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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让赵弃折没想到的是，下一刻，自己的脸被人用手轻轻捧了起来。
白问洲在他唇上落下了冰凉的一吻。
短促却深情。
“即便我已经无可救药，可我还是舍不得你。果然……是我太自私了啊。”
赵弃折惊呆了，回过神来时，白问洲已经一边向前跑着，一边回头冲他温柔地笑着。笑容里，略带几分苦涩。
赵弃折想不通了。
这么好的小徒弟，怎么可能恶贯满盈呢……赵弃折肯定，这其中一定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无论如何，他一定要自己求证。
“洲洲!洲洲你等等我呀!你怎么可以这样，占完人家便宜就跑，我可要四处宣传你对良家妇男耍流氓了!”
可是还来不及追上，人已经消失了。
“呼……幸好没追上来。”白问洲瘫坐在一个角落里，背部早已染上了一大块血迹，嘴角也渗出了几丝鲜血。
白问洲能感觉得到，自己的体内又是一阵翻江倒海，已经混乱不堪了。
伤口一如既往地疼到极致。
半昏半醒之际，白问洲倒还继续嘲讽着自己：
看吧，死不了就是非得活受罪。
这一次再晕过去，怕是没人可以来捞自己了吧……
所以，千万撑住啊……
白问洲强撑着扶墙站起来，却又在好不容易起身的那一刻，眼前一晃，又狠狠地摔倒在地。
回忆如潮水般，涌入噩梦之中。
……
“……杀光所有那个世界里胸口处带有六芒星标记的人。他们每个人对应着现实中的某个人，你盯着那个胸口的标记，可以看出眼前这人对应的是那个现实中的人……”
主办者的声音，一直萦绕在唐宋，不对，应该说是白俭的耳边。
“你醒了？”
“……你是谁？”
白俭没有想到，到了这个虚拟世界以后，眼前竟然会是一片漆黑。
“我？张淮舟，就是那个救了你一命的人。”男人的声音低沉而悦耳。
“邪皇张淮舟？”
“你必须叫我师父。”张淮舟似乎有些不悦。
“……为什么？”
“不为什么。我就是突然想收个徒弟了，你若不愿，我让你回鬼门关去。”
“……师父。”
白俭咬咬牙。现在自己还不能死，一死，那个城市……可就没救了……
不能死……自己背负了一个城子的人的性命……活着才能救他们……才能救他啊……救那个傻瓜。
“对了，你的眼睛，为师现在就来你治好，不必担心。”张淮舟似乎将他扶了起来，“不过，会很痛。”
紧接着，张淮舟不由分说，直接剜去了他的眼睛。原来的眼睛看不见，是毒素的作用，但是痛感神经依旧在。张淮舟这样突然动手，无疑是再给本就身受重伤的白俭当头一棒。
“……”
白俭呼吸一卡，疼到出不来气，这回是想喊想叫也做不到了，完全只能闷闷地承受着双眼处炼狱般的痛楚。
张淮舟似乎又在他双眼处轻轻一抹，白俭早已经满头大汗，又继续要忍耐这一波更非人能承受的疼痛。
张淮舟这一次直接点了他的哑穴，任他疼得在地上要么把手往地上砸，要么把头往地上撞。
“欲双目清明，必苦经沧桑。这是为师给你上的第一课。”张淮舟倒是不在乎他难不难受，“对了，你还有个师弟，比你先入门，但我就是要你当师兄。他叫洛小都，是个乖孩子，我特别喜欢他，以后也会特别疼爱你。”
……
“师……师兄？”
“……”
白俭看到洛小都的那一刻，下巴差点都要掉了下来。
六芒星标记。而对应的人，竟然是他自己!!!
“师兄……你怎么了？”
“没、没事。”白俭眼神闪躲，心已乱如麻。
这个人，是不是应该杀了？一山应该是不容二虎的吧，两人不同世界的同一个人碰在一起，注定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看来只得除掉……
这个想法突然一冒出来，白俭更加慌乱了。
怎么会……不应该啊……为什么自己会有杀了他的想法？自己什么时候已经不知不觉把杀戮刻入脑之中了？
就算明明知道这是个虚拟世界，自己也不应该……
“徒弟们，为师今天要叫你们入修第一课了。关于入道的知识，我等会也会点明几句……”
……
“徒弟，你的冰之魂，实在是太强了，邪之魂完全压不住的。”张淮舟难得叹口气，“按理来说，冰之魂的的反噬最容易破，不过是身体僵硬而已，可你的冰之魂太不一样，我怀疑，你的反噬，不会是身体僵硬，却是应该会比这个更加难以忍受。”
“……是吗？”白俭神色平淡无波，“只要足够强，就无所谓。”
足够强，就能早日杀满那些人，就能早日回自己的真实世界，和亲朋好友们团聚了。
这个虚拟世界，毁了也罢。
……
“师兄你要杀我？!!”洛小都瞪大了眼，不敢相信自家师兄的剑锋突然会恶狠狠地指向自己。
白俭没有一点停手的征兆，依旧面无表情地朝着洛小都出剑。
“师兄，这里是无定山啊……我们内部起了矛盾，可一定就出不去了啊!”洛小都突然迎刃而上，“师兄小心!!!”
那一瞬间，白俭动作顿住了。
他清楚地看到，自己的剑贯穿了洛小都胸口，而洛小都搂着他的脖子迅速转了个方向，用后背挡住了一只恶鬼的锋利的爪牙。
白俭又有一瞬间，突然为自己当时的冷漠感到一阵心惊与惶恐，可很快又归于平静。
难道说，心，是真的已经冻结了吗？
……
“说!你为什么要杀洛小都？!他可是你的师弟!而且他那么善良，怎么会突然就惹了你？!”
荆条狠狠地撕裂着少年早已经血迹斑斑地赤果果的背部，每一次重重地从半空中落下，又抬起，总能扬起几滴鲜红的血珠，牵动着少年本来就有的那些旧伤隐隐作痛。
白俭咬牙死死抑制着喉间即将喷发而出的喊叫声，依旧一言不发。
“你做事敢比你师父更没有理由？!白问洲，说出原因来，不然，我就打到你说出来为止。”
“不是我不说!”白俭终于开了口，“我说不出。总之，想杀他我没有理由。”
“好啊，好啊。”张淮舟冷笑，“我以为我已经够神经病了，没想到带出来的徒弟也是个疯子!老子今天就清理门户!”
“师父，不要!!!”突然闯入的洛小都突然一把护住了白俭，“不怪师兄，师父不要打他了……”
那一瞬间，白俭心头突然难受到喘不来气了。
这……真的是所谓的虚拟世界吗？
可这个世界，不乏有血有肉的人啊!
就像洛小都这个傻孩子，明明差点葬送在自己手里，却依旧要护着自己，此等赤子之心，让人看了真的自愧不如。
这一切，实在是太真实了。
白俭突然觉得，他是真真实实地有一个师弟，是真真实实地活在这个所谓的虚拟世界。
真的要为了自己的家园，害了这一片净土上的无辜的人吗？
白俭犹豫了。挣扎之后，他还是狠下心来：
虚拟的世界，是不存在的。为了自己的城市，只能手染血腥，别无选择。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