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差 第5章 融冰

深冬的寒风卷着细雪掠过操场，周砚缩在教室后排，盯着窗外那棵光秃秃的梧桐树。自那天之后，林叙果真再没来找过他，食堂的红枣粥、物理实验室的嬉闹，都成了被刻意尘封的记忆。他习惯性摸向口袋，那里空空如也，再没有温热的奶茶或是写满公式的纸条。

月考成绩公布那天，周砚在红榜前驻足。他仍是年级第一，名字下方紧跟着林叙的名字——不知何时，对方的理科排名已经追到了第二。红榜旁贴着篮球赛的照片，林叙单手持球，目光却越过镜头，直直望向某个方向。周砚的手指抚过照片边缘，喉咙发紧。

放学时，天空突然飘起鹅毛大雪。周砚裹紧外套往宿舍走，经过老图书馆的转角，听见熟悉的篮球撞击地面的声音。林叙穿着单薄的卫衣，在积着薄雪的篮球场上一遍遍投篮。他的动作不再像往日般利落，篮球总是磕在篮筐边缘，又重重砸在雪地上。

"你这样会感冒的。"话出口的瞬间，周砚就后悔了。林叙猛地转身，球鞋在雪地上打滑，差点摔倒。少年的脸冻得通红，睫毛上凝着雪粒，眼神却亮得惊人："你终于肯和我说话了。"

雪花落在两人之间，林叙慢慢走近，呼出的白气在冷空气中凝成雾霭："那天在办公室...我都听见了。"他从口袋里掏出被雪水浸湿的笔记本，翻开内页，密密麻麻写满了公式与批注，"这些本来是想讲给你听的..."

周砚的视线模糊了。他想起那些并肩解题的夜晚，想起林叙总是偷偷把错题本塞给他，想起少年笨拙却炽热的温柔。"我害怕..."他哽咽着开口，"害怕别人的眼光，害怕我们之间..."

"我不怕。"林叙突然抓住他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手套传来，"周砚，我不在乎别人怎么说，我只在乎你。"少年的声音坚定而沙哑，"你说我们不是同路人，但我想和你走同一条路，哪怕这条路很难。"

雪越下越大，远处传来晚自习的预备铃。林叙松开手，从怀里掏出个保温杯："还是热的，红枣粥。"他别过头，耳尖通红，"这次没洒。"

周砚接过杯子，杯身的温度缓缓渗入手心。他望着林叙被雪染白的发梢，突然伸手拂去上面的雪花。少年怔住，眼睛亮得像是盛着漫天星辰。

"明天早餐..."周砚低声说，"我请你喝豆浆。"

林叙的笑容瞬间绽放，比冬日的阳光还要耀眼。他张开双臂，又在半途停下，只是轻轻碰了碰周砚的肩膀："说好了，这次不准反悔。"

雪地里，两串脚印渐渐重叠，向着同一个方向延伸。远处的教学楼灯火通明，在风雪中勾勒出温暖的轮廓。周砚握着温热的保温杯，感受着身旁传来的温度，忽然觉得，或许有些路，两个人一起走，就不再那么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