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记混了。
手机上的时间离上次看只过了两个小时,秦煦头疼的不行。
身体没什么力气的瘫成一片,他看着天花板盈盈的灯光。
幻视成了礼服里面要穿着的白色衬衫,他又坐起来又花了半个小时找衣服。
太正式的几乎没有,最后终于找到了一件还算像样的。
扭曲的太阳刻在铜色的扣子上,领子很挺。
他当时喜欢这个扣子的图案就买了,也没想到有一天可以穿上。
身边的人一直看着自己,秦煦终于开口:“看什么。”
“你穿的……”
“很奇怪。”
“不。”柏淮说,“很帅。”
他开始光明正大的低下头去看,“这个纽扣好漂亮,但是礼服会挡住。”
柏淮微抬起头,“你会难过吗?”
对方探着身子凑近自己,秦煦甚至可以闻到后颈衣领上的洗衣液味道。
他边走边向一边歪,“我难过什么?穿给自己看的。”
“你冷吗。”柏淮直起身,风恰好吹动他的头发。“今天温度刚好,风有点大。”
“我不冷。”秦煦一边说着一边拉上拉链,他真的不冷,就是不想被别人看到。
看着他领子竖起兜到下巴,柏淮扬了扬嘴角:“还是很帅。”
“不用强调,我不签名。”秦煦大跨步进班,刚坐下又被人喊走。
衣角被人拉住,柏淮扬着脸说:“加油。”
自己又被映在对方的眼睛里。
秦煦眉心松了几分,他拍拍身前人的肩膀:“你也加油。”
叶鸣扬一脸囧的看着这两个人:“傻逼吧你们,又不是上战场加什么油,你们是上台不是上天。”
旁边坐着的人站起来退到一边,秦煦手动给自己提了个笑容。
他弯下腰问:“我们上天你不服?”
“哎哟,别生气嘛。”叶鸣扬从抽屉里摸出来包旺仔牛奶糖递过去,“来点儿。”
秦煦一把拽过去撕开捏爆一颗扔进嘴里,他把剩下的放在柏淮桌子上。“走了。”
看着他的影子消失在最后一个窗户,叶鸣扬立马爬到前面:“给我个给我个。”
柏淮侧过身静静看着他。
叶鸣扬一脸真挚的点头。
啪。
啪。
啪。
啪。
柏淮把剩下的四颗全部捏开,叶鸣扬伸出手。
一把糖皮放在手心,叶鸣扬气愤地看着对方鼓起来的脸颊:“你一下子吃四个?”
“你难道还有吗?”柏淮站起来走出去,叶鸣扬冲他身后比的中指在走到门口时才被看见。
他笑了一笑跨到门外。
叶鸣扬摸了把胳膊,“哇靠,感觉好惊悚。”
“你可能一下子惹到他们两个了。”林渊翻过一页书。
“去你的。”
更衣室里吵嚷嚷的,秦煦一边皱着眉一边往头上别卡子。
他真想来把剪刀一剪子全剪了。
“我这有发胶你用吗?”
他转过头,竖线先落在粉色瓶子上再慢慢向上移动:“谢谢,我不用。”
“没事。”施沐晨无所谓的撂到一边,他的帽子已经戴的十分板正。
他看着秦煦终于把帽子扣好但是在脸侧滑下来几缕,“说真的,头发太长反而拉低你颜值了。”
“你不知道别人不喜欢听真话吗?”秦煦把滑下来的头发塞进去压实,此时他的额头已经被全部露出来,墨黑的眉毛和上挑的眼型夺目的帅。
只是表情不太友善。
施沐晨没有放在心上,“说假的,你适合长头发。”
对方的眉毛皱得更紧了,狠狠的剜了他一眼后就转过去离开了房间。
“哎你惹他干嘛?你不怕他把你拉厕所打一顿?”
“滚你妈的吧。”施沐晨说,“人家看着像是混子吗。”
“可是我刚刚好像看到他兜里有火机……”一个人弱弱地开口,“他刚转来不就打架来着?”
施沐晨没吱声,半响后才说:“在学校烤肉吃吧。”
“我看你脑子是进屎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颗糖的缘故,秦煦觉得状态莫名的好。
从旗台上退下来后阳光正好照到台子上,他瞅了一下角度然后回去换衣服。
回来时已经轮到了优秀学生演讲,上面的人身材颀长,挺拔如松。
如柏。
秦煦举起手机拍了几张。
旁边的人一直喋喋不休:“哎,这不是那个谁吗?”
“啧,他都可以上去?真是学习好吗?”
昨天那个女生说:“可是他站在上面很养眼啊。”
“切。”说话者笑了,脸上的肌肉很恶心的挤成一团。“我朋友前两天给我发了几个gay的片子,下面那个都长这样,骚得……啊!”
坚硬的物体快速砸到脸上。
秦煦拎起对方的衣领:“继续叫。”
一个瞬间,他松开手然后把地上的手机踢到一旁的花坛里。
老师走过来,“动静都小点,再这么吵都给我回队。”
“老师,他!”
“对不起。”秦煦手指弹了几下对方捏皱的领子,“刚刚不小心撞到你了,你没事吧?”
男生的嘴角微微扬起,剑眉星目,没有一丝温和。
“我……没事。”
老师小声训斥道:“这点小事不要大呼小叫,看看别人,人家甚至是脱稿!”
秦煦抬起脸,这个距离看得确实比其他地方看得近。
他看着阳光描着柏淮的侧脸,浅色嘴唇一开一合,声音就一跳一跳的进入耳朵里。
等老师走后他俯下身把手机捡起来,四个屏角碎得和蛛网一样。
他摩挲了一下继续点开相机,等柏淮彻底走下去后才放下去。
其他人对于他的大胆行为没有一丝异议,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离开的时候那人喊住他:“你他妈给我等着吧。”
“你他妈谁?”秦煦面无表情地回了一句脏话。
刚开始那个女生捂住嘴巴,“哇塞,好帅。”
“你丫认真的?”施以晨不可置信地问。
“你说的很恶心,闭嘴好吗。”女生做了个嘴拉拉链的动作。
“傻叉啊。”他无语的转过头,目光放在边缘的十七班上。
队尾的几个人正在围着秦煦的手机看。
叶鸣扬安慰的拍拍他的肩:“哥没想到你这么穷。”
“行。”秦煦点点头。
“刚开学我看你背的那个书包跟破布一样,原来你真……”叶鸣扬要给他个拥抱,“以后随便请你吃包子。”
秦煦答应了:“可以。”
林渊没有理会叶鸣扬的自我感动,他问:“你那么靠前还敢带手机?”
“拍个照。”秦煦瞄到台上,他迟钝了一下。“柏淮还不下来吗?”
“优秀学生,年级第一,啥都要颁个奖。”叶鸣扬有些高兴,“请吃饭,一中可是发钱的。”
“吃吃吃,吃死你个猪逼。”
秦煦没有回话,他在想柏淮有没有看到自己差点毁了他的演讲。
坐到班里上课了大半对方才拿着几张奖状站在班门口。
叶鸣扬小声说:“啧啧啧,这么多有一千吗。”
“第一名500,单科第一100。”林渊算了算,“有了。”
“你妈的。”叶鸣扬鼻孔都张大了,“靠……”
林渊见状撕下两溜纸团成团用手指崩了进去。
擦鼻尖而过,差点儿。
秦煦在老师说“进来”之后就开始趴在桌子上,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自己的同桌。
他害怕对方和柳依依想的一样。
其实柏淮在台上看见了秦煦跟别人起了争执,他把奖状和红包塞进抽屉后按了按眼角。
一直斜着眼好疼。
他举起手。
“好,你来回答。”
柏淮说完过程问:“老师我可以指定下一个同学吗?”
“当然可以,请。”数学老师笑着提起被指着的人,“叶鸣扬,站起来。”
全班安静半分钟后,叶鸣扬说:“老师,不会的可以指定人吗?”
回答他的语气温柔的让人害怕,“当然不可以,给我站后面去!这题刚见过还不会?”
叶鸣扬愤恨地拿起书顺带掐了把偷笑的林渊。
下课他气势汹汹的走到位置上,“你们是有什么毛病!”
一个水瓶擦过他的眼睛砸到旁边的墙上。
“我,我操。”
水瓶掉下去在即将落在下面人的头上时被接住,柏淮转过眼看窗户外的人。
“来来来,靠墙那个你他妈出来。”
手中的瓶子被抢走,秦煦站起来拧开瓶盖把水倒在窗外。
“塑料瓶子成你专武了?”叶鸣扬看着对方面色不善的要走出去,“现在别打,容易被抓。”
他清了清嗓子,“让我来。”
秦煦一想好像也是,他又坐了回去看叶鸣扬打嘴炮。
对方贱的无人能匹敌,时不时还舞几下。
那人气得走了,叶鸣扬接过递来的水:“不用谢。”
秦煦撑着头,“说实话,我现在看你手也很痒。”
“去你的。你跟他又怎么了?见过面吗?”
“他嫉妒我太帅了。”秦煦没说那些话,他瞥了眼旁边的人。
他躲开对方的目光,从自己的“破”书包里面摸出根烟,“帮我请个假。”
第一次在学校抽烟,没什么感觉,从窗户沿上塞满的烟头可以看出他不是第一个。
旁边禁止抽烟的牌子被烫了一个又一个的黑洞,他挺喜欢这种恶趣味,但现在实在没心情再去补一个出来。
秦煦呼出口烟雾看着它慢慢消融在空气里然后又深呼吸了一下,烟味从泪腺呛出去。
还把自己的“生母”给消灭了。
他看着自己手指间的熄灭下去的火光,没想到有一天还能这样灭烟。
跟作秀一样。秦煦随手扔掉然后把窗户拉得更开了些。
云城的四季总是那么独特。
秋季一直都是多风,把湛蓝的天空洗净毫无保留的给人展示出。
他眯着眼跟着仅剩的一丝云走,直到看不见才收回视线。
“我。”秦煦抬起手。他又想自言自语了,手指按在嘴上憋着的感觉很不好。
脑子里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温浔江,我没病,我控制住了。
很快就被挤下去:
我没有多想,我把他当朋友,我没有可怜他。
他垂下眼去看自己的鞋尖,什么时候这么在意这些了,难道他真的有毛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