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曾相逢 第6章 商品

排练室的镜子被汗水与呼吸蒙上一层薄雾，音响余韵渐消，只剩下成员们略显粗重的喘息声。

连续四小时的唱跳排练榨干了所有人的体力，地板上水瓶与毛巾散落四处。

许临川靠在把杆上，胸口剧烈起伏，他用白毛巾擦了擦脸上身上汗水，拧开一瓶矿泉水仰头灌下，喉结急促滚动，汗珠沿着下颌线滚落，洇湿了胸前单薄的黑色训练服，勾勒出肌肉的轮廓。

助理抱着一个硕大的纸箱探头进来：“粉丝的来信和礼物到啦，老规矩放休息室了哦！”

休息室里，纸箱内的东西已经被倒了出来，几乎堆满了桌子。

各式各样的礼物琳琅满目，昂贵的潮牌、限量版球鞋、定制饰品、各色零食，以及堆积如山的信件，信封五颜六色，有的贴着可爱贴纸、有的印着照片。

“啧啧，这年头还有小姑娘书法-功底这么好。”李沐阳看着季凌曜手中那几张素雅笺纸啧啧称赞。

信的内容并无特殊，与其他信件无二，都是些鼓励与倾诉，只是信纸用毛笔书写的小楷，笔锋遒劲，结构舒展，沉静的风骨与内容的不适配显得格外突兀。

出身书法世家的李沐阳，从小耳濡目染，一眼就看出这一手筋骨分明的小楷，没有十年八年的苦功绝练不出来。

“我要是能写出这一手好字，我爷爷怕是睡觉都要笑醒了。”李沐阳夸张地叹气。

“喜欢？送你了。”季凌曜连眼皮都没抬，毫不在意地将那几张信纸扔到李沐阳面前。

“别，这是人家小姑娘送你的。”李沐阳将信纸推了回去。

许临川安静地坐在一角，把属于自己的信件一封封拆开，仔细阅读着，并在其中寻找着可能出现的信息。

“临川哥，峤姐让你去她办公室一趟。”SVN经纪人谢峤的助理说。

许临川起身，穿过走廊，来到谢峤的办公室前，敲了敲门。

“进。”里面传来谢峤干练而毫无情绪的声音。

推门进去，冷气开得很足。

谢峤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正对着电脑屏幕看着什么，手指快速滑动着鼠标。

她抬眼看了一下许临川，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坐。”

许临川依言坐下，安静地等着。

偌大的空间中，弥漫着一种压抑的气氛。

午后的阳光很好，透过巨大的落地玻璃照射在会议室里，却无法驱散此处的冰冷压抑。

谢峤终于处理完手头的东西，这才转身面向许临川，双手交叠放在桌面，她打量的目光锐利，像是在评估一件商品的价值和瑕疵。

许临川的颜值总体来说，在美女俊男如云的娱乐圈里并不算什么惊世容颜，但也绝不能说是平庸。

尤其是他那双生得极好的桃花眼，不笑的时候，眼尾微垂，带着一种遗世独立、不食人间烟火的清冷禁欲；笑起来时，眼睑微弯，瞬间冰雪消融，又似邻家男孩般干净亲切；一旦他的眼神聚焦在某处的时候，那深邃的眸光又会产生一种深情的错觉。

用网上的话来说，那就是看狗也深情。

正是这双极富表现力的眼睛，为他吸引了大量的女友粉。

“临川，最近感觉怎么样？”谢峤开口，语气是惯常的公事公办。

“还好，训练强度能跟上。”许临川回答，声音平稳。

“我最新的数据报告了，你的人气持续在上行，尤其是这次新单曲之后，粉丝新增了不少，商业价值也在涨。”谢峤稍作停顿：“但是……”

许临川知道，“但是”后面的才是重点。

“既然选择了这一行，就把你那清高的身段彻底放下。”谢峤的骤然转冷，言语间毫不客气，含着警告的意味：“偶像是什么？是造梦，是给粉丝提供情绪价值。我们就是靠粉丝经济吃饭。粉丝喜欢你，你就得给反应，懂吗？平时该发福利的时候就发，什么腹肌照、什么男友视角vlog，粉丝就吃这套。”

谢峤说着，身体微微前倾，带来一股无形的压迫感：“另外，马上就要录团综了，这是我亲自为你争取来的机会，也是公司给你的任务。多在镜头面前配合你的队友，尤其是季凌曜，多给点‘不经意’的肢体接触，主动去创造话题和热度。

我要看到你的改变，也要看到你真正‘融入’团队。这些话，你明白吗？”

许临川垂下眼睫，遮住了眸中所有情绪：“明白了，峤姐。”

许临川走出办公室，冰冷的空气似乎还黏在皮肤上。

走廊墙壁上贴着SVN最新的巨幅宣传海报，照片上的七个年轻人勾肩搭背，笑容灿烂无瑕，仿佛真是亲密无间的兄弟。

可惜，名利场里，没有兄弟，只有竞争。

从进入公司开始，明争暗斗，阴阳怪气，从未断过。

他并非刻意特立独行，只是有些东西，他实在不想勉强自己。

比如在镜头前勾肩搭背、言不由衷地商业互吹；比如在私底下也要时时刻刻维持着“兄弟情深”的剧本；比如对那些明显带着拉踩意味的玩笑和报以同样虚伪的“哈哈”大笑……

表面和睦之下永远是暗流涌动，拉踩、抢资源、争镜头……

这是他的梦想吗？做一个被人操控、毫无自主的人偶商品？

许临川停下脚步，透过光可鉴人的玻璃墙，看着外面高楼林立。

阳光洒落在他的发间，像是给他描了一层金边，又好像有一张无形的金色巨网将他牢牢笼罩其中……

……

团综先导片的录制现场设在一个豪华别墅里，布景华丽，灯光炽亮。

摄像机红灯亮起瞬间，七名成员脸上瞬间同步扬起职业化的灿烂笑容，语气亲热地互相打趣调侃，仿佛真是来参加一场愉快的集体旅行。

问答环节里，季凌曜被问到关系最好的队员时。

季凌曜几乎没有任何迟疑，笑容阳光地凑到左侧许临川的身边，手臂极其自然地伸过去，一把揽住许临川的肩膀：“当然是临川啦！”

许临川身体有瞬间的僵硬，随即又在镜头捕捉前放松下来，嘴角弯起一个恰到好处的弧度。

“哇哦~~”其他成员立刻心领神会地起哄。

导演和谢峤在监控器后满意地点点头。

一场录制下来，镜头前兄弟情深，互动有爱，CP发糖密集。

然而，导演一喊卡，现场热情洋溢的氛围瞬间冷却。

成员们脸上的笑容像退潮一样消失得干干净净，各自散开，拿起手机，或喝水或让化妆师补妆，彼此间几乎没有多余交流。

最后撕名牌的游戏环节里，追逐中，季凌曜的脚下似乎被什么绊了一下，整个人猛地朝许临川身上倒去。

许临川下意识伸手去扶，侧后方的魏镇澜却似乎‘收势不及’，在他的后背推了一把。

重心失衡，两人顿时狼狈地摔作一团。

摄像机立刻推进，捕捉特写……

“呸！又是这样！贴着凌曜炒CP！恶心！不要脸！”艾星瑶穿着睡衣，盘腿坐在椅子上，眼睛盯着平板，手上泄愤似的捶了两下怀中的抱枕。

“咦——”一个略带嫌弃的声音从艾星瑶身后插了进来。

温知夏洗完澡过来，路过艾星瑶的床位时，正好看到屏幕上摔做一团的两人。

艾星瑶像找到了同盟一般：“是吧！你也觉得许临川这个人好恶心吧！老是蹭我们家凌曜的热度！”

钢铁直女温知夏表示：“我只是觉得两个男的跟演偶像剧似的抱在一起有点辣眼睛。”

“话说回来，你为什么讨厌许临川啊。”还没等艾星瑶反驳，常晴从床上探出头来，好奇开口：“人家长得挺好看的。”

“不知道，反正看到的第一眼就很讨厌，你们也不准喜欢！”她说着，从抽屉里拿出一整盒猪肉脯，抽出一包递给旁边的温知夏：“吃不？”

温知夏摆手拒绝：“我刷过牙了。”

艾星瑶便手臂一扬，精准地将那包猪肉脯抛给了上铺的常晴：“晴晴，接着！”

常晴笑嘻嘻地一伸手，稳稳接住：“谢我瑶瑶投喂！”

“呦呦。”艾星瑶又拿起一包。

“不用喊她了。”温知夏看了一眼在练字的林呦呦，说道：“她练字或者练琴的时候，那叫一个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根本听不进外界的任何动静。”

只见林呦呦正端坐在书桌前，腰背挺直，台灯温暖的光晕洒在铺开的宣纸上，她手握毛笔，眼神专注，运笔沉稳缓慢，确实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对宿舍里稍微讨论毫无所觉。

做了一个梦，梦到我认识了一个男生，吃过两次饭，就被他的追求者挂网上[化了]吓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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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商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