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平稳地驶向公寓。
当电梯门在公寓楼层打开时,聂红裳似乎刚回家不久,正站在玄关处换鞋,听到动静,她抬起头,脸上带着惯常的明媚笑容:“回来啦?宠物店怎么样?有没有看到合眼缘的小狗……”
她的声音在看清相携走出电梯的两人时,微微顿住了。
林渡的脸色比出门时似乎更白了一些,虽然极力掩饰,但眉宇间那丝挥之不去的倦意,以及周身气息那种微妙的、力量透支后的虚浮感,还是被她敏锐地察觉到了。
而楼婉清……
连衣裙虽然看起来整齐,但仔细看,裙摆处有一处不易察觉的褶皱,像是被用力抓握过,脸颊泛着一种不正常的潮红,眼尾也带着一抹未褪尽的嫣红,眼神躲闪,不敢与她对视,整个人透着一股刚刚经历过剧烈情事后的媚态。
聂红裳的心,猛地往下一沉。
她太熟悉这种状态了。
她们……在外面发生了什么?
联想到林渡此刻异常的状态,以及楼婉清这副模样,她能猜到七八分。
林渡这个疯子!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竟然还在外面……
她强压下翻涌的情绪,脸上重新堆起笑容,走上前,语气尽量自然:“怎么了这是?一个个脸色都这么差?没看到喜欢的小狗吗?”
林渡看了她一眼,没有回答,径直走向客厅,在沙发上坐下,微微合上眼,连多说一句话的力气都没有。
楼婉清则更加慌乱,低着头,声音细弱:“没……没有合适的……红裳姐,我有点累,先回房休息一下。”说完,快步走向次卧,关上了门。
聂红裳看着次卧紧闭的房门,又看看客厅沙发上闭目养神、难掩疲色的林渡,胸口的郁气几乎要炸开。
她走到林渡身边坐下,伸手,轻轻碰了碰她额间那道颜色浅淡的火焰纹,指尖感受到一丝不正常的低温。
“林渡,你到底在外面做了什么?你是不是又动用力量了?还是……创生纪元那边的后遗症又发作了?”
林渡缓缓睁开眼,对上聂红裳焦灼的目光,沉默了片刻,才淡淡道:“无事。只是有些耗神。”
“耗神?”聂红裳气结,“你跟婉清在外面……是不是你强迫她了?你看她刚才那样子!”
林渡微微蹙眉,聂红裳的追问像细密的针,扎在她因力量消耗和实验后遗症而变得异常脆弱的神经上。
解释?她此刻身心俱疲,那份深入骨髓的倦怠让她连组织语言的**都没有。
让红裳闭嘴最好的办法……
林渡眸光一暗,遵循着本能,倏然伸手,扣住聂红裳的后颈,将她拉向自己,随即低头、用自己的唇堵住了那张不断开合的、带着质问的嘴。
“唔!”聂红裳猝不及防,所有未出口的斥责都被堵回了喉咙里,化作一声模糊的呜咽,她下意识地挣扎,双手抵住林渡的胸膛,想要推开她。
可林渡的手臂,牢牢禁锢着她,唇舌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撬开她的牙关,深入其中。这个吻毫无温柔可言,充满了掠夺和宣泄的意味,像是要将方才在宠物店积蓄的烦躁、被质问的不耐,以及身体深处翻涌的不适,都通过这个吻尽数传递给她。
聂红裳起初还带着怒气,用力捶打着林渡的肩背,但林渡的吻太过熟悉,那清冽的气息混杂着一丝极淡的烟草冷香,如同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她牢牢罩住。
挣扎的力道渐渐变小,捶打变成了无力的抓握。
感受到怀中身体的软化,林渡的吻也渐渐发生了变化,从最初的惩罚般的啃咬,逐渐变得绵长而深入,她抱着聂红裳,手臂收紧,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聂红裳被她吻得浑身发软,理智在情潮的冲击下节节败退,氧气变得稀薄,大脑因为缺氧而晕眩,所有的疑问、担忧、醋意,在这个过于炽热的吻里都被暂时焚毁。
她开始回应,手臂环上林渡的脖颈,仰起头,承受并迎合着这个几乎要吞噬一切的亲吻。
客厅里只剩下彼此急促的喘息和唇齿交缠的暖昧声响。
不知何时,两人已经从沙发滑落,倒在柔软的地毯上。林渡在上,聂红裳在下,墨色的长发垂落,与聂红裳散开的卷发交织在一起。
林渡的吻从唇瓣蔓延至下颌、脖颈,留下湿润的痕迹,她的手也不再安分,探入聂红裳职业装的衬衫下摆。
“林渡……别……在这里……”聂红裳眼神迷离,尚存的一丝理智提醒着她们身在客厅,婉清还在次卧。
林渡的动作微微一顿,抬起眼眸看向身下的人,聂红裳双颊酡红,眼波流转,衬衫领口敞开,露出精致的锁骨和若隐若现的弧度,那模样,与她平日里精明干练的形象大相径庭,充满了诱人的风情。
体内那股被药物和实验引动、一直未能完全平息的躁动,在此刻被彻底点燃。她需要更直接的接触,更需要确认这份真实的存在感,来对抗灵魂深处那万载轮回带来的虚无和此世身体的不受控。
“无妨。”她低哑道,再次封缄了聂红裳的唇,手下动作更快,利落地解开了她衬衫剩余的纽扣。
衣衫凌乱地散落在地。
“嗯……”当肌肤相贴,聂红裳忍不住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弓起身子,指甲陷入林渡背后的肌理之中。
就在意乱情迷,即将沉沦之际,林渡埋首在她颈间,呼吸灼烫,无意识地低喃出一个名字:
“霓裳……”
这两个字如同惊雷,炸响在聂红裳的耳边。
霓裳……她前世的名字。
在这种时候,在她身上,林渡喊的,竟然是赤霓裳?!
聂红裳的身体彻底僵住,她用力,一把将伏在自己身上的林渡推开!
林渡猝不及防,被推得向后踉跄了一下,跌坐在地毯上,眼中的**尚未完全褪去,带着一丝被打断的茫然和不悦,看向聂红裳。
聂红裳已经坐起身,用散落的衬衫紧紧裹住自己,脸色煞白,胸口剧烈起伏,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此刻盈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
“林渡……”她的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带着泣音,“你……你刚才叫我什么?”
林渡怔住了,方才情动时的失神让她自己也未能立刻意识到脱口而出的那个名字,看着聂红裳惨白的脸和盈满泪水的眼睛,她眸中闪过一丝极快的懊恼,但更多的是一种连她自己都无法厘清的复杂情绪。
她的沉默,在聂红裳看来,无异于默认。
泪水终于决堤,汹涌而下。
“好……好得很!”聂红裳猛地站起身,胡乱地套上裤子,抓起自己的衬衫和外衣,看也不看林渡一眼,踉跄着冲回了主卧。
“砰——!”
巨大的摔门声。
客厅里,只剩下林渡一人,衣衫不整地坐在地毯上。
空气中还弥漫着未散的**气息,混合着泪水的咸涩。
她抬手,用力按了按刺痛的额角,额间那黯淡的火焰纹路在她苍白的皮肤下微弱地闪烁了一下。
方才情动之时,意识模糊的瞬间,那个名字——霓裳——脱口而出,不受控制地越过了万载时光的阻隔,穿透了轮回的迷雾。
这不是第一次了。
在创生纪元那实验室里,当那些成分不明的药物注入体内,当精密的仪器探测着她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能量核心时,她就隐约察觉到不对劲。不仅仅是身体的反噬和力量的滞涩,更深层的地方,某些东西正在被扰动。
那些被漫长岁月尘封、本应随着每一次轮回转世而逐渐沉淀的记忆碎片,像是被投入石子的深潭,开始不受控制地翻涌、碰撞。
尤其是……属于赤霓裳的记忆。
红裳是她此世的锚点,是鲜活的、具体的聂红裳。但赤霓裳……那是她心底最深的一道刻痕,是万载遗憾的起点,是上一世她未能相伴至终、眼睁睁看着其生命凋零的挚爱。那份未能圆满的执念与愧疚,早已融入她的神魂本源,比任何记忆都更加刻骨铭心。
凌芸(元华)的执念是外部的催化剂,而创生纪元的药物和实验,则像是一把错误的钥匙,强行撬动了她灵魂深处那扇本应稳固的记忆之门。它们在试图改造她、让她平凡的过程中,无意间扰乱了她用以维系庞大记忆库与稳定神魂的某种内在平衡。
此刻,在这身心俱疲、意志力最为薄弱的时刻,面对与红裳的亲密,那份源于灵魂深处、对“霓裳”的强烈情感印记,竟压过了对此世“红裳”的认知,混淆了时空的界限。
她看着那扇紧闭的主卧门,仿佛能穿透门板,看到聂红裳泪流满面、心碎欲绝的模样。
麻烦。
林渡的眉头紧紧锁住,指尖深深陷入掌心。
身体的异变尚在可控范围,但神魂与记忆的松动,是比力量反噬更危险的信号。这意味她赖以存在的根基正在变得不稳定。
凌芸和创生纪元……他们究竟知不知道,他们的研究正在引发何等不可预料的后果?
还是说,这本就是他们计划的一部分?在试图剥离她神性的同时,也要将她拖入记忆混乱的泥沼,让她在情感的漩涡中彻底迷失,从而更易于掌控?
林渡缓缓站起身,整理好凌乱的衣服,走到主卧门口,抬起手,想要敲门,最终却只是轻轻按在冰凉的门板上。
里面传来压抑的哭泣声。
解释是苍白的。道歉毫无意义。
她放下手,转身,走向厨房的方向。
记忆的混乱已经开始,这不会是最后一次。在找到解决方法、重新稳固神魂之前,她需要更加克制,无论是力量的使用,还是……情感的投入。
否则,伤害的,只会是她在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