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儿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呜呜呜……”
“你们一个个的都说不知道。以为可以瞒得住我。我告诉你们,你们欺负我们孤儿寡母无人,以为我不知道外面的事,就拿瞎话来支吾我,等我给我在京城的兄长和姐姐写信,不把你们这些没王法的东西好好治罪,我王家就白当这个九省检点了。”
一道女声响起,言语柔和,但说出来的话却没有半分的退让。
下方跪倒的一众奴仆们只得不停的叩头认错。
“夫人饶命,小的当真不知啊,夫人饶命。”
四周的吵闹声钻入薛磐耳中,她有点烦,谁看电视放这么大声,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薛磐想拉过被子盖上耳朵继续睡,却无意间碰到脑袋,一股钻心的疼痛立即席卷而来。
“哎哟!”薛磐喊了一声,将那女声的训斥之言打断,转而过来关怀起了自己。
“我的儿啊。”
“你伤成这样,要娘怎么办啊,呜呜呜……”
“娘你先别哭了,徐太医来了,快让他给哥哥看看伤。”
薛磐躺在床上,她只觉得头疼的都快炸了。偏偏还有一个女高音在自己身边不停的叫喊,她想让人闭嘴,但始终说不出来话。
周遭吵嚷的厉害,她稍微清醒了一些,好不容易分出神来,又被身上的伤带的疼了起来。
“哎哟,好疼。”
“哥哥,娘,哥哥醒了。”
一直哭嚎着的夫人终于停下她的声音,
薛磐只觉得自己身边塌陷下来,那妇人似乎坐在了自己身边,用手帕擦拭着自己额头的冷汗,在妇人身上带着的熏香安抚下,她迷迷糊糊的又睡了回去。
只是陷入昏迷前,她好像听见有人喊“宝钗”。
薛磐从小到大,因为取了这么个名字,被人嘲笑了不知道多少回。
就因为他没什么文化的老爹,看见电视上演红楼梦,觉得薛蟠虎头虎脑家里又有钱,刚巧自己孩子出生,就给孩子取了这么个名字,虽然改了个字,但是读音一摸一样。
偏生薛磐还是个女娃,人人都笑话她,为什么不叫薛宝钗,而要叫薛蟠。而薛磐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名字的影响,从小就是孩子王,有人笑话她,她捏着板砖就敢上去敲人脑袋。
倒真有点红楼梦中薛霸王的样子。
现在听见有人喊宝钗,薛磐还能在心里偷乐,难不成她老爹终于想清楚要给她改名字了?
不对啊,刚才还有个女声喊她哥哥呢,她不会真成薛蟠了吧。
*
苍天无眼!
薛蟠在丫鬟的服侍下缓慢的喝下汤药,喝完后又躺倒在床上,苍天无眼啊,怎么就让她一个女人穿成了薛蟠呢?!真是。
如今他就是红楼梦中的薛蟠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穿越回去。
红楼梦虽好,但是人还是想回到自己家去啊。
薛蟠躺在床上两眼发直,秋穗知道自家少爷的性子,是从来都耐不住的,只是偏巧这次伤了头,太医看了感慨还好没再伤几分,要不然就变成傻子了。
现而今只能在床上躺着,夫人发了话的,再想出去,起码两个月后。
“大爷躺着也是无趣,我让铜锤出去给爷买几个话本子回来看打发时间可好?”
薛蟠缓慢的眨眨眼,这也就是薛蟠了,给身边小厮取名字要叫个铜锤,铁柱。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铁匠铺呢。
挥挥手,“罢了,我如今这样,看了书反而晕。”又吩咐了一句,“天气冷,你让小厨房今日中午准备点暖和的点心来了,吃着心里也舒坦些,别的我也吃不下。”
秋穗哎了一声,让人看着薛蟠,自己往小厨房传话去了。
见周围人都不敢往前凑,秋穗心中还笑,这要是按照大爷以前的脾气早摔了不知多少东西去了,哪还能好声好气的说话。这冯秀才一个花瓶要是给大爷砸的改了性,她才真是要去烧香拜佛了呢。
*
薛蟠这几天躺在床上除了吃喝拉撒就是睡,躺了几天总算觉得身上的伤好了许多。
总算能把精力放到周围环境上。
他刚清醒那天,就被薛蟠这绣花床给震惊住了,倒不是男子不能用红粉一色,但薛蟠的屋里就像那个暴发户一样,金的红的乱堆砌,晃的人眼睛疼。薛蟠一醒叫人将多余装饰都给挪出去,这才好受些。
薛蟠打量了周围一下,对着角落一个小丫头招了招手,“你过来,爷问你些话。”
兰芯四处看看,见果真叫的是自己,又不敢磨蹭,忐忑不安的,“爷有什么事?”
薛蟠看着面前一个十二三岁的小丫头,浑身发着抖还要强压镇静,一时有些无语,薛蟠在书中写的无非就是混账了些,怎么周围人这么怕他。
“我问你,这屋里其他的大姐姐们呢?”
薛蟠醒来往身边一看就知道不对劲,他好歹是一个成了年的男子,不光说像贾宝玉那样,屋里十几个大丫头的放着,最起码也有四个大丫鬟,不至于让秋穗一个人支应着,周围全是小丫头。
回想一下那天太太在屋内的威严,薛蟠也能猜到几分。
兰芯咬着牙,屋里姐姐们被拉出去打板子的时候,嬷嬷让她们都去看了,只说伺候不好大爷就是这个下场,如今姐姐们还在下人房里养伤,等着太太发落。
只是,看着面前面色平静的薛蟠,兰芯还是没敢不说,“春芽夏柳冬梅姐姐,还有雪柔雪晴姐姐都被打了板子,钱嬷嬷吩咐了让我们先伺候大爷。”
薛蟠叹了一口气,又装作不经意间问,“你知不知道我这伤的情况?”
薛蟠脑子里有原身从小到大的记忆,但是对于受伤当天发生的事情,反而有些模糊了。
他依稀还记得是在街上闲逛的时候,有人牙子上前推荐,只说是手里有一个十分绝色的佳人,只配送给薛家大爷的。
哄的薛蟠高兴的,连人面都没见到就叫人去接了,如今想来这女子应当正是被拐子拐走的香菱。
可等薛蟠叫人去接人时,接了半天又接不回来,等了许久才有鼻青脸肿的下人回禀说是有人捣乱。
薛蟠在金陵城中长这么大还不没见过几个不知死活的人呢,听了这话当即老大不高兴。
带足了人马跑去现场,那人牙子早跑了,薛蟠只看见一个容貌不俗的女子被一个书生模样的人挡在身后。
上去就准备摆谱,谁知道一个花瓶砸下来,把薛蟠原身不知道砸到哪里去了,让异世而来的“薛蟠”占据了身体。
薛蟠仔细回忆着经过,按照书中所说,薛蟠带着人去分明是他把冯渊打死,如今居然反过来让他被冯渊砸了脑袋。
兰芯虽然怕,但为着年纪尚小,又喜欢打听。见薛蟠问话并没有往常姐姐们说的那么可怕,便随了自己那颗八卦的心。
那天太太问话时,她在外间,小厮们顾忌着太太和小姐并不进屋,反而让她听了个完整。
兰芯说起八卦来脸上的神采都多了几分,“那日跟着大爷去的薛瑞说,大爷被人抢了东西,带了人去讲理论,谁知道对方不理会不说,反而出言不逊,还动手打了大爷。用了那么老大个花瓶,”
兰芯两只手圈起来比了个手势,“当时就把大爷砸晕了,薛瑞说他着急带大爷回来看伤,便没有与人多争辩,恰好巡抚许大人家的公子也在,帮忙照料着大爷回的家。”
薛蟠皱眉,薛蟠是什么性格,他养出来的人又是什么性格,断不可能就这样简单放过冯渊的。
薛瑞是薛蟠他爹的大管家的儿子,祖祖辈辈都在薛家,还赐了薛姓,要说他有私心藏着掖着了点那是肯定的,但要说他不忠心那是不能够,除非那天薛瑞遇到了个比他还硬的硬茬子。
薛家虽然是个皇商,但其实也名存实亡,薛蟠能在金陵城中横行霸道那也无非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更在权力中心的看不上他不计较,比他低的又不敢招惹,再加上薛蟠对外始终嚷嚷着国公府的姨夫和九省检点的舅舅,一般人受了气也只有打落牙往肚子里吞。
薛蟠曾有个呆霸王的称号,想来实在做的最恶的事情也就是打死冯渊的事儿了,按照原文还因此勾了名,销了户籍,按照户籍记载,薛蟠因为此事是“死”了的。
薛蟠的头又疼了起来,这件事情不解决,他始终觉得脑袋被悬在空中,“你帮我出去传话,让薛瑞进来,我有事要问他。”
兰芯见薛蟠的眉毛皱起来,面上又浮现出几分凶横的模样,这才略微清醒,慌忙的哦了一声,就忙着往外跑。
“等等,”
“你那么着急干什么,慢慢去。”
“桌上这点心爷不爱吃,你拿下去吃了吧,别成天摆在这了。”薛蟠指了指床榻旁边小几子上的点心。
兰芯走回来,傻愣愣的,“爷不喜欢哪一盘啊。”
“……”
薛蟠往上一瞧,小几子虽然小,满打满算四个碟子一个碗,闭上眼一挥手,“都不喜欢,你全拿下去吧,别忘了给爷传话。”
见兰芯连捧带拿的将五个碗端了出去,薛蟠都怕她绊在哪里全摔了。竖着耳朵听了一刻钟都还没听到东西摔碎的声音她才放心。
哎,穿成了薛蟠始终不是个事儿,他都忘了叫人先拿个镜子来看看,究竟现在长什么模样。
药效开始发作,薛蟠只觉得晕晕乎乎的又要睡着,分神去想,薛宝钗长得就不错,作为一母同胞的兄弟,他起码不会太难看吧。
不过这也难说,你看贾环,和探春一个爸妈,偏偏就一个貌美如花,一个猥琐成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