触过其他“月神”一族的族人，但她从来没有见过母亲流泪。

也许辉夜在露娜还不存在的时候曾经也会哭的，但自从辉夜是露娜母亲那一刻起，她就没有再哭泣过了。

就算是露娜的外祖母“离去”的时候，辉夜也没有哭泣过。

当然，根据露娜的记忆与印象，辉夜并非是对此释然、或是接受了“生物终将一死，就连幻想种也一样”的观念，而是依然产生了浓烈的悲伤，只是不会因这悲伤而落泪而已。

由于崇拜与效法母亲、抑或是身为“月神一族”的缘故，露娜也不会哭泣落泪。

在在露娜心中，辉夜不仅仅是完美的女神、自己的母亲与唯一亲人、而且还是自己最崇拜的“英雄”与“偶像”。

露娜是不会认为辉夜不会去做的事情，也值得称赞的。

只有辉夜愿意做的事情、或是辉夜希望露娜去做的事情，露娜才会去做。

比如说组建“剧团”并世界旅行，尽管是辉夜没有做的事情，但露娜也会去做。

露娜对母亲的依恋感情，就是如此浓烈而又执著。

因此，露娜也会“模仿”母亲的一切，并因此自傲且自豪。

“你在哭吗？”辉夜问道，“如果宝宝真的在哭的话，你究竟是因为什么而哭呢？我问你的那个问题，是值得你哭泣的问题吗？真奇怪啊。你从小，就不是会哭的孩子啊。从‘诞生’的那一刻起，你就是这样……”

（是的，我是没有“产声”的孩子。）

（按照人类的观点，诞生时不会哭泣的孩子是活不长的。）

（虽然我是“月神”，但似乎就算在“月神”之中，诞生时不曾哭泣的我也是异类。）

（虽然我并不认为自己会短命，但我相信自己的泪水会比“月神的平均水平”还要少……才对。）

无论怎样溯源，露娜也不能理解自己为何会哭泣。

最终，露娜放弃了追查这种真相的自尊心。

“是的，我在哭。”露娜说道，“听到妈妈说‘喜欢’的时候，我就想哭。”

“不是真的‘喜欢’吧？”听到露娜的话，辉夜也极度困惑了起来，她问道，“那种‘喜欢’，是只要遭遇障碍与伤害，就能够立即放弃的‘喜欢’，你不是亲口这么承认了吗？如果是这样的话，为什么仅仅是这样的‘喜欢’就能让你落泪？你是那么‘多情’的性格吗？不可思议啊……”

“我不是这样的啊……应该不是这样的性格啊……”露娜呆呆地眨了眨眼睛，让泪珠坠落在“树屋”的地板上。

露娜的泪水，只是在极短的时间中流下了那么一次而已。

那之后，眼泪就没有再产生、也不会再流下来了。

“这样啊……那么，这就是你的‘课题’了。”辉夜苦笑着说道，“人世间有无数烦恼，我们身为‘月神’本该是没有的。你有了‘母性’本该‘蜕变’成‘完美的女神’的，但你没有变，这就是因为你多了本不应有的‘烦恼’吧？”

“‘神’不能有‘烦恼’吗？”露娜怅怅不乐地问道，“因为我有了‘烦恼’，所以就不再是合格的‘月神’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