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了自己最讨厌的虐文角色 第17章 莫非是暗恋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

“叩、叩。”

窗棂突然传来两声极轻的敲击，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急促。

林浅正准备歇下，闻声一个激灵，浑身的汗毛差点集体起立致敬。

——又来？李乾这家伙是属蝙蝠的吗？专挑这种月黑风高夜来敲姑娘家的窗户？这业务熟练得让人心疼！

而且……这声音听着不对劲。隐约夹杂着压抑的喘息，透着一股子虚弱的劲儿。

“别点灯，是我。”

窗外传来他刻意压低的嗓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废话！除了您这位不走寻常路的王爷，还有谁会大半夜跑来敲她窗户？

林浅在心里疯狂吐槽，手上动作却顿了顿。

开，还是不开？

开了，怕惹上更大的麻烦；不开……万一他真失血过多晕倒在她窗外，明日被人发现，她浑身是嘴也说不清——当朝王爷夜半毙命于侯府千金窗外？这新闻够京城百姓嚼三年舌根了！

算了，就当积德行善，日行一善。她认命地摸黑蹭到窗边，小心翼翼地推开一条缝隙。

一股混合着夜露凉意和淡淡血腥气的味道瞬间钻了进来。月光黯淡，只能勉强勾勒出窗外那人倚着窗框的轮廓，气息听起来有些紊乱。

“王爷？”林浅压低声音，带着几分试探，“您这……是刚去完成了什么滴滴杀手任务？成果看起来有点惨烈啊。”她都闻到血味儿了！

窗外的人似乎低笑了一声，气息牵扯到伤处，又忍不住轻轻“嘶”了口气，语气依旧带着那股熟悉的、欠揍的慵懒：“浅浅的嘴……还是这么不饶人。”

“托您的福，刚恢复自由身，暂时没有需要嘴甜的对象。”林浅借着微弱的光线打量他，真真是夜里挑灯看……郎君，别说，怪好看的，“伤哪儿了？需要我帮您呼叫太医院VIP急诊服务吗？”

“无碍，小伤。”李乾试图站直身体，却明显晃了一下，手下意识捂住了腰侧。

林浅眼尖，即使光线昏暗，也能看到他深色衣衫上那片更为深暗的、濡湿的痕迹。小伤？骗鬼呢！这出血量，放在现代妥妥的急救中心担架预备役。

“王爷管这叫小伤？”她没好气地伸出手，“赶紧进来吧！真要是死在我窗外，我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李乾似乎怔了一下，随即从善如流地借着她的力道，动作略显迟缓地翻窗而入。落地时，他身形微晃，险些带着林浅一起摔倒。

“啧！”林浅赶紧扶住他，入手处一片冰凉黏腻，心里的那点调侃瞬间被担忧取代，“您这是去单挑了什么武林泰斗，还是被仇家组团刷了副本？”

李乾将部分重量倚靠在她身上，声音比平日更哑了几分，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怎么？担心我了？”

“我担心我的地板！上好的楠木，血迹很难清理的！”林浅嘴硬地反驳，手上却稳稳地扶着他，将他引到榻边坐下，“芍药睡在隔壁，动作轻点。”

将他安顿好，林浅立刻转身去找金疮药和干净的棉纱布。幸好之前挨了家法，这些东西她院里常备。

摸黑操作实在不便，她犹豫片刻，还是点燃了床边小几上的一盏琉璃灯，并用身子稍稍遮挡住光线。

昏黄温暖的烛光驱散了一小片黑暗，也清晰地映照出李乾此刻的模样。脸色是不正常的苍白，薄唇失了血色，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连呼吸都比平时沉重。可偏偏，那双惯常风流含笑的桃花眼，此刻却亮得惊人，目光一直胶着在她身上，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专注。

“看什么看？”林浅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故意粗声粗气地说，手上的动作却放得极轻，“没见过美女兼职江湖郎中，救死扶伤啊？”她一边小心地用沾湿的软布清理伤口周围的污迹，一边状似无意地问：“王爷，我这般救您于危难，算不算是救命之恩？”

李乾闻言，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吸着气反问：“你就这么想跟本王把账算清楚？既如此，本王走便是……”

“别别别！”林浅连忙打断，手下动作不停，“开个玩笑嘛，能让王爷欠我个人情，这种机会可不多见。”

掀开他腰侧破损的衣料，一道狰狞的伤口暴露出来，皮肉外翻。林浅倒吸一口凉气，这下手也太狠了！

“谁干的？”她皱着眉，小心翼翼地上药，“这么大仇怨？”

李乾疼得额角青筋微跳，声音却依旧维持着平稳：“一些……见不得光的宵小罢了。怎么？想替本王出头？”

“我出头？我拿什么出头？拿我刚拆封的针线盒吗？”林浅没好气地回怼，手下故意用了点力，“我就是个平平无奇的围观群众！”

李乾疼得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指尖冰凉：“轻点……你这是救人还是谋杀？”

“现在知道疼了？刚才不是挺能硬撑？”林浅甩开他的手，语气虽冲，但包扎的动作却愈发轻柔仔细，“我说王爷，您这职业风险系数也太高了，考虑过买份人身意外险吗？受益人写我名字，我不介意。”

李乾低低地笑了起来，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发顶：“怎么？这就想着当未亡人，继承本王的遗产了？”

“呸呸呸！童言无忌，大吉大利！”林浅赶紧打断他，“您可千万长命百岁吧！您那些家产，估计附带一堆麻烦，我怕是没命享。”

她嘴上说得刻薄，李乾眼底的笑意却更深了些。她能这样同他斗嘴，看来心底对他的那层隔阂与戒备，正在慢慢消融。失忆……或许并非全是坏事。

很快，伤口包扎妥当。林浅退后两步，审视了一下自己的手艺，还算工整，血也止住了。

李乾靠在软枕上，微微喘息着，脸色依旧不好，但那双眼睛始终追随着她的身影，亮得让她心慌。

“王爷，伤处理好了。”林浅开始下逐客令，指了指窗户，“门……呃，窗在那边，您请自便？”深更半夜，她的闺房里藏着一个受伤的王爷，这要是传出去，她的名声可以直接打包扔进护城河了。

李乾却没有动，反而从怀中摸索出一个精巧的白玉小瓷瓶，递到她面前。

“这又是什么？”林浅没有立刻去接，“见血封喉的毒药？让我留着关键时刻保全名节用？”

“祛疤膏。”李乾拉过她的手，将微凉的瓷瓶放入她掌心，“宫里新得的方子，效果比上次的更好。女儿家背上留了疤痕，终归摸着不爽利。”

林浅捏着那光滑微凉的小瓶，心里泛起一丝奇异的感觉。他自己伤成这样，血流了半斤，居然还惦记着她背上那点快要淡去的杖痕？

“王爷……您这售后服务，未免也太周到了些。”她语气有些复杂。

李乾苍白的唇角弯起一个微小的弧度：“本王向来怜香惜玉。今夜冒险前来送药，这人情……总能抵得过方才的‘救命之恩’了吧？”他顿了顿，看着她，语气稍稍正经了些，“近日京城不太平，你自己多加小心。”

林浅心中一动，想起袖袋里那枚沉甸甸的玄铁令牌：“你这伤……跟最近的风波有关？”

“或许。”李乾的回答依旧模棱两可，眼神却沉静如水，“另外，提醒你一句，你那位‘手帕交’方家小姐，不日将返京。你如今‘忘了’前事，与她相处时，多留个心眼。”

方家小姐？林浅在记忆的角落里翻了翻，哦，是那个原主记忆里表面姐妹情深、背后捅刀子的“塑料闺蜜”？还曾暗暗嫉妒原主与苏墨寒的婚约。

“知道了。”林浅撇撇嘴，“放心，鉴茶能力，我是专业的。她要是敢来我面前演什么姐妹情深的戏码，我不介意让她见识一下社会的险恶。”

李乾被她这新鲜又直白的用词逗笑，牵动了伤口，蹙眉缓了缓才道：“你心中有数便好。这位方小姐……心思活络，与她那位在吏部任职的兄长一脉相承，最是懂得审时度势，攀高踩低。如今你退了婚，她怕是更要来看你笑话，或者……另有所图。”

“图什么？图我钱多？图我脾气差？还是图我有个专爱半夜爬墙的王爷‘朋友’？”林浅翻了个优雅的白眼。

“或许……兼而有之？”李乾挑眉，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林浅被他看得后背发毛：“您可别再给我拉仇恨了！我就想安安静静地当个富贵闲人，怎么就这么难？”

“树欲静而风不止。”李乾轻轻叹了口气，撑着榻沿想要起身，“好了，本王该走了。再待下去，于你清誉有损。”

您翻窗的时候怎么不想着我的清誉？林浅内心腹诽，看他动作吃力，还是下意识伸手扶了他一把。

李乾借着她的力道站稳，冰凉的手指在她纤细的手腕上轻轻一握，旋即松开，快得仿佛只是错觉。

“令牌和玉符，务必收好。近日……或许会用得上。”他低声叮嘱，烛光下，他的眼神深邃如古井，让人看不透底，“若有紧急之事，你知道去何处寻人。”

“知道了知道了，您快走吧！”林浅生怕这尊大佛再多留片刻又生出什么事端，连推带送地将他引至窗边。

李乾走到窗边，回头深深看了她一眼，苍白的脸上努力扯出一个懒洋洋的笑：“浅浅，下次本王若再来……这窗，还给留条缝吗？”

“留缝？”林浅假笑，“留缝给您半夜送凉风吗？王爷，您还是好好养伤，下次若来，麻烦走正门，递帖子，谢谢合作！”

李乾低笑一声，未再多言，身形如一片羽毛般轻盈地掠出窗外，迅速融入沉沉的夜色之中，那敏捷的身手，丝毫看不出方才的虚弱。

林浅立刻关紧窗户，落下插销，背靠着冰凉的窗棂，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这叫什么事啊！

她低头，看着掌心那枚小小的白玉瓶，瓷瓶上似乎还残留着他怀里的微凉和一丝极淡的血腥气。心底那股怪异的感觉再次浮现——这个男人，时而危险得像一条蓄势待发的毒蛇，时而又会流露出这种近乎笨拙的关心，真是矛盾得让人捉摸不透。

还有他带来的消息……方婉柔要回京了。那可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主。再加上侯府里那个恨她入骨的夏诗诗、态度不明的林夜，外面还有个对她余怒未消的苏墨寒……

林浅只觉得太阳穴隐隐作痛。这哪里是穿书？分明是闯关！还是难度系数爆表的那种！

她烦躁地揉了揉额角。不行，必须加快“搞钱跑路”的计划进度！等攒够了资本，立刻离开这是非之地！这京城的权贵圈子，她玩不起，总躲得起吧？

对，明天就去继续推进她的商业版图！李乾这条线虽然危险，但无疑也是目前最快捷的途径之一。

而且……她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李乾对她，分明有着超乎寻常的关注和……情愫？是因为这张脸，还是因为原主与他之间，真的有过什么？

她吹熄烛火，摸黑爬回床上，却辗转反侧，难以入眠。脑海里交替浮现李乾苍白的脸、腰间的伤、夏诗诗怨毒的眼神、那枚冰凉的令牌……

最后，所有纷乱的思绪，都定格在李乾临走前那句意味深长的“若有紧急之事”上。

急事？会是什么急事？

一种山雨欲来的不安感，悄然笼罩在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