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看书神 > 其他类型 > 为君 > 第11章 良苦用心

为君 第11章 良苦用心

作者:钰铭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4-02-26 23:06:19 来源:文学城

此言一出,御书房蓦地安静,那桂珺替皇帝捶肩的动作也突地顿在半空,一时之间是不敢上也不敢下,樊帝淡淡问,“你说什么?”

琅邪闭了闭眼。

想到那牢里人苍白的小脸,伏在地上,“陛下,那杨煌一个前朝废世子,而今天启国泰民安,皇上深得民心,他一个将死之人,掀得起什么风浪来,皇上仁慈,何不念在他当日有几分功劳,赐他些热水?”

天启年间,樊帝为免杨骅独断之事再起,广开群臣直言上书之风,琅邪又自幼被他姑姑骄纵,口无遮拦,除在那人面前支支吾吾,词不达意,对着旁人,总是直言快语,此番见樊帝高兴,便得意忘了形,求他让那杨煌多活些日子,哪知君心难测——事关当年夺权,乃樊帝心病,便是皇帝再圣明,谁敢提上一句?

樊帝心中怒极,面上却还见不着裂痕,此时见他跪伏在地,眯缝了眼,“昨夜子时,那哈查王子进宫找朕讨个说法,侍郎可听说?”

“回皇上,臣不曾听说。”

樊帝冷笑一声,“你没听说?那哈查王子说,不知是哪里来的大胆刺客,咳咳,竟跑到行馆行刺。”

琅邪愈加低垂着头,不敢发一言。

“你可知,哈查疑的是谁?”

“臣不知。”

“咳咳,咳咳......”

樊帝不知是气的还是病的,咳嗽声震颤书房,“你不知……你竟不知!那朕告诉你——”

“是朕的刑部侍郎!”

琅邪当即伏得更低,“皇上息怒,臣,臣不明白皇上的意思。”

他只听到有人替樊帝拍背的声音,过了片刻,才听那道喘息渐渐平息,只是说话也慢了,“咳咳,咳咳......你真当朕不知道你那些把戏,当着朕的面,还敢装疯卖傻。”

“咳咳……朕问你,你上次如何去的地牢?”

“皇上大赦之日,臣前去给他送些热水……”

“呵,咳咳咳咳……朕说的是前几日,你从西郊回来之后。”

琅邪一愣,樊帝又问,“且不说你是如何进去……咳咳咳……你进牢里待那些时候,又与他咳咳……说了什么,咳咳咳咳……才敢当着百官的面威胁朕?”

他知道了?他什么都知道了?

琅邪抬起眼来,“他只是说他要死了……”

樊帝怒极反笑,“他一个死囚,迟早要死,又与你何干?!”

不待琅邪说话,他又道,“朕再问你,息子帆昨夜敢当着朕的面脱了官服,换你可敢?”

闻得此言,琅邪更是剧震——他什么都知道!

“说。”

琅邪忙直起身,“是。臣这就,向皇上证实......”

他除了官帽,缓缓拉开官服,抬眼看了一眼书桌前的樊帝。

樊帝缓缓睁眼,见他跪在桌前不远,身上只一件白色里衣,身形单薄。

他缓缓解了衣带,却未立刻去脱,只抬眼看着他,那模样让皇帝一阵恍惚,半响叹了一声,“罢了,罢了。”

琅邪等的便是这声,立刻停下动作。

“退下。”

“是。”

“安分些,侍郎,就当可怜可怜你的姑姑。”

轰——!

深秋的天,京城上空罕见地响了一声闷雷,随即暴雨倾盆而下,仿佛天子的震怒与警告。

琅邪穿好官服,见樊帝靠在椅背上,脸上满是疲态。拜谢后便匆匆出门。

如此大雨裹着秋风,他当即一个哆嗦打了出来,走过长长的走廊,那雨从檐上道道流出,最终结成一片片雨帘。

他正思索这当该如何回去,忽听那桂珺的声音从后头传来,“九殿下!九殿下,您且等等!这便着人送您回去!”

琅邪回头一看,领头那人一身黑甲,高大健壮,左眼边上生着一块指甲大小的痣,正是长安司统领赵庄。

除了桂珺,跟他来的还有几个抬轿的宫人,把那轿往他面前一放,“殿下,请吧。”

琅邪上了轿。

雨点打在轿顶上,打得啪啪作响。

果不其然,这日赵庄送他回府之后,当天下午便派了人守在侍郎府前,说是京中不宁,保护侍郎安危,实际京中再是不宁,他官职比琅邪还高,如何轮到他纡尊降贵来守护?

不过软禁罢了。

又过两日,皇帝传来一道口谕,令琅邪一月内将《孟子》抄上三遍逞上,如有违抗,必定重罚。

莫看他人生得文弱书生一般,其实最怕读书写字,自出生到现在二十年,也未写过几个字,如今却要他一月抄那厚厚一本三遍,便是要他除却吃喝拉撒睡,只有抄书,恐怕也完成得艰难。

樊帝念及故人,也算用心良苦,只不知琅邪懂得几分。

眼见最后一片秋叶落地,赵庄查那刺客一事始终未得眉目:那夜深无人见证,此人又无物证遗落,到得二皇子府前血迹消失,二皇子府搜了个遍,上上下下仆役问了个遍,没人看见可疑之人,他能如何?难道将二皇子抓起来?

遭那哈查几番激将,赵庄半是赌气半是怀疑地向皇帝请罪。

皇帝闻言也不怪罪,转问哈查,允犬戎免贡五年做赔礼,此事暂告段落,可行得通?

此言一出,哈查还未反应,众人已然大惊,都劝皇帝三思,事情未曾查清便如此纵容,只怕往后又有别国效仿。赵庄更跪地禀明,此事诸多疑点,说不得是哈查王子自编自演了个故事,为的就是免贡,请皇上不要上他的当!又立“军令状”,以他赵庄脑袋担保,十日之内必查明此事。

然而皇帝主意已定,面沉如水,只问哈查可愿意?

此事正是哈查来使所求,虽不明不白地受了伤,勉强也算“求仁得仁”,便也问皇帝,真真妹子与樊裕婚事如何处理?

樊帝淡淡笑道,“朕此前已告知王子,汉人素有长幼之序,如今兄长未婚,朕虽为天子,亦不敢让二皇子先成家,坏了宗室之规。”

哈查身为蛮族,并不知汉人宗室规矩,三番两次被他拒绝,只以为他看不起自家妹子,心中不悦,但想到暂免五年贡,自按下去不表。

他到底不如汉人奸猾——皇帝本对他有防范之心,若为二子选个有异心的蛮族公主做妃子,岂非引狼入室?

不管如何,此事到此终了,犬戎一行忽地归心迫切,余下几日去买稀奇玩意儿、打包行李、拜谢友人,便决意离开京城。

临行之前,他们去了趟侍郎府。

赵庄因那日谏言惹得龙颜不悦,已不敢再提此事,只是此番见这蛮族王子急着离开,又疑他,因此人一来,毫不犹豫地拦了他,“王子请回,圣命看护琅邪,旁人不得入内。”

那日琅邪入宫极为隐秘,哈查不知,只道他仍因自己被禁足,大度道,“本王子今日便要离开,来跟侍郎大人打个招呼也不成?”

“王子请回。”

“倘若我非要进呢?”

赵庄目不斜视,“王子请回。”

“你......!”

真真忙扯住她王兄,卖乖道,“赵大人,既然是皇上不准入内,我们不入便是,只是赵大人可否请侍郎大人出来,我们就站这门口说上几句?”

赵庄知哈查是与他妹子一同前来,当下便道,“我说不——”

“当然可以!”息延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优哉游哉,“老赵,我们琅邪是被禁足,又不是坐牢,人家公主王子好不容易来这一趟,你半点不通人情,指不定他们回去怎么说咱们呢。”

赵庄斜他一眼,“息子帆,此事是圣上授予我,你难道要抗旨不成?”

“什么抗旨?下官也是奉了皇上的令,去瞧琅邪抄了多少书。”

他朝真真公主使个眼色,便从容进了府中,穿过游廊,进了内院,远远便见两人几乎叠在一块儿,在书桌旁不知作甚,当即高喊一声,“你们在做什么!”

那两人赶紧分开,却是福伯与琅邪,琅邪把桌上纸一收,“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不能来,你们方才做什么坏事,鬼鬼祟祟。”

“你自己坏心眼儿,看什么都是坏事儿,赵庄不是在门外,怎地允你进来?”

“嘿,我搬出皇上,来瞧瞧你抄得如何了。你且给我瞧瞧。”

不待琅邪答话,抓起一张便看,“啧啧”两声,“皇上说你字写得不怎样,现下看来,他老人家说话太仁慈了,你这字......”

“如何?”

“鸡抓狗刨也不如你!”

“……”

“虽写成这样,你也得快些,剩不到半月,你这一遍也没抄完,不怕圣上罚你?”

琅邪瘫倒在榻上,“我实在写不快,不如你再帮我写些?”

息延下巴也给惊掉,压低声道,“你方才竟让福伯替你抄写?好你个琅邪,欺君之罪,是嫌命长?”

“那能如何?反正我成日关在这里,不因欺君而死,闷也闷死。”

“休要胡说,皇上向来纵容你,若非你尽惹事,他如何舍得罚你?”

琅邪两眼无神地扯了扯嘴角。

息延又道,“你既嫌闷,外头正好有人来见你,你见不见?”

“谁?”

息延挤眉弄眼,“你我兄弟,这事也不要你说谢,只是你以后遇着好事也记着我些。”

两手把他背后推着,一路推出了游廊,琅邪莫名其妙,“你说什......”

只见府门前除了赵庄与守门侍卫,还站了两人,那边上一个高大男子胡子拉碴,正等得不耐烦,旁边一个女子,虽穿的汉人服侍,但见那如雪肌肤,微凹眼眸,似有几分异域,不是真真公主是谁?

真真公主眼尖,“王兄!出来了!”

琅邪一惊,一改方才懒散步伐,三两步便跑上前,殊不知自己在息延眼中正落了个“重色轻友”,“公主来找琅邪何事?”

那一道大门,赵庄卡在门边,这厢两人站在门里,这厢两人站在门外,场景实在有些好笑。

真真道,“我们今日要离开京城,特来跟侍郎大人道别。”

琅邪一惊。

那日当众刺伤哈查,她却无怪罪之意,不知是否哈查对她说了什么。但见她只如初见那样盯着他,眼中并无复杂之意,想必是自己想多了。

他与她相视片刻,终究只像寻常朋友那般,“此去山高路远,公主要多保重。”

“借侍郎吉言。”真真笑得真诚。

琅邪怔怔看着她,越发觉得她那双眼睛格外让人亲近,不由放软声道,“……公主的娘亲,想必是个美人。”

“咳咳!”息延在后头假咳。

琅邪毫不避讳地看着她,真真也不觉被冒犯,“母后的确是大美人,说来,母后还是汉人呢,想必因此与侍郎大人投缘,我第一次见着侍郎,便感到亲近。”

“投缘?的确投缘。”琅邪喃喃,“王后是汉人么......”

“嗯,”真真公主点头,脑后铃铛作响,“侍郎不觉得我长得不完全像犬戎人么?还有我这一口汉语,侍郎不奇怪,我和王兄怎么会说?全因为打小便有母后教导。”

“是了,是了......”琅邪上前一步,“上次听公主说王后生病了,不知她现今可还安好?”

真真一愣,却见他并无恶意,反而眼睛中藏着一股莫名的复杂和忧虑,直勾起她心中难过,轻轻道,“她很好。”

“她,她......”连“她”了几声,却说不出一句话来,真真、赵庄、息延都觉得奇怪,唯独哈查知悉内情,嘴角挂着一抹笑,“侍郎要问什么?”

他低声道,“……她可还想回中原?”

真真闻言惊叫一声,流下泪来。

琅邪不明所以,忙看向哈查。

哈查道,“她死了。”

“死了?”

“没错。”

“......何时?”

哈查看了一眼赵庄,又看了一眼息延,最后才瞧着琅邪,“两日前收到的书信,犬戎人行水葬,我们要赶回去见她最后一面。”

酉时。

冉俊进门,手下两人押着个哆哆嗦嗦的中年男人,那人面色煞白,耳廓边少许湿沫痕迹,显然是易容之人。

此人本是御药房里一个打杂的,赶着瞧热闹,却不想瞧见了不该看的东西,当即找了个替死鬼,逃过灭口一劫,之后数日,也不敢放松警惕,皆不以真面目示人。

然而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他精明,冉俊却比他更精。因知此人生过怪病,病状特殊,药一日不可断,且药方甚奇,冉俊便暗中派人盯着,但凡有人买了那药方上的几味药,皆要仔细查探一番,这才将这人给抓到了。

“袁永?”

那人哆嗦着嘴说不出话来,身后两人同时出脚一踹,他便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殿下叫你,聋了不成?”冉俊扭头一耳光。

“是是是,小的袁永,”袁永这才连连答道,左脸旋即肿了起来,“二殿下要问什么尽管问!小的一定知无不尽、言无不谈!”

冉俊冷哼一声,正欲教训他两句,樊裕道,“你若不知,又何必要逃?”

袁永吞了口口水,定定看着樊裕,“小的明白,但是小的,小的有个小小的请求。”

冉俊又要动手,樊裕道,“我答应你。”

“殿下不问问,是什么请求吗?”

“不必。”

袁永原本浑浊的眼球竟然绽开一丝光,樊裕不再理会他,“说吧。”

他听皇子应允,当即配合道,“那日,那日比试,小的也在台下,虽与殿下您一样听不到台上那两位大人的声音,却因自小跟着祖上学习口技,也懂些唇语,便将两位的话看得清清楚楚,当时那犬戎王子......”

樊裕耐着性子听他废话一番,终于进入正题,这才抬起眼看着他。

“哈查王子道,‘你的母亲是个美人,与你父亲一样......’这哈查王子出言挑衅,小的听闻侍郎大人是个孤儿,父母双逝,不想母亲却被这蛮子王子侮辱,换做是小的我,也会砍过去......”

“......后来的事您也知道......”袁永道,“小的自知看了不该看的,本想逃,却没逃过您的手心,殿下您英明神武......”

樊裕让众人先行退下,只余袁永一人。

房内寂静后,他问,“杨朔生有两子?”

袁永一惊,“殿下......殿下说的杨朔,是哪个杨朔?”

“你知道几个杨朔?”

袁永又问,“……可、可是惊鸿公子杨朔?”

惊鸿公子杨朔,虽在江湖留名,却是前朝第一任太子殿下,暴君杨骅同父同母的亲生哥哥,因一个女人而放弃江山的荒唐前太子。

当年江南女子那然倾国之姿,教世间男子神魂颠倒,却到底非良家女子,杨朔贵为一朝太子,不学治国之略,反学江湖男女游戏人间,又是自创剑法,又要娶花魁为妃,罔顾宗室,实乃皇室耻辱。愤怒之下,元.祖杨擎废改太子,并严令朝廷上下,市集之间,皆不得谈及此事。

然自古江湖朝廷,分庭而抗,朝廷越是讳莫如深,江湖人越是茶余饭后,谈之兴起。你想那一个是英俊风流的当朝太子,一个是艳绝天下的江南花魁,一生一世相爱相随生死不弃……江湖中人,到底会说故事得多。

而樊裕除有耳闻,还曾亲眼见过。

他母亲是姬妾。只需瞧他相貌便知,那无疑是个数一数二的美人。可这也是个蛇蝎美人,将军府上,人人都怕她——尤其是那略有几分姿色的女人,但凡被将军多看一眼,她必立刻想法折磨她,更别提受了将军恩宠,必要使尽手段将人赶走,至于女人们怀了孩子,一经她发现,更是个个都要夭折腹中。

那两年,樊将军独宠裕母,她便得意忘了形,自以为成了樊家主母,甚至想管将军私事。那时将军府的女人们怕她恨她,只需稍使手段,便让她发现了樊将军私物中的一副女子画像。

那是一副偷画的像,画中女子看上去不过十七八岁,正倚在窗边,似在等人,却好似有人从后头叫她,她侧目回望;那画像很是细致,连脸上的一缕愁思也被勾勒得如在眼前,好似倾尽了作画人的全部心血……

这作画人自然便是樊将军,而画中人也不是旁人,竟是那名满天下的大美人太子妃!

裕母妒火攻心,扬言要将樊将军惦记太子妃一事,闹到宫中太子那里去。

那时樊裕也不过四岁,夜里睡不着,走到院中,却听到父母争吵。

那是他第一次看见爹娘争吵,母亲撒泼犯浑,父亲怒意相对,全无平日半分的恩爱样子。

他看见桌上摆着一幅画,画上女子他从未见过——今后也不得以再见——那女子侧目回望,惊鸿一瞥。

父亲竭力压低怒气,却掩不过母亲的尖声指责,突然,母亲发了浑一样冲去扯那画,顷刻之间,将那美丽女子撕作千万碎屑。

——那是他第一次看到父亲动武。他像只被掀翻老巢的老鹰,单手将手无寸铁的母亲喉咙扼住,慢慢提离地面;母亲不住挣扎,手舞脚蹬,平日里伶俐的嘴此时再也骂不成人,她的眼珠四处乱转——直到转到在窗外偷看的樊裕这边。

那一眼让他有些害怕,而随后父亲也扫了窗边一眼,那来自洞穴深处野兽般的目光把小樊裕吓得“啊”一声叫了出来——那无疑是父亲最隐蔽的面目,顷刻即逝,从今往后,无论是做将军还是做皇帝,他都再没见过,然而他从未忘记。

他救了他的母亲,没有他,母亲那一夜便会死。

但她终究还是病死了,活得不长,后来也不快乐,死时,她只对樊裕说了一句话。

“二皇子?”

樊裕回过神。

袁永松了口气,道,“您方才说......那杨朔有两个儿子?”

袁永鬼祟道,“您如何知晓?”想了想又道,“小的是说,此事当年纵是皇室之人也不甚清楚,按理说,杨骅那个昏君......更是会令人禁谈此事,您,怎会知道?”

樊裕却反问,“你究竟是何人?”

“小的……”袁永道,“不瞒殿下,小的原是马天南门下一个弟子。”

“马天南......”

这名字有些耳熟。

“当日那世子出生不久,尚未见过皇室祖先,便中了怪毒,宫中御医皆是吃干饭的,诊了几月未见成效,太子请我师父去诊治,我便也有幸跟着前去见过那世子......可怜那小世子,还是个粉头婴儿,也不知何人下手那般歹毒,师父亦束手无策,那美人太子妃当即哭得死去活来,只怕找不来良药便要跟着去,师父没了法子,才给了他留下些续命的药。”袁永说完,奇道,“可那药,至多也撑不过半年啊。”

“都说临安苏家、药王谷主人医术无双,可不是小的自夸,若连师父都说那人无救,便真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啦。”似勾起回忆,那孩子粉粉嫩嫩的模样仿佛近在眼前,那袁永有些黯然,“只是半年未到,杨朔便不做太子,杨骅即位了。”

后来的事,他不说,樊裕也知。

当年杨朔携带家小离宫,想要归隐乡野,远离纷争,却不过一年便被皇帝的人找到,杀了亲生哥哥不说,还将刚出生的二侄儿捉了走。

那杨煌被带到宫中时,不过是个奶娃儿,对父母被杀一事全不知情,杨骅治宫严酷,又无人敢嚼舌根子,他便一直将杨骅当做自己唯一的亲人一般对待……

直到破城前。

——难怪,难怪那个自幼养尊处优的世子殿下,肯冒着风险,为他们通风报信……想必那时正是得知杀父、杀母、杀兄仇人正在眼前,转爱为恨,要毁去杨骅半生心血。

只不知他可曾想到自己今日境地?

“这暴君……连自己侄儿也不放过,当真比禽兽不如。”

樊裕瞥他一眼,瞧他这时眉眼清明,方才那贪生怕死之样反似作伪,“你师父何在?”

那袁永闻言,愈加黯然,“皇子有所不知,我师父见那世子无命活,没多久也去啦。

“......世人只道我师父一介神医,却治不了自己的病,却不知我师父为解世子之毒,亲身做了试验,只是,只是到底无效......只得将责任全推自己身上,心病成疾,才致早逝。”

冉俊被召进来时,樊裕正运笔作画。

看起来,主子心情算不上愉悦,不敢随便打扰。

樊裕也当他不存在,只按着记忆下笔。

房内香料燃尽,氤氲着最后一缕余烟,他收起笔。

“你来。”

冉俊前去。

画中人面孔熟悉得很,只是黑发披散在腰,轮廓柔和,又做了女子装束,乍一看不太适应,但还是能一眼看出那人是谁。

冉俊当然知道他并非真的只让自己看看,便夸道,“殿下神来之笔,九殿下着女装,也是个美人胚子。”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