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一定要你回来 第7章 第 7 章

沈季瓷眼角余光一扫，正好瞥见病房门口站着个护士，手像被烫到似的，从佟溍劼掌心抽了回来。

佟溍劼指尖一空，愣了半秒才反应过来，顺着沈季瓷的目光往门口望。

看到护士的瞬间，他感觉自己像是沈季瓷拿不出手的玩意儿，心内闪过一阵酸涩。

“再量一下体温哈。”护士笑着走进来，手里的电子体温计在沈季瓷耳边轻轻贴了一下，“滴”的一声响，她看了眼数值，“37.2度，已经退烧了，最近天气骤冷，可得注意保暖，别再着凉了哈。”

“谢谢。”，沈季瓷点点头，声音还有点哑。

护士手脚麻利地帮他拔了留置针，胶带撕下来时动作很轻：“针拔了，随时可以出院了。”

说完收拾好东西，又笑着叮嘱了两句才走。

病房里只剩两人，佟溍劼先开了口：“吃点东西吧？保温壶里有粥，阿姨早上现煮了送过来的。”

沈季瓷却摇了摇头，掀开被子下床：“我去看看小娴。”

佟溍劼拗不过，只好弯腰拿起放在床边的鞋子，递到他脚边。

沈季瓷刚站稳，腿就晃了一下，佟溍劼赶紧伸手扶着他的胳膊。

“慢点，别着急。”，佟溍劼的手一直没从沈季瓷胳膊上挪开。

“嗯。”，沈季瓷应了一声，脸色还有点白，脸颊却透着不正常的红，一看就还没完全恢复过来，整个人还是有些蔫蔫的。

到了隔壁病房，沈歆娴正睡着，呼吸很轻。

护工阿姨在收拾床边的碗筷，见他们进来，放轻动作，小声打了个招呼就悄悄退了出去，

沈季瓷在病床边的椅子上坐下，伸手轻轻摸了摸妹妹的头发，满眼心疼和自责。

忽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低头看了眼手腕上的表，接着就开始在口袋里摸手机，脸色一下子慌了：“坏了！我没去上班，也没请假，还放了林组长的鸽子…”

佟溍劼一听这话，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语气里带着点酸：“你还真是够在乎他的，至于这么紧张吗？”

“不是在乎，是我们约好每天一起打车去公司的。”，沈季瓷一边解释，一边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准备给林莘打电话道歉，“临时爽约连句话都不说，以后在公司怎么相处。”

他刚要按拨号键，手机却被佟溍劼一把夺了过去。

“你干什么？把手机给我…”，沈季瓷急了，伸手就要抢。

“行了。”，佟溍劼把手机举得高高的，不让他碰到，语气又气又无奈，“他早上七点多就给你打电话了，我已经替你解释过了，说你发烧住院了。杜延那边我也帮你请假了，放心吧。”

沈季瓷这才松了口气，紧绷的肩膀垮下来：“那就好…”

佟溍劼看着他松快的样子，心里那点酸劲儿又冒了上来，声音低了些：“你怎么对别人的看法那么在乎，却唯独不关心我是怎么想的？”

沈季瓷愣了一下，抬头看他，笑了下：“别人是外人啊，你不是我哥吗？”

佟溍劼原本还憋着点气，一听这话，嘴角忍不住偷偷往上翘，藏都藏不住。

就在这时，病床上的沈歆娴轻轻哼了一声，慢慢睁开了眼睛，声音软软的：“哥哥…”

“我在。”，沈季瓷立刻凑过去，抓着妹妹的手，声音放得特别柔，“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对不起哥哥，让你担心了。”，沈歆娴说着，眼眶就红了，眼泪在里面打转。

她本就是个心思敏感的孩子，一想到哥哥因为自己发高烧住院，心里就又愧疚又难受。

“你没事就好。”，沈季瓷摇摇头，伸手帮她擦了擦眼角，犹豫了一下，问道：“你昨天为什么跑去天台？该不会是…”

“没有没有，我不是想不开！”，沈歆娴赶紧摆手，急着解释，“我就是看下雨了，想站在高处拍张照片。可是刚站了一会儿，突然头晕目眩，然后就晕倒了。我想给你打电话，但是脑子昏沉沉的，根本抓不住手机…”

沈季瓷听完，拍了拍妹妹的手：“没事就好，既然醒了，咱们一会儿去做个检查，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好不好？”

“嗯。”，沈歆娴点点头，乖乖的。

沈季瓷转头对佟溍劼说：“要不，你先回去吧，这里有我就行。”

佟溍劼挑眉：“怎么，过河就拆桥了？”

“不是。”，沈季瓷赶紧解释，“你昨晚一夜没睡，我就是想让你回去休息会儿。”

“不用，我身体素质好得很。”，佟溍劼说着，转身走出病房，把护工阿姨叫了进来，“有些检查项目你进去不方便，让阿姨陪着小娴去吧。”

沈季瓷点点头，他确实没考虑到这点，妹妹已经不是小时候的小不点了，有些检查确实需要女护工陪着，佟溍劼想得比他周全。

这次回来，沈季瓷总觉得佟溍劼跟以前有了很大的改变。

以前的佟溍劼脾气比现在坏十倍，被父亲训一句，他能回嘴十句。

可现在，他好像沉稳了不少，昨天吃早餐的时候，佟士桦那么贬低他，他都没掀桌子。

沈季瓷忍不住盯着佟溍劼看了会儿，眼神有点复杂。

佟溍劼察觉到他的目光，嘴角带着笑：“好看吗？”

沈季瓷没多想，顺着话就答了：“好看。”

这话一出口，病房里瞬间安静了。

沈歆娴眨着眼睛，看看哥哥，又看看佟溍劼，一脸茫然。护工阿姨也愣了一下，赶紧低下头，假装整理东西。

护工阿姨推来轮椅，让沈歆娴坐在上面。

医院的各个楼层和检查项目，阿姨都熟得很，沈季瓷和佟溍劼默默跟在后面。

等到所有检查都做完，已经是中午十一点了。

好在医院是佟溍劼家的产业，流程走得快，报告很快就出来了。

医生拿着报告，仔细看了一会儿，抬头对他们说：“她有严重的贫血症状，需要多补一补。还有…需要佩戴四十八小时的动态心电图，做监测和观察，暂时就先别回家了。”

沈季瓷听到“动态心电图”，心里咯噔一下，却没太意外，他十五六岁的时候也戴过。

医生问道：“你们有没有家族心脏病遗传史？”

沈季瓷没有隐瞒，“是，我们的妈妈就是心脏病走的。”

佟溍劼却是第一次听说这事，脸上的轻松瞬间没了。

他看看沈歆娴，又看看沈季瓷，眉头皱得紧紧的，而沈季瓷脸上竟然还算淡定。

从医生办公室出来，佟溍劼拉着沈季瓷就往楼梯间走，脚步又快又急。

“医生说这个毛病是家族遗传，你也有？”，佟溍劼的声音带着点压抑的急切，“为什么之前没告诉我？”

“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没必要说。”，沈季瓷靠在墙上，语气很平淡，好像在说别人的事。

“没什么大问题？”，佟溍劼提高了音量，眼里满是不敢置信，“你不是说…你妈就是这么走的？”

“她是因为有其他并发症，还酗酒吸烟，天天熬夜，才把身体熬垮的。”，沈季瓷低下头，声音轻了些，却还是没什么波澜。

“沈季瓷，你能不能对自己重视一点？别把这事不当回事！”，佟溍劼伸手抓住他的胳膊，眼神慌张。

“你放心，我比你还惜命。”，沈季瓷抬头看他，笑着拍拍他的肩膀，“为了小娴，我也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佟溍劼的心像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又酸又涩：“就只是为了她，那我呢？”

沈季瓷愣了一下，看着他眼底的期待，心里掠过一丝愧疚，嘴上却下意识撒了谎：“也为了你。”

他的眼神有点飘忽，不敢直视佟溍劼的眼睛。

沈季瓷压根没打算在国内待太久，等沈歆娴高中读完，他就会想办法带妹妹一起回美国。

到时候，这里的一切，包括佟溍劼，都只会是回忆。

可佟溍劼却把一句谎言当了真，他心疼地一把将沈季瓷抱进怀里，手臂收得紧紧的，好像要把人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他下巴抵在沈季瓷的发顶，声音带着点后怕：“以后有什么事别瞒着我，好不好？”

沈季瓷被他抱在怀里，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腔的震动，还有他身上传来的温度。

他身体僵硬了一下，并没有给出承诺。

沈歆娴还得在医院观察几天，佟溍劼一夜没睡，眼睛里都有红血丝了。

沈季瓷想着自己在这儿也帮不上太多忙，便决定先跟佟溍劼一起回去，等明天再过来。

司机早就等在医院门口，见他们出来，赶紧下车开门。

上车后，佟溍劼靠在座椅上，没一会儿就睡着了，呼吸很沉。

沈季瓷看着他熟睡的侧脸，眉头皱了皱。

回到家，佟溍劼冲了个澡，倒头就睡。

沈季瓷回自己房间，刚坐下就收到一条未读消息，是他在美国兼职的酒吧老板Vincent发来的。

问他一夜没回消息，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Vincent是美籍华人，父母都在美国定居，一家人平时都讲中文。

沈季瓷之前在他店里兼职的时候，因为是唯一的中国人，Vincent对他格外照顾，两人关系匪浅。

沈季瓷指尖在屏幕上敲了敲，回复道：“没事，就是我妹妹出了点意外，现在已经处理好了，不用担心。”

Vincent秒回：“那就好，你自己也要照顾好自己，我很担心你，也很想你。”

沈季瓷看着“很想你”三个字，嘴角微微弯了弯，回复：“我也是。”

远在美国的Vincent看到这条回复，眼睛亮了一下，立刻打开购票软件，开始查询最近回国的机票。

不知不觉就到了傍晚，房门外传来阿姨敲门的声音：“沈少爷，晚餐做好了，先生也回来了。”

沈季瓷应了一声，下床开门，走到佟溍劼的房门口。

刚想敲门，门却从里面打开了。

佟溍劼刚睡醒，头发还有点乱，眼神带着点刚醒的迷茫：“叫我？”

“嗯，该吃饭了。”，沈季瓷点点头，看着他乱糟糟的头发，笑了下。

佟溍劼看到他，眼神瞬间清醒了不少：“走。”

两人并肩下楼，没什么话，却莫名透着一股默契。

佟士桦已经坐在餐桌前了，面前放着一杯茶。

看到沈季瓷，他放下茶杯，语气很温和：“小娴的情况，医院院长已经跟我说了，你放心，医院会尽全力治疗，她不会有事的。”

“嗯，谢谢干爹。”，沈季瓷点点头。

三人坐下吃饭。

吃到一半，佟士桦突然开口：“晟禹集团的小郑总后天过生日，给咱们家发了请帖。我最近有点忙，就不去了，你和季瓷去一趟。”

佟溍劼一听要去参加这种无聊的商业应酬，立刻皱起眉，想都没想就拒绝：“我不去。”

佟士桦闻言，语气沉了下来，带着点严厉，“这是必要的社交场合，你这也不去那也不去，是在摆什么架子？”

沈季瓷眼见气氛有点僵，赶紧打圆场，看向佟士桦：“干爹，您说的晟禹集团，是不是目前国内做新能源的巨头郑家？”

他之前在网上看到过相关报道，知道这家公司实力很强。

“对，就是他们家。”，佟士桦点点头，语气缓和了些。

佟溍劼见沈季瓷感兴趣，原本皱着的眉舒展开了，立刻改口：“行行行，去。”

佟士桦瞪了他一眼，却没再生气，反而语重心长地说：“听说你昨晚一直在医院陪着季瓷，这样就对了。你们俩是兄弟，要和睦相处，别再像小时候那样，动不动就发脾气吵架。”

“知道了。”，佟溍劼抬眸看了看沈季瓷，二人对视一眼。

吃完饭，佟士桦出门散步。

沈季瓷给值班医生打了个电话，问了问沈歆娴的情况，确认没事后才放心。

挂了电话，他往楼上走，刚走到楼梯中间，就被佟溍劼堵住了。

“怎么了？”，沈季瓷停下脚步，有点疑惑地看着他。

佟溍劼靠在楼梯扶手上，嘴角勾起一抹坏笑，俯身到他面前：“亲一口。”

沈季瓷皱眉看向楼下，几位阿姨正在客厅打扫卫生，手里拿着抹布和拖把，时不时还会往楼梯这边看一眼，随时都有可能上来。

他赶紧推了佟溍劼一把：“别闹，楼下有人。”

可佟溍劼却反手抓住他的两只手腕，用力一拉，将他的手举过头顶，按在楼梯间的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