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当天下第一了 第88章 前缘尽消散

“放过她，让她安息吧。”

江九思低头看着怀中的白骨，划过伤痕的泪水滴落在骷髅之上：“阿姝……你为何……不早告诉我……”

他搂得越来越紧，险些要将那具骷髅搂碎，心痛到无以复加。神情变了又变，随即仿佛是想到了什么：“不对！你在骗我！她心里一直都是萧逐眠，你早就消失在了凌波崖，又怎会得知后面发生的事情？！”

江九思像是抓住了什么漏洞，坚定认为楚溪不过是想从他手中抢走白姝罢了！

他才不会上当！

“没错，你想骗我！”

这时一道声音传来：“义父与白姝前辈清清白白，从未有过逾矩之举！”

江九思抬眼往声音来源方向望去，两个身影缓缓走近，前者气定神闲，永远是一副让人捉摸不透的模样。后者怒上心头，为萧逐眠据理力争。

萧寻接着道：“白姝前辈之死，并非义父所为。杀害白姝前辈嫁祸义父的……另有其人！”

江九思显然不信：“哼！证据何在？何人所为？动机又是为了哪般？！”

江九思或许并没有插手萧逐眠之死，可还得萧逐眠与江暮白父子分离之人，亦是他的‘功劳’所致。

萧寻：“义父生前曾与我说过，白姝前辈死于噬魂术，她身上所受的伤同你脸上的伤痕并无二致。你口口声声说白姝前辈是被义父所杀，可义父修魔多年，只有苦心专研九幽冥典，从未修炼过噬魂术！”

江九思心颤了颤，却面上不显，他冷笑道：“他说此话半点可信也无！你又怎知我修炼的噬魂术是从何处所得？！便是你们魔界的萧逐年授我此术，让我得以源源不断之修为，修复姝儿之肉身！”

“那你又说说，萧逐年的噬魂术又是从何处学得？！依我看，分明就是你们这些魔界奸诈之徒的圈套！害得我和阿姝阴阳相隔！害得云梦泽不得安宁！”

江暮白却无情地撕破他的幻想：“萧逐年与我交手之时，曾说过他所习得的噬魂术，乃是云梦泽暗中有人授之。”

噬魂术本就阴邪，实在不像出自云梦泽子弟之手，所以江九思便下意识认为噬魂术乃魔界术法也并不奇怪。

萧寻怒道：“白姝前辈死于噬魂术，然而你却修炼此术残害众多无辜生命，又与杀害白姝前辈的凶手有何区别？！”

江暮白：“有人杀害白姝嫁祸于萧逐眠，一是为了迫使萧逐眠心生愧疚，签下仙魔契约；二则是引你进入圈套，告知你复活之法，打开归尘所设下的封印。那人先是杀了白姝，又给了你复活白姝的希望，可噬魂术不过是毁了你自己和云梦泽的手段，然而封印之中根本就没有什么起死回生的宝物。从始至终，你不过在为他人做嫁衣罢了。”

“你要证据，就凭阵法被我破掉之后里边空无一物，便可说明淮阴与你所说之事，本就是在骗你。”

字字诛心，振聋发聩，江九思原就可怖的面容青筋暴起，双目圆睁，眼眶渗出了血泪，仿佛随时要爆炸。

“淮、阴！！！我江九思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啊！！！！！”

江九思仰天长啸，随后如同自嘲般狂笑不止。他搂紧着白姝的尸骨，江九思那副瘦骨嶙峋的身躯颤抖得厉害：“阿姝……是阿九害了你，是阿九害了你……”

这辈子，本该属于他的他没有留住，不该属于他的，他却执意争抢，终究是什么也没有得到。

若是，若是当年他勇敢一些……对那个最是喜爱身着鹅黄色衣衫的女子表明心意，她是否就不会与萧逐眠相识，也不会被人杀害……

他们或许可以……

楚溪不忍直视，他虽恨江九思，却知晓白姝当年爱他极深。年少倾心，入骨相思，情人不知，无相见也。

楚溪试图往前一步从江九思怀中接走白姝的尸体好好安葬，却被江九思再度逼退，不肯相让。

“你……！”楚溪无法硬抢，只得作罢。

江暮白：“要破坏五派镇山之宝并非易事，仅凭你一人暗中行事决计是无法做到。”

只是眨眼之间，楚溪感觉自己面前一阵风吹过，便看见江暮白不知何时拔走了自己手中的剑，此刻已指向了江九思的脑袋。

楚溪咽了咽唾沫，江暮白入魔后的实力简直深不可测。这速度……若是对着自己脑袋何时搬家了也来不及反应！

那道玄紫背影散发着不容忽视的威压，寒冷的声音传来：“你与萧逐年从头到尾如何联手，如实道来！”

江九思被江暮白剑刃所沿出魔气窒息了片刻，他怔了怔神，随即道：“正所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江暮白，你这是要弑父？！”

“先是为了保住自己的掌门之位残害同门，后来又为了复活白姝多少云梦泽子弟被你杀害？还有归天山那么多位长老也死在了玄清剑诀之下，你可曾有过一丝一毫的悔过之心？！”

江暮白眼中魔气翻滚：“你这么多年来处心积虑所谋划之事，可当得起自己以往对我这个徒弟的教诲？！”

对着江九思额头的剑又近了一分，江暮白看着那人额上被剑刃刺破而流下的血，恨声道：“让我与自己的亲生父亲对面不相识，甚至还想让我和他互相残杀……如此阴险恶毒、毫无底线之人，也配称为慎德？！”

萧寻内心揪成了一团，他固然觉得江九思该死，事已至此，无论如何整个云梦泽也再容不下江九思。可江九思毕竟养育他多年，若由江暮白出手，日后定会在他心中留下难以抹灭的伤痕。

江九思也不气恼，大概是明白到了这步田地自己也再无力反抗。

眼下自己被褪去了全部修为，被他亲手毒死的淮阴竟然又重新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他苦心经营多年……不过是徒劳无功，枉费心机！

“三百年前，阿姝惨死，仙魔契约签订。我心中怨恨，执意想为阿姝报仇，取萧逐眠的项上人头。”

江九思冷笑：“钟黎那个老东西原本还与我商议复仇之事，后来却临阵倒戈，还与淮阴以及其他三派掌门一同阻止我。”

“真是一帮虚伪懦弱的废物！”

“就在我踌躇不展的时候，淮阴竟私下到凌波崖来告知我归尘封印萧凌之处，竟有能让人起死回生的宝物！”

楚溪道：“你听信了他的话，但你身为五派掌门之一私自揭开封印一事乃是死罪。所以你毒杀了他，还亲手埋葬了他，让整个云梦泽都以为淮阴是寿终正寝。将唯一知晓你计划之人灭口后，这才暗中行事。”

然而仅凭江九思一人之力又怎能做到？这时候萧逐年找上门来提出合作，破除封印，他除了能帮江九思复仇杀了萧逐眠，还能帮江九思复活白姝，授予江九思永保白姝肉身之术。

萧逐年坦言事成之后，复活白姝的宝物给江九思，而他自己只要魔尊萧凌身上所抢占的，归尘接受上天洗礼时的天赐之力。

当时江九思虽痛恨魔界，不屑于魔界为伍，可被仇恨与复活白姝的迫切之心早已蒙蔽了他。而恨意在仙魔契约签订后的第五年再度攀升，因为他得知萧逐眠害死了白姝后竟还恬不知耻的成亲生子。

他萧逐眠不配拥有这样的生活！

于是江九思联合萧逐年让夏风月死在了生产那日，还掉包了‘萧怀瑾’。不求让萧逐眠死得痛快，只求让他一点一点失去他最在乎的东西，让痛苦和悔恨终生蚕食着他，最后再让他死于自己的亲生骨肉之剑下。

而后的一百年，江九思在养育江暮白的同时，一边暗中联合萧逐年查探各派镇山之宝藏匿之处。

直到晓山青、江暮白、林牧时、钟意珍、何煊五人各自接手了掌门之位，江九思才以退位归隐为由，慢慢淡出云梦泽众人视线当中，开始着手摧毁各派镇山之宝一事。

江暮白：“你是如何知晓乌玉岩的位置？那日出现在南炎派的是不是你？”

江九思：“南炎派掌门贺子烟还未上任之时，我曾代任过一段时间的南炎派掌门。是他们自己疏于防范，放置乌玉岩的位置从未有过变动，轻而易举地便让我得手了。”

萧寻面露惊讶，难怪之前晓山青到古今阁查阅记载时，发现关于南炎派贺子烟的记录是被人撕掉了，为的就是隐藏这一线索。

江九思：“至于九华铃……其实我也想不明白，萧池究竟是如何知晓九华铃在慕容蓉身上。不过这并不重要，反正我的目的也达到了。”

楚溪怒道：“那沉木春呢？！”

萧寻：“九华铃、沉木春被毁，皆是淮阴手笔。”

楚溪：“何以见得？”

萧寻：“淮阴被江九思毒杀，淮阴假死逃脱，冒用林牧时的身份而后还当上了东梧派掌门。他本就知晓所有五派之宝的模样，九华铃被慕容蓉戴着外出时，兴许就是恰好碰见了淮阴。”

江暮白眸色一沉，收回剑刃。看来并不只有江九思在与魔界勾结，还有淮阴亦是如此。只不过江九思并不知晓淮阴假死，自然也不知道除他之外，淮阴竟也在与魔界暗中密谋。

显然，淮阴与萧逐年才是三人合作之间的对等关系，江九思不过是双方之下的一颗棋子。

“而后淮阴将慕容蓉一行人路过行水难一事透露给了萧池，萧池半路截胡。”萧寻一下就理清了思路。

“而沉木春本就在他手中，与萧池联手演一场宝物被夺的戏码。还让萧池将我引到两别山，拆穿我的身份……将整个云梦泽的视线转移到我身上，把他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压根就不会有人怀疑到他的头上。”

原来，自己也无意识成了萧池与淮阴计划中的一部分。

江暮白想起，碧水珠是自己在乾坤洞中失控之时，将追云丢了出去，好巧不巧地就被林牧时给拍碎了。

再到封印破除那一日，根据晓山青所述，她是因为喝了淮阴送来的青玉露，才导致她在与萧逐年交战之时突然失去了灵力。被晓山青藏在眼中的息壤，也就被萧逐年刺破取出。

综上种种，所有巧合都并非巧合，而是淮阴在幕后操控。

眼下看来，或许萧逐年所说的传授他噬魂术的云梦泽之人——可能性最大的就只有淮阴了。

“呵呵……”

江九思绝望地闭上双眼，再度流下一串血泪。

恍惚间他好似又看到了明天涯在向他他招手。

“好徒儿，莫再练了，到师父这来歇会……”

“徒儿，你是为师最杰出的弟子，你可不要辜负为师的期望，替为师守好北沧派、守好云梦泽……”

“徒儿，今后这便是你的师弟，你要好好待他。”

“……”

时而还听到了白姝那银铃般的笑声：“阿九，快来！”

“阿九，你与我回到人间可好？”

“阿九，你怎么又要修炼？你能不能陪我……”

他想拼命去抓，想要留下自己内心最珍贵的东西，却怎么也做不到。

如果这一辈子，他能让自己活得轻松一点呢？

萧寻顿觉不对，江九思手中紧紧抓着白姝的尸骨，仿佛快要将其捏得粉碎。他急声道：“不好！他要自爆！”

“啊！！！”江九思蓄起最后的灵力，往自己的天灵盖上重重一击。

他死也要和阿姝在一起！！！

“砰！！！”

只见紫光一闪，牢内灰尘弥漫，萧寻想要上前拿走白姝的尸骨却什么也看不清。

下一秒，他忽然感觉自己被一只手拦腰托起，往牢房外带出。

萧寻忧声道：“白姝前辈的尸骨……”

江暮白：“无事，为夫速度比他快。”

在江九思爆体之前，他就从江九思怀中抢过尸骨，又迅速地放到了楚溪手中。

萧寻再回头一看，尘烟散去。发现楚溪正呆呆地立在原地，手上抱着一具尸骨，痛哭流涕。

他感觉脑袋被人掰回，温和的声音传来：“别看了，让他们好好做个道别吧。”

走剧情是有点点枯燥的[狗头]

我最近在努力回想自己之前还埋过什么坑[可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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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前缘尽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