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信是不是?那我就让你亲眼看看,在你杀了这么多人之后,你们那边,究竟复活了几个!!!”
兽族族师这个结阵的手法,和原先把他送来这边的主办者的手法一模一样,不会有错。
恍然间,白问洲回到了自己的世界。
这一瞬间,他感觉自己眼花耳鸣,直接一口鲜血喷了出来,直至七窍流血。
这边依旧是空无一人,死气沉沉。
这么说,族师没有骗他。
是他自己沦落为了杀人的工具,没有什么虚拟世界,他沾染的是无数真实存在的无辜生命的鲜血。
是他自己什么都看不明白,反倒是亲手葬送了这个城市半数以上的人的复生的希望。
他以为自己是救世主,到头来,不过是毁灭者,不过是跳梁小丑。
这一瞬间,白问洲体会到了,心死,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好像又已经没有什么感觉了。
转眼间,他又回到了那个阴暗潮湿的牢房。
“我的能力,只能让你回去看看,不能送你回去。你现在知道自己到底亏欠这个世界多少了吗?!!!所以,我真正要告诉你的是,你,无论遭受了多么非人的折磨,无论到了何种地步,都坚决不能交出生令!”
“因为若不由你和赵弃折亲手打开鸿蒙之门,若由其他人打开了鸿蒙之门,两个世界,会一起毁灭,到时候,两边都什么也不会剩下!!!”
“我不想如此。你们的世界我不管,但我坚决不能让我的世界,跟着你们一起陪葬!!!”
白问洲已经不会悲伤了。他此刻只剩下了麻木。虽麻木,虽疼得一片混乱,但内心已经清明了。
是啊,他欠这个世界的。
哪怕是千刀万剐的重刑,也是他活该承受的,再不能连累这个世界的任何一个鲜活的生命了。
其他人……绝不能得到生死令。
这一次,就当做一次正确的决定,好好守护这片已经残破不堪的土地吧。
真可笑,这样让人大跌眼镜的事情,竟然也这么快就接受了吗。
……
白问洲惊醒。低头一看,原来是腰伤复发,突然疼醒了。
既然醒了,就走吧。
白问洲咬牙扶着墙,终于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兄弟,你怎么在这里?”周横流可算是看到了个人影,“我和你师傅都要急死了……你怎么又开始了?这么难受,看得我都疼了。”
周横流立刻抽出腰间的匕首,在自己小臂上划了一道,把手伸到白问洲嘴边:“别多心,你喝就是了,我没什么要紧的,主要你就心疼一下自己吧。”
白问洲早已经疼得满头大汗,也不客气,直接张嘴就凑了上去。
“唉你轻点……好吧好吧,你随便,只要你好就行……”周横流看着一脸苍白的白问洲,心里也跟着作痛。
比起他来,自己承受的这些痛苦,有算得了什么呢?
白问洲身上发生过的那些事情,他多多少少也通过兽族族师说的那些,了解到了很多。
因为那一次族师对的白问洲的审讯,他也在场,只不过是在暗处。
族上与族师向来不和,族上是把他派去监察的。
那一次,周横流回去禀报,硬是以身犯险,瞒天过海,什么也没有透露。
“……谢谢,我好多了。”
“和我还道什么谢。”周横流瞟了他一眼,“走吧,我扶着您老人家。”
“洲洲!!!”
见着来人,周横流连忙吧白问洲往赵弃折怀里推:“也罢,我就不扶你老人家了。”
赵弃折稳稳地接住了白问洲,冲周横流笑笑:“谢了老兄!洲洲,你又犯老病啦?以后可不要到处乱跑,我不是每次都在这种关键时刻捞得到你的呀……”
“师父,我没事。”白问洲软软地瘫在赵弃折怀里,“我们回去吧。”
“好。”
周横流望着互相依偎的两人,发自内心地欣慰一笑。
你们俩,一定要一直走下去啊……
深火台。
“怎么样了?!傻弟弟,我哥他没事吧?到底发生什么了?”白玖霜见白问洲终于回来了,连忙问。
“……阿姐,你自己去看看他吧。虽然他不想你去。他在风雪山庄养伤。”
“好,我现在就去。”白玖霜顾不得其他的,直接拔腿就跑。
“路上小心。”白问洲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叹了口气。
“无邪,白小少主,你们可算回来了。”风雅长君道,“有人向白小少主下了战书,接吗?”
赵弃折皱眉:“什么战书?又打架么?不接不接,没看见我小徒弟的伤还严重着么!”
“不是打架啦……是关于最近突然频频发生的那几起悬案。似乎,与多年前的凶案挂钩。这个人,想要查出真相,顺便……与白小少主较量一番。”风雅长君解释道。
“悬案?”白问洲疑惑了。
“哦,前段时间小徒弟你在养伤,可能还不知道,最近又开始频频发生灭门屠家的惨案,从手法可以看出是同一人所为,但是死者之间毫无关联。而且……像极了多年前的那几桩至今还未查出凶手的悬案。”赵弃折耐心地给他解释。
白问洲点点头:“原来如此……既然这样,那我接了。”
赵弃折忙插话:“那我和你一起去。”
“好。我们一起。”
“但你的身体不要紧吧?”风雅长君关心道。
“没事,这不还有我在呢。”赵弃折拍拍胸脯,“放心,我一定照顾得我家小徒弟安然无恙!”
风雅长君点点头:“如此便好。你们风尘仆仆地回来,我就不叨扰了,早些去休息吧,之后又要启程了。”
“那师父,我就回去了。”
“呃……回哪去?”赵弃折摸不着头脑。
“哦……对了,忘了和师父你说,我已经是天命楼的少主了,以后会参与天命楼的各种事务,所以当然是要住到天命楼去了。”
“那我不管,你去哪,我就去哪。你会天命楼,我就跟着赖在天命楼。”赵弃折倒一点也不惊讶。他其实很清楚,自己小徒弟的天赋和战力就如同魔鬼,当个天命楼的少主,完全不稀奇。
望着赵弃折那双盈满光亮的双眸,白问洲已经真真正正地确定了自己的心。从今往后,和他在一起的日子,什么都不要再多想了。
自己对赵弃折的愧疚,早在潜移默化中,成了难以割舍的情感。即便知道自己有多配不上他,有多少难言之隐,也完全不能放弃去追寻他、去爱他。
而且对现在的白问洲而言,两人相处时间本就不多,珍惜当下,就足够了。
至于其他的令人烦恼的事情,自己单独想方设法解决就是了。
“那我们……即刻启程吧。”
白问洲微笑着,脸庞迎着朝阳,整个人在光晕中若隐若现,向赵弃折伸出了左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