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她瞧着窗外用自己后脑勺对着他。
何许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声“喂”是在叫他,“嗯。”
“你一直说我误会了,那你说说...我到底误会了什么?”她依旧瞧着窗外,只是发梢总是被风吹动调皮地拂打着她的颈畔,她不动如山,可是他看得痒痒的。“我也是有脾气的,如果你说不出令我满意的话,那这股新鲜劲儿我可维持不了几天。”此时柏水已经完全冷静下来了。如果他不在意,完全没有必要追上车的,就如同那一晚一样。她觉得有那样坚定信仰的人是不会做出去当人备胎或者忍着自己头顶长出草原事的。这唯一的理由便是她真的误会了。
何许终于没有忍住伸手将她耳畔的发丝给拂到耳后去,柏水缩了缩脖子依旧用后脑勺对着他。只是,她放在腿上的双手却偷偷的搅动着。何许瞧着她抠手指的小动作,试探地去握住她的手,她手指僵了一下却没有任何的抗拒意味,于是他乘胜追击将她的左手握住完全包裹进了自己的掌心。他抬眼对上司机小哥看戏的目光,平静的眼神却带着不怒而威的震慑,司机小哥瑟缩了一下收回了打探的心思,专心地转动方向盘。
十分钟后,到达目的地。司机小哥有些叹惜地看着二人下车,他那颗八卦的心完全没有得到丝毫的缓解。那姑娘的质问后军官竟然一言不发半句解释都没有,还任由他握着手。他不禁想到了自家那位,如果对换一下,他觉得等待自己的怕不就是一场腥风血雨了吧。他长叹了一口气,人与人之间到底是有差别的!
洞庭小区的北门口。
下车后,柏水瞧着自己被握住的手挣了挣,依旧被握住。
她微仰着脑袋望着他,“何队长,您这样不怕败坏我军形象?再说...我们很熟吗?”
“吃过我做的饭,穿过我的衣服,睡过我家的床,要是这些都还算不熟。柏老师,请问要到什么地步才能与你....相熟?”他问得一本正经,可是尾声的停顿..然后微扬的语气都让柏水觉得他的话有些不怀好意,却又无从下手。
她别扭地撇过脑袋,低低哼了声,“你跟着上车干嘛!”
“送你回家。”
“....”她愣住,原来他说的那句好竟是这个意思。她生气不愿他开车回家,于是他陪她打车回家。她觉得,自己好像没有那么生气了。
“还生气?”他握紧了她的手目光沉沉地看着她,只是她一直低着头,没有看到。
“何队长。是我先问你的!”她猛地抬头对上他的目光有片刻的怔愣,然后不自然地瞥开,“你先回答了我之后才能开口问!”
“我和苏浅不是你想的那样。”他低低叹了一声才开口。
原来她叫苏浅。柏水长长地哦了一声才开口,“那你们是什么样?她为什么有你家的钥匙?”关键是她还很熟悉,她睨了他一眼似乎在说你可别骗我!
何许沉默了片刻才开口说,“亲戚家的一个妹妹。”
一听到妹妹这两个字,柏水就疑虑地望着何许有些不相信,重复了一遍“妹妹?”
何许嗯了声,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想歪了,“想什么呢。有血缘的!”说完还揉了揉她的后颈。
“那她为什么故意误导我!你家还有她的衣服,就是那晚我住的房间里!”柏水不满地开口控诉。
“如果她住我家,我为什么不给你她的睡衣,要给我自己的?至于钥匙是我平时总是不在家,她偶尔帮忙去照看一下。但衣服...我是真不知道了!她是生性顽劣爱开些玩笑,她说什么误导你了?”
柏水歪着脑袋思考着他话里的真假。“柏老师,请问..我的嫌疑可以解除了吗?”
“最后一个问题。”
“嗯?”
“为什么是我?不是王欣、不是别人,为什么是我?”她问得很认真、谨慎。王欣那么主动他都不屑一顾,她也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绝非那种天仙女子有着让人一见钟情的资本。何况那一夜他眼底的讥诮她可没错过,他肯定认为她是那种轻易送上门的随便女子了。
何许一直紧抿住的唇角松了两分,“真想知道?”
“嗯。”
“保证不生气?”
“嗯...你先说说看!”
“瞧着你故作一副请君入瓮、欲语还休的做作姿态有些好笑,也有些...不忍心”所以他将计就计、欲擒故纵,于是他都还没有怎么出手,她就这样轻而易举莽撞跌进他无意编织的情网之中。瞧着她突变的脸色,何许笑了,“不是说好不生气的?”
“你自己想得。我没答应!”柏水别扭地想要抽回自己的手,没能如愿。她突然又想起了昨晚,于是加重了语气,“何队长。”
“嗯。”
“昨晚,你的那句...‘哦,你上去吧’是什么意思?”她可没忘了这句话哽了她一天一夜,连觉都没有睡好!“你...在逗我?”
何许终于忍不住笑了,不同于往日里唇角淡淡松开,他笑得连洁白整齐的牙床都一一可见。
柏水又急又臊,“你混蛋!”她昨晚气得是胃疼、牙疼、头疼得。
何许没再逗她,放开了她的手,“天黑了,快回去吧。”
她心里还有着气,嗯了声就匆匆往小区门口跑去,等到了楼下她才记起他们之间竟然连联系方式都没有交换,没有电话号码、没有微信...她知道的唯一讯息是他家的地址,等她匆匆小跑原路返回小区门口的时候,已不见何许身影。她瘪了瘪嘴,有些委屈。她不知道他的工作休息时间,也不知如何联系上他。今天才周二,她总不能上他家守株待兔吧!何况他才说了不经常在家。
柏水回到了父母家里,张群英正好从厨台前转身,“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晚?快洗洗手,叫你爸出来吃饭了!”
“哦。”她依言走到水池前将手认真的搓了搓,有些失神地看着自己的左手。冲洗了这么久,可是她还是能感觉到那股温热一直汇聚在掌心,还老茧摩擦指尖触电一般的感受。
“怎么连洗手都这么虔诚了?还得先观摩一下,是在许愿?”张群英连她一脸认真不由地开口打趣,“洗好了就赶快去书房叫你爸出来!”
“好。”柏水赶紧用毛巾将手擦干,正往书房走到半路时,门开了,柏松国正在擦拭眼镜然后带上,“回来了。”
“嗯。刚到家的!”柏水指着玄关处一个偌大的箱子,估计能装下一个小电视了,“爸,门口的快递盒是你的吗?”
柏松国看了一眼,有些不自然地哦了声,见柏水注意力还集中在那纸箱上,又说了句,“我这不是要过生了,是我一学生寄来的特产。小水你别动那纸箱,我还得给他寄回去呢!”
“别人特意寄来的生日礼物,您给寄回去干嘛?”柏水觉得有些好笑,又看了两眼,脸上的笑意收敛了许多,“爸,吃饭了。”
柏松国从洗手间里出来正好看到柏水从客厅直直走向餐厅,一点没有看纸箱松了一口气,“来了。吃饭吧!”
“小水。上次见到的那男生你觉得怎么样?”
“谁?”柏水将碗里的汤一口给喝了个干净。
“就你庞阿姨介绍的那位青年才俊啊!”张群英特意隔了一周才问,她觉得应该给年轻人空间不想给柏水压力,只是她又忍不住好奇问。
“哦...他啊!”
“嗯,你觉得怎么样?”
柏水瞧着自家母亲等得望眼欲穿,正准备开口回答。门铃却响了起来,她长舒一口气连忙起身,“我去开门!!”
她动作很快,三步并作两步齐用。防盗门打开后,身着黄色制服的快递小哥露出标准的职业微笑,洪亮有力的声音“您好!请问是您要寄存快递吗?”
柏水还来不及开口,柏松国急忙从椅子上起身往门口走来,眼镜链条一颤一颤地打在他的脖子上。“对,是我要寄快递!”他轻推着柏水,“小水,去帮你妈收拾碗筷,我这自己来就行!”
柏水视线不经意地从快递纸箱上一扫而过,嗯了声,转身往屋里走。
“谁啊?”张群英从厨台前探出脑袋。
“爸在寄快递!”
“寄给谁?”
柏水擦拭桌面的动作顿了一下,“不知道。”
“老先生。我再跟您核实一下信息,是这个地方没错吧?”
柏松国压低了嗓子,“是是是!没错”
“收件人没错吧?”
“嗯?”
快递小哥以为他没听清楚,又大声地重复了一遍,“收件人是梁良,没问题吧!老先生?梁良!梁良!”他重复了三遍名字。柏松国脸色都变了,赶紧推着他往门外走,“是是是!!对对对!!没错没错!!”
门外的动静太大,快递小哥声音又洪亮。门内的人想要装作没听到也难。张群英瞪了一眼刚送走人穿过客厅走过来的柏松国,又试探了看向柏水企图找出些什么,却是什么都没有。“柏松国!我手疼!你来帮我洗碗!!”
“妈。您手疼?那我来洗!”柏水将抹布放下说着便要接过张群英手里的碗具。
张群英又瞪了一眼姗姗来迟的柏松国,“小水..那你好好洗。我去歇歇!”
“嗯。”
柏水没有理会自家父母嘀咕些什么,她只是专心地洗着手里的碗!大约过了二十分钟,她已经将餐厅里能擦、不能擦的地方都给擦了一遍。她又坐了五分钟才往外走去,两人正坐在沙发上一本正经的看着电视呢。柏水想了想,还是走了过去。
张群英故作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小水,都收拾好了?”
柏水当作没有看到二人那蹩脚的演技,坐在最边侧的单人沙发椅上,陪着他们看了几分钟的肥皂剧。“爸,妈。我有事想和你们说!”
柏松国放下手中的核桃,张群英将手机扔到一边,二人一齐转头望着她,电视里还播放着狗血雷人的情侣破镜重圆的场面,一声声哭得是肝肠寸断,场面很是滑稽柏水觉得有些想笑又死死忍住,“爸,妈。我有喜欢的人了!”
“真的?是庞阿姨介绍的那个?”
“不是。”
“小水,你可不能哄我和你妈妈的!”
“真没有。”
“是谁?多大?老家在哪里的?他是做什么的?他家里都有些什么人?”张群英抛出了一连串的问题。
其实柏水没想在这段恋情刚开始的时候就和父母交代的。只是他们对她的感情这般小心翼翼的态度看着有些心酸,所以她想了想还是觉得交代一部分,“妈妈。我很喜欢他!”
不是在她自己适嫁的年龄遇到了合适的人,而是只要他一出现,她就抑制不住的心动。
他不是她的合适,他是她的心动。
“是真的喜欢?”张群英还是有些不相信。
“真的喜欢。等时机到了我会带他回来见你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