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何许,也用了将近四十分钟才到达目的地,两人才注意到苏浅口中说的原来是一个酒庄。还没等何许将车停下,苏浅就已经在门口迫不及待地下车跑了进去,眨眼间就不见了踪影,只剩下何许与柏水面面相觑,将车停好后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往哪里走。或许是才十点过一些,酒庄里的人并没有多少,好在停车点有专人指引,二人顺着专人口中的描述一路走了过去。
“何许。苏浅口中的梁良你见过没有?”
“那日说要与你凑合的那人?”
柏水眼见自己没捞着好处,不满地作势轻拍着的肩膀,“都说了是玩笑话,你怎么还记着呢!”
“我小气。”
何许说的是反话,逗她今天上午踩他的那一脚呢!柏水耳热了,想要将手从他臂弯里抽出却被何许反手握住,“我没有见过,所以也不知道是不是火锅店与你说笑的那人。”
“他只是我爸爸的学生。”
柏水再一次开口强调着,语气认真到有些可爱,“我知道了。”
“他平日就是喜欢开玩笑,逗人。我们真的没什么的,你可千万别当真。”
何许停下了脚步,感受到他的视线柏水抬头望着他,“怎么了?”
“柏水,你这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你!”柏水红了脸,哪有人这样的,“你胡说,你..你才是那个三百两呢!!”
何许握住她的手轻描淡写阻止了她的攻击,轻轻揉了揉她左手上臂,“我没当真。药酒也忘记帮你抹了,自己回家后记得抹上,再揉几分钟,淤青会散得更快一些!”
“哦。”柏水还是有些忿忿不乐,“说好帮我抹药酒的,记得你欠我一次。别以为我不知道这是你给我弄的!”
何许愣了,他一直以为她睡得熟没有发现呢。可是这也怪不得他啊,谁让她晚上不好好睡觉往他身上招呼,这不过是他熟睡之后下意识地自我防御动作,而且他已经反映很快速地收手了,否则还真就不是那一点淤青了。
凌晨那一下柏水是被痛醒的,正想开口吼出来呢,却感受到了他疼惜的轻吻、爱抚,她又继续装睡着。虽然疼,心里却又暖暖的。只是下意识地离他远一些,尽量不靠近他。“那我以后还能不能跟你睡呢?”
她眼睛向下微微弯起,认真地开口问他也丝毫没有注意自己话里是否有问题。此话一出惹得路过的人侧目,何许无奈地抿紧了唇,“我尽量控制自己。”
“我想了想,你下意识对我动手是还不太熟悉我。呐,这个送给你...”柏水将项链从自己脖子间取下放到何许的手中,三股细细的黑线拧成一条,上面挂着一枚硬币大小的形似花生的青玉吊坠。何许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项链不太明白柏水的意思,柏水将他手指合上让他紧紧握住,“这是我从十八岁一直戴着直到现在都快要十年了。现在送给你,你每日每夜都戴着熟悉了之后,这样你以后跟我睡一起就不会再防备我甚至不小心动手伤我了。”
何许合掌,掌心里还带着她的体温,温度顺着腕间的脉搏直通他的心脏。
见何许还没有应声,柏水苦着一张脸,“我现在手臂还疼着呢,再来几下,我这小身板哪里能受得了!”
她嘴里这虎狼之词蹭蹭地往外蹦,何许还来不及握住她的嘴巴便见周围人异样的目光。何许抿紧了唇拉着她大步走进了大厅门口。柏水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话,原本还有些不好意思,可瞧着何许耳根处隐隐的赤色,她偷偷地抿唇一乐。
何许握住她的手增加了两分力道,示意她不要太猖獗了。
“您好!二位是有预订吗?”
“没有,我们是来找人的。”
“请问您找谁?”侍者脸色不变,依然保持着礼貌且客气的语气开口,“是在这里的客人,还是工作的人呢?”
“你有见到一位姑娘吗,穿着墨绿色工装,黑色皮靴,大概比我高一点!就几分钟前她进来了。”
“不好意思,没有见到。”
“好的,谢谢!那...”柏水还想说些什么,何许却打断了她示意她往前面走廊处看去,柏水有些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从前每次见她都是富家千金的清傲模样,此时竟被人捏着肩膀脚步踉跄地一路被人拉扯着。身后跟着两名像是学生的小女孩,其中一名小声低泣着手捂住了自己的脸而另一人开口宽慰她。柏水记得开口宽慰自己同伴的小女孩,名唤乔沫,上次就是她打电话投稿两人也见面谈过的。
“梁良,你不是吧!这么嫩你特么地也能下得去嘴?你不怕别人告你?!!?”苏浅气红了眼,完全是无所顾忌。
“苏浅,你给小爷闭嘴!”
“你不是一直挺喜欢我这张嘴的?总叫我张...”嘴里的话没得说出口的机会便被梁良死死捂住了嘴,拖着她朝门外走去,“苏浅,本想着给你留点最后的脸面,可你却是不知好歹,既然你不要了,那就别留了吧!你们给我听着,从今往后,要是谁再将她放进酒庄,小爷我就炒了谁!!明白了吗!!”
原本各自忙碌的人瞬间扔下了自己手上的事,齐声答道“是!收到!!”
而大厅内的人见到自己老板的身影早就转过身该忙什么忙什么去了,瞬间就只剩下何许、柏水站在那里瞧着这出闹剧。
苏浅冷笑着瞪着他,“总说旧爱难敌新欢,你...”应该是梁良用力了,苏浅又一次没能将口中的话给说出来,反而是发出了一声不轻不重的闷哼声。梁良冷酷毫无手软地扣着她肩膀,“老宋呢!!让老宋带人来把她给小爷扔出去!不用留情!老...”
他的动作被制止,梁良横眉怒眼顺着自己手臂处的手掌往来人看去,在看清后脸色才缓了一些可依旧难堪。
苏浅没停止挣扎谩骂,梁良没放手,何许没松手,而柏水瞧着这混乱的场面没敢开口。
“老板!!我来了!!要扔谁?”伴随着洪亮的声音,一道凶狂雄壮的男子雷霆之势赶到,“谁得罪您了?我来处理!”说着便要往何许身上招呼去,梁良一个手势止住了他的干劲,“老宋。把这女人给爷扔出去 !”他是认真的半点玩笑的成分也没有,柏水还是比较了解他的。虽然爱逗乐子,但对女生该有的礼节他断然不会少,否则不会有那么花季少女前赴后继地往他身上扑去。他如今这样说便是认真的!
“梁良!!你敢!!”
“苏浅。你看小爷敢不敢!你别一副怨妇的模样,小爷是给你留了颜面才没把你那些破事往外说,要是你再不安分,你信不信直接给你捅出去?小爷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还有你背后的苏家,一个都别想逃!”说到最后他是真的咬牙切齿了。
“把她交给我。”
“你?”梁良挑眉看了眼何许,又看着柏水,残留的理智提醒着他此刻还能琢磨着这是个什么情况,“你认识她?”。
“亲戚。”
“哦。”梁良毫不留情地将苏浅推向何许,“那你把她看好了!如果不是她太过分了,小爷也实在是不想做出有伤脸面的事来。”毕竟他是做生意的,一向讲究以和为贵,除非是极为特殊的事,否则是不愿伤了和气的。
在何许身边,苏浅安静了很多。她背对着梁良,却依旧一副冷漠讥讽的语气开口,“梁良,你会哭着求我回到你身边的!”
“苏检!您这记性不太好啊,小爷一年前就踹了你,这半年来是你厚着脸皮一直在枫莱等着,这半年都没有搭理你,你以为以后小爷还会开口求您呢?”
“梁良,你最好记着你今日的话!”
“梁某的记性好过苏检太多,一定谨记此次教训,万不敢再犯!”
苏浅低嗤地笑了一声,“怎么,是那小姑娘味道太好,都让你忘了我?”
此话一出,原本已经有些缓和的气氛再一次陡然凝重。柏水难掩眼底的震惊,她一直只当苏浅是乖张而已,却没想到她竟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就连何许都隐隐皱起了眉不太认同。
反而是梁良沉默着,片刻后他轻轻地笑了出来,他说:
“苏浅,你真让人倒胃口。”
“以后不要来找我了,我不想犯恶心。”
他的语调有多轻,这两句话的份量便有多重。
苏浅脚步微微晃动,是何许撑住了她的肩膀让她得以站稳。她依旧讥讽嗤笑,她没有开口说话,只是讥笑着。一直站在何许身后的柏水面对着她,此时才看见她眼角处一直隐忍待发的眼泪,她在哭,可她却一直笑着不肯泄露半分哭意。她让所有的人都以为她在笑着,柏水想不明白她上前半步对着梁良开口,“良子哥,我们先带她回去了。”
梁良嘴角有些苦涩,“不好意思啊,你第一次来哥就让你看到不好的场面。下次你和老师一起来,良子哥做东!”
“好的。我回去一定转告柏教授!我们先走了,拜拜!”
“好!”
走出大厅,何许才发现苏浅的身子在轻微的发抖,“怎么了?”
苏浅握紧了拳头,“能给我一支烟吗?”
何许看了眼柏水,才转而看着苏浅开口,“烟在车里。”
“我刚才的样子怎么样,泼辣、嚣张、恶毒、纨绔一副恶女人的模样是不是都体现的淋漓尽致了?”她笑了,似乎还有些沾沾自喜。可片刻后她又蹙眉,摇着脑袋,“你说我现在转行去做演员怎么样,会不会火?”
“苏浅。你真以为自己演技很好?”
“你觉得不好吗?柏水,你觉得我刚才演得像吗?”
柏水摇了摇头没说话。梁良在自称小爷时证明此事有得商量他大多是气话,只有当他云淡风轻用“我”字时,落子生花,再无寰转的余地。
“苏浅。你彻底失去他了,你以为失去他是因为你将自己伪装成三心二意恶女人的模样?”
何许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柏水眼神示意他别说了。柏水半扶着苏浅往停车的方向走去,“你不是说中午还有一个很重要的约会吗?”
苏浅容色蓦然紧紧皱在一起似经历着什么痛苦一样,站在车位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