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道的灯随声亮起,谷津北被晃的摔倒在楼梯间,爬都爬不起来,一瞬间,天旋地转。
头顶不断有灰尘落下,墙壁也开始出现裂缝。突然一阵轰鸣声如同闷雷,打破他强装的镇定,恰好这时震幅减弱,他一股气向楼下跑去,越接近一层越能听见警笛声和群众的嘈杂哭喊声。
谷津北穿过人群向外冲去,寻着警灯亮起的方向,街道上全是裹着被子跑出来的人,他们脸上有担忧有庆幸,但更多的是恐慌。
坍塌的地方被土掩埋的看不见原来模样,后面的山缺了一块,不断有小石子从山上滚落,掉在废墟上。
消防员牵着犬只在搜索着,救护车亮着灯在一旁不断接收着伤者。
谷津北哆嗦着拿出手机拨打了方述柯的电话号码,这是他今天刚存的。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关机了?怎么会?肯定是在那避难。
他不信邪的打了一遍又一遍,同样冷漠的提示音听了一遍又一遍,不觉间,手指僵硬,麻木。
针扎似的刺痛感从耳尖,指尖传出,他回了神,急忙滑动手机,打开自己为方述柯专门研发的软件,放在衣服上的微型定位器能实时在地图上标出他的位置。
软件转动了很久才打开,地图上,一个帅气小人停在名为“春艾度假酒店”的地方,下面提示道:距您100m
100m…
谷津北机械的看着面前还飘着尘埃的废墟,脑袋翁的一声,眼前发黑,他缓缓向前挪动着,他不信方述柯在这下面,他不信。
手机的距离停在10m再也没减少,脚下的瓦砾碎块死寂一片,谷津北爬在石板上,用破烂的砖块敲击着,偌大的世界,他只祈求能听见来自身下另一方的回应。
可惜没有……
他跪在冰凉的石板上,用手刨开一块又一块碎片,同跪在这片废墟上的其他人一样,绝望且无助。
在与消防员合力搬开一块横置两段墙壁之间的灰色钢板后,手机微微振动,那是与方述柯仅隔一米的讯号。
他会活的吧
抱歉,人已经没有生命体征了
隐隐灭灭的白灯下,谷津北用雪擦拭方述柯额头褐色的血,渐渐的,血越擦越多,谷津北抬起手一看,手掌翻开的肉在雪的刺激下又崩出血来。
他嗤笑了一下,看着方述柯惨白的脸,自嘲道:“我真是个傻子,像你这么讲究的人一定会嫌弃我的吧,不过现在可由不得你。”
谷津北就这么捂着眼睛,痛苦的呜咽着,热泪落下,滴在方述柯冰冷的身体上,冻结成冰。
身旁的人来了又走,走了又来,直到方家的电话接通,直到他们拒绝了认领方述柯的尸体,他的泪水才止住。
没想到方家这么绝情,也是,这么一个“十恶不赦”的少爷,死了才好呢。
他细细摩挲方述柯冰冷的脸,“你不要死好嘛?我也不会让你死的。“
齐悦随着谷津北坐在回硌西市的车上,在第六次从后视镜看到运着方述柯的车后,她担心的问道:“谷津北,方述柯只是被砸晕了吗?你为什么不让我看他?为什么他不在医院?”
谷津北淡淡的回复道:“我的医疗团队会照顾好他的。”
……
“至今,惠县6.4级地震引发的泥石流已造成22死12伤,物资正有序向灾区运送,下面跟随本台记者…”
……
河水湍急,谷津北站在泥泞的岸边,捏着方述柯写的“快穿之我为男主鞠躬尽瘁”,这是他最后的尝试,不论对与错,他都不吃亏。
在纵身跃下的一瞬,他被猛然抽进了白色空间,短暂的失重感过后是无边的欣喜,他成功了。
穿着粉色背心的油腻大叔一脸失望的用手指着他,恨铁不成钢道:“你看看你,身为男主没个男主样,唉。”
他绕着谷津北指点道:“你要记住你是男主,世界任何资源都唯你所用,也不知道你是被谁下咒了。”
谷津北抓住他滑溜圆乎的胳膊,“方述柯呢?他在哪?”
大叔嫌弃的捏开他的手,“方述柯?死了。”
干脆利落的回复如一道惊雷,击碎谷津北最后的希望。
“我不信,你一定有办法复活他,他怎么会死?”谷津北双眼猩红的盯着大叔,恨意溢出眼眶,他失控的大声嚷道“为什么死的是他?为什么要这么欺负我?”
他涣散无力的喃喃“我爸死了,我妈死了,现在连方述柯也死了,我什么时候死?”
大叔窘迫的呆在一旁,这个自己创造出来的人物过的如此悲惨与他脱不了干系 ,一向喜欢美强惨主角的他在真正的看到了主角的痛苦时,内心竟然有了一丝动摇,总归是自己呕心沥血写出来的男主,他做不到冷眼旁观。
他思索了会,轻轻的说道:“津北,方述柯他早都死了,活了这么长时间是他的幸运,你还年轻,好日子还多着呢,名利双收,妻儿环绕。”
看着谷津北不回话,他又找补道:“不过,要是你实在伤心的话,咱们不如做个交易?这一世过完你替我来这个空间当作者我当男主,我帮你复活方述柯咋样?”
谷津北从来不会如此轻易做交易,这次,他却迫不及待的同意了,在作者毫不遮掩的大笑声下他离开了这个空间,以后的事以后再说,他现在不能失去方述柯。
从河岸边醒来后,谷津北立马赶回郊区的小别墅,这里除了他没有别人知道,里面的家具无一例外的蒙着白布,透出死气沉沉的气息,同卧室里躺在冰柜的人一样。
火急火燎的打开厚重的金属门,谷津北停在了主卧门口,右手附在木质把手上,始终没有勇气按下去。
这一刻,他想了很多事,从大学到创业到成为大老板,他这一辈子算是活的精彩,就是一个人走太孤独了,刚毕业那几年,他常常做设计做到眼发昏,陪投资人喝酒喝到胃吐血,要不是有方述柯给他的钱,他恐怕都熬不到现在。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百元红钞,放在鼻尖闻了闻,同之前一样,充满铜臭味,这是10w现金的最后一张,他舍不得花掉。
小心的把现金放回口袋,谷津北用力向下按把手,打开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