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锐宵除了带着包,还在机场不远处的银行取了现金,厚厚一沓放进书包里。
抵达机场,看到站在大门口裹着围巾的赵去疾,张锐宵还没等赵去疾看到他就冲上去环抱住赵去疾的腰。
赵去疾被实实在在地吓了一跳,看清人后也上手搂着张锐宵的腰:“这是京市哦。”
他温柔地提醒着张锐宵这里是张父张母的地儿。
张锐宵在他胳膊下摇摇头:“都不重要了。”一切的都不重要了,现在就他和赵去疾是最重要的。
还没来得及换衣服的张锐宵整个光洁的脖子露了出来,被十二月的寒风吹得直哆嗦,赵去疾稍微站直了身子,取下脖子上的围巾给张锐宵围上去:“冷得你,找不着东南西北。”
张锐宵挺耐冷的,不打算要,也有闻着这围巾上不属于赵去疾的香水味的原因,下意识想取下还回去,却被赵去疾按住手:“我换香水了。”
张锐宵垂眸看着自己被按住的手。
他算是一个高度敏感的人,任何一点儿的变化都会引起他的怀疑,但这种怀疑不足以扎根底层,潜伏于表层,时不时刺一下。
可赵去疾每次都能很快猜到他在想什么,好像也被自己传染了似的。
张锐宵不太喜欢这种感觉,带着这种敏感去面对别人是很累的,不想让赵去疾这种生活在爱里的人也变成这样。
这么活着真的很累。
赵去疾捏捏他的脸:“想什么呢?赵唯钦和我发小回去了,你要让我和你去哪里呀?”
哄小孩的语气,把张锐宵从情绪里带出来,不过张锐宵没说话,拦了个车拉着赵去疾上车:“顺义西站。”
他紧握着赵去疾的手,不停地颤抖,连带着赵去疾的手也抖。
赵去疾的目光从手移到张锐宵的脸上,红印很明显,他的脸也很苍白,可这时候他并未打算开口问,想来是什么原因他已经知道了,等张锐宵撒了气再说。
有一点,赵去疾十分地坦诚,他不愿意也不适合掺和进去恋人与他家庭的事情,他也不愿意自己成为张锐宵和家人决裂的导火索,或许已经是了,但他会尽量去填平这个沟壑,他可以承担张锐宵父母的质问和不友善,也可以承担起彼此的未来,但不能让张锐宵为了自己丢去家庭。
家庭在赵去疾的心里永远是排第一的,他自己这么认为,并不把观念强加于张锐宵身上。
刷身份证、刷护照进站,赵去疾整个人已经处于高度疲惫状态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又来个近十小时的高铁,他真庆幸张锐宵买的商务座,先前的飞机也是赵唯钦的私人飞机,上了高铁,坐上座位他就靠着睡了。
撑着腰疼的那股劲。
等到了贵阳北站,张锐宵出站后就将手机调制飞行模式,找了家酒店入住,想着在省会休息半天再去之前和他家里人体验的乡村,不知道那里的冬天是否会落很厚很厚的雪。
哦,还没到时间。张锐宵忽然反应过来,这是西南,北方总比西南落雪早一点,既然京市都没有落雪,那么西南这边也肯定还早着呢。
两人放下东西就离开了酒店,打算去外面转转。
赵去疾在高铁上睡得天昏地暗,这会儿倒是精气神很好,看着站在面前的张锐宵,被高领毛衣勒着的脖子有点不舒服,他扯了好几下,直到被张锐宵注意到了他昂着头时露出的、连着下巴下较为隐蔽的抓痕。
一眼看过去就是人为的。
但赵去疾手背骨节处的红痕更为明显。
张锐宵问:“怎么回事?”
赵去疾顺着张锐宵摸过去的痕迹,又去自己往几道抓痕上摸了两下,有一点密密麻麻地触感从脚底升起,很快遍布全身上下各处皮肤。
他说:“葬礼上跟人起了冲突,闹了会。”
Alan是个无理取闹的主儿,戴里克替他去迎宾时,Alan就找上了落单的自己。
总以为他的礼貌和谦虚是懦弱,也就Alan那么一个被身边朋友捧得不知天高地厚的人才会笨到误以为。
也没见天天与Alan在背后贬低自己的人来和自己撕破脸,只有Alan一个傻逼被当枪使,正好又碰上他葬礼心情极度不好的日子。
几拳下去,当时没爽,但现在想起来还真觉得没必要。
张锐宵手摸着赵去疾手背上的红痕:“他说什么了?”
说什么了?赵去疾心想:说了些不太好听的话,但是没有必要跟张锐宵说的话。
他笑了笑:“没什么,那人就那样,那天情况特殊,没忍住而已。”
两人走在贵阳市区的路上,这里有高楼耸立,在冬季起雾的环境像隐匿在天光里的神秘庙宇,可仔细一看,那上面的字又格外显眼——农业银行。
这是贵阳的商业区吧,张锐宵心想。
赵去疾插着裤兜走在前面,有几个人走上来递了传单,赵去疾伸手接下,还下意识回头看了看张锐宵,放慢了脚步与张锐宵并排。
“你怎么想着来这里的?”
张锐宵:“之前来过,觉得空气好,比较适合你这种有哮喘症状的人,不会让你呼吸不上来。”
赵去疾扯下口罩呼吸几口,复又戴上口罩,倒是点点头:“是比柏林的好。”
这句话绝不会是假话。
张锐宵与赵去疾并排着,今天正好是周六,即使是寒冬这繁华的商业区还是很多行人,八车道的道路上行驶着大量车辆,有些会溅起细小的水花搭在路边。
赵去疾扶着张锐宵的肩膀,将人换到靠里的位置,嘴上说着:“靠近去,别被溅到。”
张锐宵看着赵去疾的动作,忽然想到了初次见赵去疾时的小插曲,与这个不知的当事人聊起来:“第一次见到你时,你猜是什么时候?”
赵去疾思考:“我踏进一班的门?”
张锐宵摇头。
赵去疾追问:“那是什么时候?”
张锐宵:“是你坐在车上,副驾驶,我正好走在上学的路上,溅起雨水打湿了我的裤脚。”
张锐宵他是有一点洁癖的,那种湿感贴着自己的小腿,特别特别地不舒服。
赵去疾倒是注意力跑偏了:“那你走路,我坐车,你怎么到校比我到的还早啊?”
张锐宵:“走的分岔路,近一点,翻得后门进去的。”
赵去疾感到震惊:“优等生还会翻后门吗?我还是第一次知道你还会翻后门。”
张锐宵手被吹得有一点儿冷,将手揣进衣服兜里,随后给赵去疾解释:“夸张修饰,后门也有保安的,保安认识我,开着小摩托带着我过去教学楼的。”
赵去疾哦了声:“真厉害。”
走到一家puma店前,赵去疾注意到张锐宵身上的校服,也没将手抽出来,用胸膛顶着张锐宵的肩膀把人往店的方向推:“走,消费一下,换件衣服再去找饭吃。”
张锐宵低头看自己的衣服,和赵去疾在一起的时候过于放松,总是会将注意力集中在赵去疾的身上,这会儿才想起自己是离家出走的,身上就一件放学回家后没来得及换的衣服。
puma的店坐落在国贸的旁边,而非CCpark的之内,一走进去就有店员迎了上来,问二人需要什么,张锐宵直接了当地回答:“我们两个穿的内搭和长裤……”
他转头判断赵去疾身上的衣服是否保暖,看到熟悉的两个字母标志后继续道:“一件稍厚的羽绒服。”
导购带着二人去介绍当季的新品,为了应急,两个人也就没在意款式和喜好,随便选了几件,最后去换衣服。
在张锐宵换换衣服之前,赵去疾让导购剪下所有衣服的吊牌,站在收银台付款。
报价时,赵去疾眉头都没动一下就掏出银行卡递给导购,导购出于积极的销售态度,在刷卡时主动和赵去疾打开话匣子:“你不是本地人吗?”
赵去疾点头:“北方人。”
导购感到惊讶:“我还以为你是港澳那边的呢,说普通话有一点口音。”
赵去疾面不改色:“北方人,不过是国际生,常说外文。”
导购目光里带着微笑:“国际生小帅哥。”
这句话落,张锐宵就从更衣室里走了出来,换装完毕的他来到二人的面前:“看什么?”
导购:“太帅了!”
赵去疾被逗笑,不过心理倒是想着销售工作可真难做,笑脸相迎、情绪价值拉满……
在张锐宵收拾换下的衣服装进导购递过来的袋子里时,赵去疾也蹲下身与他一起。
张锐宵看着赵去疾骨节分明的大手往袋子里塞着衣服,没过脑子就问了出来:“你们刚刚在说什么?”
赵去疾也没隐瞒:“问我哪里人?我说北方人。”
张锐宵挑眉:“上我户口了?”
赵去疾倒没想到能往这一块靠,但看着张锐宵高兴的样子,他也只是点头:“上你户口,我上你户口,就不用费尽力气落户京市了。”
张锐宵:“那你得经过九九八十一道难关。”
“多少都行,”赵去疾也看过国内的经典著作和电视剧,接话下去:“你是我最难得的经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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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三日私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