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啦,问了就问了吧。”白问洲叹了口气,“其实倒真的没吃什么,大多数时候都是在挨饿。只是他们有时候怕我身子受不住刑,就会弄点乱七八糟的东西给我吃,不过我也不知道那些黑不溜秋的玩意是什么。”
“你……审讯的频率高吗?”从赵弃折的话语中,不难听出几分心疼。
“……呃,怎么说呢,羁押的时间居多吧,一般一个月审个三四回吧,平常也可能心血来潮提我出去小审一下。”
“……”
赵弃折无法想象,为什么眼前的少年在提起这些往事的时候,脸上还能那么云淡风轻。
真的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吗?
肯定不是啊。赵弃折觉得,也许白问洲只是故意表现得轻松,只是在另类地安慰自己吧。
终究是,不愿意把自己痛苦的过往,与别人分享。或者说,不愿让别人分担他的曾经的痛苦。
“师父……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白问洲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一直以来有很多疑问。所以你放心问吧,我应该都会回答你的。”
“我真的……可以问吗?”
望着赵弃折小心翼翼的眼神,白问洲突然心头一颤,伸手轻轻抱住了他:
“没事……你只是问我几个问题而已,不用担心我的情况……”
赵弃折被他突然抱住,一时间也不知道手该往哪里放,心头又有些感动。
他的小徒弟真的很在乎他。
这份感情……在历经这么多风波之后,终究是没有错付。
“想好了要问的吗?”白问洲放开了赵弃折,歪头看着他,神色乖巧。
“啊……”赵弃折摸了摸头,“那你……是我师父吗?”
“啊?”白问洲愣住了,“你……你师父?你的意思是……问我是不是黎明长君?我可是男孩子唉,为什么你第一个会问这个?”
“我……我只是一种直觉。我觉得,有时候你真的和我师父很像。虽然你们性别完全不同。”赵弃折解释。
“当然不是啦。你真是……太想你师父了吧。”白问洲无奈道。
“小徒弟你、你别吃醋,我发誓,对我师父绝没有半点非分之想!”赵弃折立刻道。
“别发誓!”白问洲倒是有些莫名紧张,“不必发誓,我自然信你。”
“那么……你到底……是什么时候认识的我?我和你曾经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不太记得了。很小的时候吧。我和你的关系……一路走来,已经说不清楚了。有仇恨……也有陪伴。”
“还有,南芰荷,和我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一同时提到我和她,你就那么……紧张?”
“她……她是……她是……是……是你的……你的……是你的生母。”白问洲纠结了半天,还是硬着头皮说了出来。
“什么?!!!”赵弃折震惊不已,完全不敢相信,“她是……我生母?!!!怎么可能!”
“……你千万不要说出去了。之前她对我严刑拷打,就是想知道你的下落。她一直在找你。而且没好事。”
“怎么、怎么会是她?!”赵弃折近乎崩溃,“她曾经那样对你……我对她早就讨厌至极,怎么会让她成了我的生母……”
“所以……我说你少接触她。”白问洲叹了口气,“虽对你无养育之恩,但她怎么说也给了你生命,我不想你对她动手……所以我对她虽然恨之入骨,但是我再怎么样,也不会杀了她。”
“天啊……我曾经心心念念想过的生母……竟然是个疯子……竟然还是南家的人……”赵弃折自嘲一笑,“也罢……一个恶毒女人……呵。我就不应该期待什么。我不配。”
“……她也恨你。”
“随便。只是一层浅薄的血缘关系。”
赵弃折撑着额头,一脸疲惫。
“师父……”白问洲不知道怎么安慰他,一时间也没了声音。
“算了,不想这个事了。”赵弃折深吸了一口气,“我想想……你既然不是白小少主,那么你之前是?”
“唔,就一个流浪儿。我掉崖后,才发现自己变了一个人。真正的白小少主失踪了,生死不明,也不知道此生此世还有没有机会和睡美人见上一面。”
“这个问题……你从兽族回来后,我一直都很想问你。虽然这个问题会让你很不舒服。”赵弃折突然盯着白问洲,“为什么……你的魂心……没有受损?当然我是最最最不希望看到你魂心被损从此成为废人……但是这一切真的太让我想不通了……兽族人关着你折磨了那么久,按理来说第一步就是……把你废了。我虽不懂医术,但还是感应得到,你不仅修为没有半点受损,好像……反而还变强了一些。”
“我……”白问洲没有想到他会问这个,直接就陷入了沉默。
该怎么回答?
生死令的事情,现在告诉他会不会真的太早了?
可是小都也说得对,他迟早要知道的……但是,但是这件事情,自己能一个人扛多久就是多久吧。
“算了,你不想说,我也不舍得逼你。”赵弃折叹了口气,“反正我也相信,你不会是所谓的双重卧底。”
“这个当然不是。”白问洲松了口气,“对不起啊师父,这个背后的事情,我现在……可能还不能和你说。”
“没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这很正常。”赵弃折安慰他,“你不用心里过不去。说不定我也瞒了你一些事情呢。”
“就凭我智慧的眼睛,你可瞒不住我。”白问洲终于展露了一丝笑颜,“不是我吹,我对你,其实还挺了解的。”
“了解到了一个什么程度?”
“过往、现在、未来。”
“过往和现在还好说,你怎么可能了解我的未来?莫非用你的神力给我占卜了?”
“未来,我会和你共同创造。提笔勾勒的,泼墨渲染的,将会是我和你之间独一无二的故事。”
“……你这是……算表白吗?”赵弃折有点吃惊,毕竟白问洲躲了他那么久,怎么突然又主动起来了?
白问洲笑意盈盈:“你猜啊。说不定我只是撩一下你,好玩罢了。”
“我不信。”赵弃折俯身吻了一下他的额头,“你是真心的。不然不会背地里为我做那么多事情。谢谢你。”
“唉唉唉,你自己挖坑了哦。”白问洲眨眨眼,“那么你倒是说说看,在你眼中,我悄咪咪地为你做了啥?”
“啊……这个不说了,咱们心里不都知道嘛!”赵弃折尴尬一笑,机智应对。
“愿我眸如星河水,映照此生最深情。师父……我……我对你……”白问洲似乎已经隐忍了很久,“在狂风暴雨里,你是让骨头都已经冷透了的我的救赎。你是冰天雪地中不灭的火光,是狂风中指引我的方向,也是暴雪里温暖我的希望。师父,对不起。以后……不到最后一刻,我再也不会……把你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