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神使大人献上油豆腐 第29章 希望

原本已经封闭许久的本丸蓦然被撕开了一道口子，这样的异状自然引起了其他刀剑的注意。

容貌昳丽的少年付丧神坐在房梁上看着眼前堪称为“神迹”的一幕，目光在那里凝滞了许久。

“稻荷神大人的神力吗？”

“也是，毕竟是由它所亲自参与打造的刀剑，能引起它的垂怜也是理所应当的。”

小乌丸垂眸，雌雄莫辨的脸上看不出他此时的心情，“看来小狐丸今夜的状况不需要为父为他担忧了，对于那孩子来说，想必也一定是感到极为幸运的吧。”

他偏了偏头，看了看站在屋檐下的三日月宗近：“三日月可是这么认为？”

“幸运？“眸中暗藏新月的刀剑男子眼神晦涩：“小乌丸殿真的认为那是一种幸运吗？”

希望固然可贵，但当星星点点的希望在日复一日的挣扎之中被消磨殆尽，直至再度变成死灰……如此循环往复下去，他们只能在无止境的痛苦中徘徊。

那样的希望……真的能算作是幸运吗？

三日月宗近握住自己腰间的本体，眸中新月早已不复往日清明，眼底深处染下了浓重的阴翳。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那未被抽出来的刀刃上已经满是裂纹了。

付丧神？什么付丧神?

名字中之所以有一个“神”字，不过是一种被人类美化之后的称呼，那些微弱的神力不仅不能比肩真正的神明，甚至连寻常弱小的精怪也比不上。

毕竟，寻常精怪在山野间可自由得很，不会被束缚在这片虚假的时空缝隙之中，也完全不需要凭依着人类才能显现。

而他们，一旦离开了审神者的灵力供给，便成了竭泽之鱼，不需要任何干预便会自行走向灭亡。

若是遇到一个好的主君也就罢了，偏偏时之政府来者不拒，任何拥有灵力的人类皆可以拥有一座本丸。

这座本丸前前后后经历了五六任审神者，有些审神者单纯抱着玩乐的心态而来，只是在这里呆了几个月便呆腻了，接着他们就这么轻飘飘地抛下审神者的职务离开，只留下一群完全不知道做错了什么的刀剑们；

有些审神者则完完全全抱着恶意，因为现实生活中的种种不快，他们将自己的负面情绪全然倾泻在付丧神身上，尽情地对刀剑们发泄着自己的怒气；

更有甚者，对于他们来说，泪水，苦痛和悲鸣才是世界上最好的助兴剂……三日月沉了沉眸子，他不想回忆起那些不堪的过往。

当然，品性良好，心态健康的审神者自然也是有的，可对方全都不凑巧地没有出现在他们的本丸。

五六任审神者，五六次从希望到失望，最后再到……绝望。

循环往复，无一例外。

终于，他们本丸成了彻彻底底被时之政府抛弃的存在，因为已经没有审神者愿意接管他们这座经历了数次审神者更迭的本丸了，而他们，也终将在这样的情况下走向灭亡。

可偏偏……希望又在这时候出现了。

希望呀！

希望固然可贵，只是希望的过后若还是又一次的绝望，那对他们而言又该是何等残忍。

他们的确是由器物幻化而成的付丧神不假，但是既然化作了人类，便也有了心，他们尝试着像人一向哭笑，像人一样生活，也自然会感受到悲伤痛苦，体会人生百味。

付丧神的一生，虽然谈不上自由，但至少也不应当是以痛苦和绝望贯穿始终的。

“三日月？”小乌丸微微提高的音量打断了三日月宗近的沉思。

对上小乌丸的目光，被称作“天下五剑”中最美的一把刀剑弯了弯眸子，露出一个略显轻松的笑容，但他眼中的那一抹月光，早就已经溃败得不成样子了。

“哈哈哈哈哈~”三日月宗近如此说道，“小乌丸殿是不是被我吓到了呢？”

“不管是人，是刀剑付丧神，还是什么，都是会有尽头的啊。”

小乌丸张了张嘴：“这并不像你。”

“哦？”三日月宗近挑了挑眉，“在小乌丸殿的心中，三日月应该是什么样子的呢？”

小乌丸凝神看着他，沉默了片刻。

大概只有三日月宗近自己觉得此刻自己的伪装还算是正常。

“至少，”过了一会儿，小乌丸缓缓说道：“不要学鹤丸成天把惊吓这类词语挂在嘴边，不然就算是为父，偶尔也会忍不住想要教训教训不成器的子孙。”

三日月宗近：“哈哈哈哈哈哈，如果小乌丸殿想要知道鹤丸现在的位置，我可以无偿提供哦。”

作为本丸里的街溜子，不管是暗堕前，还是暗堕后，鹤丸国永永远作得一手好死，成功吸引了本丸里大部分刀刀的仇恨值。

对于鹤丸而言，没有任何惊吓的鹤生是绝对没有任何意义的。

“不必了，”小乌丸拒绝了三日月宗近的提议，“身为父辈，也需要给予孩子们自由的空间。”

“原来如此。”三日月宗近面色不改，脸上依旧挂着笑容。

而后，气氛再次陷入了凝滞。

小乌丸叹了一口气，看向那从天而降的神迹，还有神迹下的小狐丸。

此时的小狐丸已经睡着了，在连日的苦痛与挣扎之下，这振刀甫一放松了心神便陷入了深深的沉睡。

他的梦里会有什么呢？是那片带着麦香的风？是阳光下自由快乐，如同精灵一般的白狐？还是初被锻造时铮铮入耳的锻刀声？

小乌丸无法窥探小狐丸的梦境，但他知道小狐丸的梦境定与那稻荷神的神使有着脱不开的关系。

“这次是不一样的，”小乌丸敛了敛眸子。

“是吗？“三日月宗近不置可否，他并非不信神，只是不敢去信神迹会降临在他们的身边。

传说就是传说，神明就是神明，神明高高在上俯瞰世间，如何会为一位区区渺小的生灵驻足？

世人遍求神迹，却又处处求不得神迹，这便是最好的佐证。

“稻荷神的使者依旧停留在人间，若是连祂赠予的希望也信不得，那么天上地下也的确不会再有我们的容身之处了。”

小乌丸的声音缓缓在空气中流淌，就这么穿进了三日月宗近的耳膜之中，三日月的脚步顿了顿，继续向着前方走去。

他或许是将小乌丸的话语听进去了，又或许是没有听进去。

——

“小乌丸殿，”三日月宗近走后，在本丸某个角落里面呆了许久的狐之助终是忍不住探出了头。

这座暗堕本丸被彻底放弃之后，狐之助本可以回到时之政府去另一座本丸上任，但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它却并未离开，颇有种要和这座本丸共存亡的架势。

“稻荷神大人的神使真的还停留在现世之中吗？”狐之助昂着头，小小的豆豆眼里面满是疑惑，“若是我们能找到它的话，是不是就不必为本丸的灵力枯竭而苦恼了？”

它是被时之政府所豢养的式神，与外面的野狐狸不同，生来便在为时之政府效命，所以它自然接触不到外界有关于神使大人的传说。

小乌丸没想到这只小式神会在此时凑过来，不过他还是回应道：“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他摇了摇头，继续说道：”我们这样满身污秽的刀剑并没有觐见神明的资格，若是就这样进入神社之中，想必下一秒就会被那里的神力所抹杀。”

“神明在人间的栖息之所，绝容不得任何污秽染指。”

“是……是这样吗？”向来胆小且武力值为0的狐之助吓了一跳，它晃了晃脑袋，“那么那位稻荷神的神使究竟是怎样的存在呢？”

小乌丸愣了片刻：“神使大人是无法被定义的。“

“若是真要用词语来形容的话，应该是自由的，蓬勃的，充满生命力的，就像是这股被稻荷神神力浸透的风一般。”

狐之助苦恼地摇了摇头：“好宽泛的概念。”

“你为何会突然对稻荷神大人的神使感兴趣？”小乌丸疑惑地问道，吓得狐之助打了一个激灵。

“没事……没什么……”狐之助连忙摇头，它生硬地转开话题：“小狐丸殿现在的状况已经没问题了吗？""

“嗯，”小乌丸点了点头，若是寻常的他自然能一眼看出狐之助的不对劲，但现在的他并没有关注狐之助的心思。

“能从自己所信仰的神明那里得到回应……"

小乌丸也是神明留在人间的神迹，它是由天照大御神的使者八咫鸦亲自衔入桓武天皇的宫殿，而后朱雀天皇将此刀赐给前往讨伐平将门的平贞盛将军，小乌丸自此便成了平家的重宝。

“就连为父也感觉到有些羡慕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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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