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栏之外[刑侦] 第17章 玻璃子宫（十六）

“审郑浩前，有件事，我得先确认一下。”

源野说着，取出手机，手指滑过屏幕，他调出一张刚收到的照片，递给霍霁霄，屏幕上的图像清晰，是一张从运营商后台调取的通讯详单截屏。

“郑锋的手机通话记录显示，六月二十号晚上七点到十一点之间，他和一个未知号码陆续通话了五次，”源野指着屏幕上那串号码，“其中最长的一通，持续了整整一个小时。”

霍霁霄盯着那串数字，低声问：“你怀疑是郑浩？”

源野点点头：“对，我刚看了郑浩那晚店里的监控，每次通话发生的时间段，他刚好都在人为设置的监控盲区里，不是背身离开画面，就是背对镜头坐在角落，这绝对不可能是巧合，但是我们没有在郑浩家里和店里找到其他的手机或者手机卡。”

霍霁霄：“也有可能案发后他就把这些东西都销毁了。”

“嗯，”源野眯起眼，眼中透出一丝烦躁，“这个号是典型的虚拟运营商子号，虽然表面看是正规号段，但机主信息查不到实名，甚至地址都可能是空号资料，我刚让人联系了辖区营业厅协查。”

他说着叹了口气，神情有些疲惫，源野抬手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脸，一道淡红的手掌印浮现在脸颊。

霍霁霄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缓解他的疲惫，却还没来得及开口，源野已像是怕他打断思路般抬手继续道：“通话记录那边我也让人走法院手续调取原始数据了，一旦比对上郑浩的语音样本，我们就能直接带着证据进审讯室，郑浩之前应该也没有想到，有一天需要更保密的通讯方式，所以选择的手段并不算高级。”

“这个虚拟号其他的通话记录能不能查到？”

“可以。”

“如果郑浩真的在做代孕中介，那这个号码也很有可能是他用来联络客户的联系方式。”

“如果花儿和老姜真的在医院能搜出来他们的‘客户资料’，到时候号码一对，要找到孩子生物学父母就很快了，”源野接过霍霁霄递回来的手机，手指灵活地动了动，手机在他手里打了个转，被重新揣进兜里：“郑浩和王瑶的实名号码我也一起调记录了，放心吧，我先去给花儿他们准备搜查申请，顺便拿纸质的……”

源野的话还没说完，就瞧见丁一泓一脸焦急地从楼梯上奔下来，一眼瞥见站在楼梯口的源野和霍霁霄，眼神顿时一亮，他几乎是连蹦带跳地越过几节台阶，脚步快得像是踩着火。

源野抬眉，挡住他迎面撞来的脚步：“什么事这么着急？”

“源副，查到死者身份了！”

“死者名叫周子媛，22岁，燕师大数学系毕业，是个孤儿，八岁时因为出车祸留下了残疾，她的父母和奶奶也在车祸中去世，家里就剩下她，后来被送去了福利院，因为残疾一直没有被领养，残疾证是九岁的时候就办下的，福利院院长说有一年没见过她了，也没联系，以为是毕业刚工作太忙就没有往失踪的方向想，所以之前一直没有在残疾人登记和失踪人口里找到她，后来谭姐把残疾人登记往前查了几年才找到符合的人。”

“确认了吗？”

丁一泓点头：“谭姐联系了福利院院长，刚刚来市局认了尸，确认就是周子媛。”

源野神色凝重：“尸检报告上说死者是足月生产的，这么算起来，死者失踪不到半年就代孕了。”

霍霁霄轻轻一抬眼：“福利院院长还在吗？”

“在，谭姐把她请去办公室了，通知我来找你们就是为了这事儿。”

源野以从业以来最快的速度找唐局盖好了搜查令，交代完花朵和姜之喻后，飞也似地冲进办公室。

推门而入时，霍霁霄已经坐在了办公桌一侧，对面是一个中年女人，面目和善，眉眼间却藏着难以掩饰的悲伤和愧意，她的头发已经花白了一半，扎着朴素的马尾，穿着一件洗得有些泛白的卡其色连衣裙，双手紧紧握在膝上，神情局促，眼圈泛红，看得出是刚刚哭过。

“您好，我是市局刑侦支队一大队副支队长，源野。今天请您来，想必您也已经知道事情经过了，但希望您能够如实配合我们的调查，关于周子媛的情况，您都知道什么？”

院长缓了缓气，克制住情绪：“我们福利院里，这么多年了我照顾过的孩子没有两百也有一百个，每个孩子都有各自的不幸，小媛她是里面比较特殊的一个，因为她有残疾，所以刚来福利院那会儿，我对她关照比较多，她是个很要强的孩子，从小就目标明确，要考上一个好的大学，未来给自己谋一份稳定的工作，要是别的孩子，可能经历了她那样的遭遇之后就一蹶不振了，但是她不是。”

“您最后一次和她联系是什么时候？”

“是去年她毕业的时候，”院长拿出手机，在微信里点开了一个聊天界面，将手机递给源野，“她给我发了一个微信信息，说她毕业了，也已经找到了不错的工作，就在城西小学。今年过年的时候她没有联系我，也没有回福利院，我也不敢多问，怕是她刚工作，遇着什么难处了，所以不想回来，只是发了个新年祝福就没有再联系了。”

源野接过手机看了一眼，两人的对话确实如院长说的那样。

霍霁霄突然开口问：“在您的印象里，她会因为缺钱而去选择做违反法律的事情吗？比如，代孕？”

“不可能！”院长一口否定，她的语气非常笃定，“小媛是一个要强且有原则的孩子，如果不是当初高考分数线不够，她原本是想要考公大做警察的，她不可能知法犯法。”

“更不要说这种出卖自己的身体和健康来换取钱财的事情，她绝对不会这样做。”

一个小时后，审讯室的门推开。

郑浩早已坐在了审讯椅上，源野刚迈进门，郑浩就开了口：

“我承认，我去见过那个女人。”

他声音不高，但异常平静，像是早已打好腹稿，只等这一刻。

那副无框眼镜正被他捏在手里，眼睛盯着墙壁出神，这话说出来时还带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意味。

源野有些好奇，他接下来打算怎么演：“你接着说。”

郑浩抬眼看向源野，似乎在打量对方的反应：“我没什么好说的，见过那女人也只是因为郑锋告诉我她怀孕了，让我帮帮忙出出主意。”

“那孩子是郑锋的？”

郑浩摇摇头，又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我不知道，但警官们，你们不可能不知道。郑锋这人从小就混，也不太聪明，读书的时候没考上大学，勉强上了个大专，读完书后，出来做了货车司机，早年跑长途，嫌累钱少，后来回到德福村在西郊的矿场里谋了个工作，谁知道没做几年就被裁员了。别说我知不知道孩子是不是郑锋的了，我想他自己都不一定确定吧，但是你们的法医能做亲子鉴定啊，做了不就知道了吗？”

“我们确实给死者的孩子和郑锋做了亲子鉴定。”

郑浩看上去对结果很感兴趣：“是什么？”

“孩子不是郑锋的。”

“呵，我就知道。”

“但也不是死者的。”

话落，郑浩瞪大了双眼，仿佛第一次听到如此荒唐离谱的事情：“什么意思？那孩子不是那女人生的，郑锋随便捡了扔的？”

源野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低头自顾自打开桌面上的文件夹，边话锋一转问道：“六月二十日你在哪里？”

“我在店里，一整天都在看店，有监控录像能做我的不在场证明。”

“当晚七点到十一点，你一共在监控里消失了五次，每次消失的时间段，都和郑锋与一个虚拟号码通话的时间吻合。”

郑浩沉默了一下，原先表演情绪丰富的眼神突然冷下来，他换了一个坐姿，将手里把玩着的眼镜重新戴上，才缓缓开口：“是我和他打的电话，他不懂怎么分尸，所以来问我……其实也不是不懂，我是学医的，他又从小帮家里杀猪杀鸡鸭，我教过他怎么剁最省力，但他那晚很慌，所以给我打了好几次电话。”

“手机和电话卡呢？”

“昨晚都扔江里了。”

源野无语得几乎想笑出声，郑家这两兄弟还真是跟燕江杠上了，什么都往江里扔，燕江环保指标怕是扛不住他们兄弟的齐心“投喂”。

“除了郑锋，还有谁？”

“你们找了我父亲了吧？”

郑浩这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看得源野十分不爽，他也跟着换了个姿势，手臂放松地搭在桌面上，态度不再严厉得咄咄逼人，反而有几分放松：“是，我们找了你父亲，不仅找了你父亲，还和你母亲谈了谈，当晚分尸的不止郑锋，还有你父亲。”

霍霁霄用余光瞥了一眼身边的人，知道他在拖时间，把审讯的节奏放慢，等着花朵和姜之喻的搜查证据和王瑶的到来击溃郑浩的防线，他配合地开口道：“郑先生，在审你之前，我去和你的母亲聊了聊，得知了不少信息。”

他顿了顿，观察郑浩悄悄握紧的拳头，接着道：“死者生前和你母亲应该有过不少接触，你母亲对死者的死其实满怀愧疚，但她爱子心切，为了保下你不惜牺牲另一个亲生儿子，因为和你比起来，另一个儿子更废物些，担不起整个家庭的责任。或许这起分尸抛尸案的真相就是很简单，从头到尾都是郑锋和你父亲的所作所为，反正死者也不是被杀害的，他们称不上杀人凶手，也判不了杀人的罪，最多坐个十来年的牢，说不定在里面表现好了就能减刑提早回家。”

“你们是这样想的吧？”

虚拟号码那个是杂糅了现实资料乱编的，大家不要模仿这种违法犯罪行为哈

本P人由于不爱搞大纲，细纲更是一种从不会出现在我电脑里的东西（不要学），最近裸更得有些头大，已经狠狠发誓下一卷要提前做好细纲了T T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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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玻璃子宫（十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