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洲洲?我可终于找到你了。这地方这么冷,你怎么受得了?!快快,我带你回家。”
白问洲昏昏沉沉之际,还是听到了赵弃折的声音,好像……是说要带他回家吧。真好,有人一直惦念着自己。
这是他昏倒之前,最后一丝意识。
……
三年前。兽族。
“站住,来者何人?!!!”
“各位大哥,别激动别激动,我不是人族的,我去分界处采了点药,这不回来了嘛。”白问洲拍了拍身后的背篓。
“哦哦……我好像有点印象。你也没有人族气息,那进去吧,下次采药还是别出去了哈。”
“嗯呢,好的好的,这不是迫于生计嘛。”
白问洲没有回头。他知道,潜伏之路,已经开始了。
现在的每一步,他都需要精打细算。
第一步,他决定先找个地方落脚。首先想到的,是周横流。
那是他之前在兽族混迹的时候,结识的唯一一个朋友,而且他知道,周横流,最讨厌背叛。
所以算了,还是不要去找他吧,免得伤了他的心,双方也都不好受。
“喂!不打算抬头看看我么!”
这个熟悉的声音……
白问洲猛地抬头,映入眼帘的,正好是周横流那张神采飞扬的英俊的脸庞。
“……好久不见啦。”白问洲笑了笑。
周横流一把抱住他:“天啊,你怎么消失了这么久?都快急死我了!这些日子过的不好吧?你看看你,还要跑出去采药,外面那么危险……走,跟我回去过好日子去。”
“啊啊……好呀好呀,有大英雄罩着,那敢情好!真是我梦寐以求!看来我们的大英雄这些日子混得还不错嘛!”
“那是,也不想想我是谁。我是迟早要一手遮天的男人!唉话说这就是狱之魂的牛逼之处么?你看你,样貌一点都没变,年轻得很!”
白问洲勉强笑笑,心中其实已经忐忑无比。
竟然这么快就被故人找到了……那么,他势必要利用周横流了。
没有办法的事情。
先在心里给他道声歉吧。
……
“不知族上大人找我何事?”周横流一脸疑惑。
“呵,我知道我们屡战屡败的原因了。咱们这边有内鬼。”
“内鬼?!”周横流惊了,“怎么会有?谁胆敢潜入我们兽族内部?”
“哦?你还不知道么。”族上冷笑,“那随我一起去捉拿犯人吧。”
“还没拿下?”
“派了十几个高手去拿下,打了一天了,还没结果呢。不愧是敢孤身潜入我们兽族的人。有点东西。”
“……”不知为何,周横流心跳突然加速。感觉之后的事情,会超出他的认知。
……
“白问洲?!!!”周横流崩溃了,声嘶力竭,“我可真的没有想到,竟会是你……我从来都没有怀疑过你……你为什么要……要利用我?你明知道,我最讨厌背叛!!!”
白问洲闷哼一声,一个踉跄滑倒在地,没有给出任何的解释。
“拿下!!!就地……”
兽族族上正要下令就地解决白问洲,却突然间看到了白问洲颈间的印记。就因这一眼,他收回了指令。
“带回族上宫来。”
而周横流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直到周围众人皆散,还未察觉。
……
兽族。不欲生。
“嗯……咳咳……”被绑在十字刑架上的白问洲被一盆冷水泼醒,睁开眼,就看到了兽族的族上和他身旁的周横流。
这是他入狱以来第一次见到周横流。
“明明只要交出一个东西,答应一个条件,就能免受这些折磨,可他偏偏不肯,那就只能活受罪了。”族上阴森一笑,“他的嘴硬程度啊,我觉得,我说给你听,你也不会理解,所以今天特地带你来亲身感受一下。”
“要不……就弹弹琵琶?”族上勾唇一笑,“我觉得会挺有意思的。”
白问洲下意识的咽了口口水,头皮发麻。这是很真实的反应,对于这些残忍的刑罚,没有人会不怕吧。
“你看,你自己也怕。所以你不考虑一下么?嗯?”
族上突然上前一步,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凝出了一道雷电。他把这道雷,狠狠地朝血肉之躯按了下去。
“呃啊!疼……好疼……”
雷电疯狂撕扯着他左手手肘窝处的血肉,宛如一条凶狠的毒蛇,口下毫不留情。鲜血喷涌而出,血洞继续加深,骨头已经刺穿了一半,马上就要见底了。烧焦的气味,混杂着血腥味,弥漫开来。
白问洲死死咬住下唇,尽量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响。但他所承受的痛苦,已经完全地蕴含在了不断溢出的冷汗中,写在了微微扭曲、血迹斑斑的脸上,表现在了颤抖不止的身体上。
周横流都看得到。他心里也不好受。这一刻,他发现,自己好像恨不起来。
他恨不了白问洲。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朋友。
“我要是刺穿了,你这手臂可就差不多完全废了。怎么,还不考虑么?”
族上的手还是按在白问洲的手肘窝处,但是雷电已经减弱了不少。当然,痛苦不减。
“……反正……手筋都……已经……被你们……一寸一寸……挑断了……这手也……本就……没用了。”白问洲断断续续地说着。反正他不会妥协,何不硬气一点。
“好。你既然也无所谓,那就废了。”
“咔——”
这一声,是骨头被完全刺穿的声音。
听着周横流心头一颤。
白问洲虽然拼劲全力将惨叫咽了下去,但还是止不住开始急促地喘气,以缓解左手处传来的那撕心裂肺的痛楚。
“可以,挺能忍。”族上漫不经心地夸赞了一句。
“对了,差点忘了,我们的重点可是弹琵琶呀。现在这只是给你来了个开胃小菜。”族上扭头看了一眼愣在原地的周横流,“去,拿刑具上来。”
“……是。”
周横流将刑具端上来了。
“最后一次机会。你好好把握。”
白问洲不回话,只是皱着眉,无力地垂下了头。
“看来是不打算交出来了。”族上阴恻恻地笑了一下,“那你就来试试,这滋味如何吧。”
那一瞬间,白问洲只觉胸口一凉,呼吸一紧,抬眸一看,胸口的破烂衣衫已经被完全撕开了。
兽族族上手持一把特殊的尖刀,在白问洲胸口反复划挑着,单看着,确实有一点弹琵琶的意思。
但拨片是尖刀,而琵琶是活生生的、人的肋骨处的血肉。
刚开始,白问洲只是觉得有些瘙痒难耐,紧接着便是一股股剧痛喷涌而出,从肋骨处蔓延到四肢百骸。
感受着自己的血肉一点点地被撕破、翻搅、绽开,过程必定是漫长而绝望。二十以上成年男子都忍不了,更何况一个十七来岁的少年。
想要挣扎,还动弹不得。
自然而然,惨叫声无法压抑,从喉间喷发而出,响彻了整个空旷的牢房。
也不知持续了多久。周横流不敢看,只记得耳边一直回荡着少年的惨叫。
“呀,这么快就见骨。那上锤了。”
族上完全不会手软,血肉拨烂了,肋骨也不会放过。他抄起把小锤子,抬手一下,便敲在了某根脆弱的肋骨上。
“!!”这种是一种完全超出了白问洲的承受范围的感觉。
那一瞬间他突然觉得,死竟成了一种奢望。
第二下……第三下……直到第一根肋骨被硬生生地敲断。
白问洲只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惨叫一声比一声凄切而沙哑,直教一旁的周横流耳膜几乎要被戳破。那种痛苦,痛的直戳人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