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度回响 第5章 第五章 说服元帅

陈梵的通讯结束后，林启在房间里踱步，心绪如同被卷入风暴的舢板。林远舟、“摇篮”、维度理论、基因缺陷……这些碎片化的信息在他脑中疯狂碰撞。他需要一条清晰的逻辑链，一个足以打动萧凛的“提案”。

他深知，对萧凛这样的掌权者而言，情感诉求（比如自由、平等）可能苍白无力，但“系统风险”、“结构性缺陷”和“潜在解决方案”这类概念，或许能撬动他那被责任和冷酷包裹的理智。

林启坐回桌前，铺开新的纸张。他没有再画任何工程草图，而是开始构建一个分析模型——一个基于他所理解的“风险-收益”和“系统稳定性”的框架。

他将现行ABO系统标记为“系统A”，其基石是“创世基因工程”植入的统治/服从偏好。他在旁边标注了已知风险：阶级固化、内部张力持续积累（参考萧凛母亲案例）、依赖基因锁定的脆弱性、以及陈梵所指出的“进化死胡同”。他在“系统A”上画了一个大大的问号，代表其长期稳定性存疑。

然后，他画出了“林远舟路径”，指向一个假设的“系统B”。核心是“摇篮”项目所探索的“意识稳定性”与“跨维度锚点”。他标注其潜在优势：可能减少对基因预设的依赖，提升文明适应性与韧性，甚至……他犹豫了一下，写下“可能解决特定基因缺陷（如统治性偏执）”。

关键在于，他在这两个系统之间，画上了一个双向箭头，旁边注明：“‘摇篮’回响（我的存在）可能是验证‘系统B’可行性的唯一现存实例，也是理解并可能修复‘系统A’缺陷的关键参照系。”

最后，他在底部写下核心论点：

诉求：联合行动，获取林远舟手稿。

风险：短期政治与安全风险（高）。

潜在收益：

1. 理解‘摇篮’机制：或可解释我的穿越，并评估其可重复性/可控性（战略价值）。

2. 探寻基因缺陷替代解决方案：若林远舟理论成立，可能找到不依赖暴力革命即可软化或绕过基因枷锁的路径。

3. 评估系统长期风险：手稿可能包含林远舟对‘系统A’崩溃模式的预测，具有极高预警价值。

他将这份手写的“分析报告”小心折好。他知道，直接递给萧凛可能过于儿戏，他需要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

时机在两天后到来。萧凛再次出现，这次是以视察“预备配偶”适应情况的名义。他屏退了左右，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人。萧凛的目光扫过林启，注意到他眼下的青黑和略显苍白的脸色，但更注意到他眼中并未熄灭的、近乎执拗的光。

“你的‘研究’有进展了？”萧凛的声音听不出情绪，他走到桌前，随手拿起林启之前画的一张关于信息素扩散流体模型的草稿。

林启深吸一口气，压下Omega本能对近距离Alpha的悸动。他没有回答关于研究的问题，而是直接将那份折好的“分析报告”推到了萧凛面前。

“元帅，我可能触及了一个比我们之前讨论的‘基因缺陷’更深层的问题。”林启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保持客观和冷静，如同在做一个项目汇报，“这关乎帝国奠基时期的一个被尘封的项目，也可能……与我为何会出现在这里直接相关。”

萧凛挑眉，放下草稿，拿起那份报告。他展开纸张，目光快速扫过上面简洁的文字和示意图。起初他的表情是惯常的淡漠，但随着阅读深入，他的眉头微微蹙起，尤其是在看到“林远舟”、“摇篮”以及关于“系统A”风险评估的部分时，他指尖无意识地在纸面上敲击了一下。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萧凛翻阅纸张的轻微声响和林启自己有些过速的心跳。

几分钟后，萧凛抬起头，深灰色的眼眸锐利地看向林启：“林远舟。你知道这个名字意味着什么？”

“一个可能看清了未来，却被湮灭的天才。”林迎着他的目光，“他的研究，‘摇篮’，可能提供了另一种可能性。陈梵提到，科学院深层资料库有他的手稿。”

“所以，这才是她找你的真正目的。”萧凛的声音冷了几分，“利用你，来推动我帮她获取那份手稿。”

“不完全是利用。”林启纠正道，指向报告上“唯一现存实例”和“关键参照系”那几行字，“我是变量，也是证据。获取手稿，是为了验证一个关乎帝国根基的假设。元帅，您甘心永远在一个被预设了‘缺陷’的系统中运行，而不去探寻是否存在更优解吗？尤其当这个‘缺陷’，可能曾夺走您母亲的安宁。”

他提到了他的母亲。这是冒险，但他必须抛出这个重量级的砝码。

萧凛的眼神骤然变得极其危险，周身的气息几乎凝成实质，压得林启喘不过气。但他没有退缩，只是紧紧握着拳，等待着。

漫长的几秒钟过去，那骇人的压力如同潮水般缓缓退去。萧凛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当他再次睁开时，眼底已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

“科学院核心资料库，由帝国最高级别的AI‘守护者’和物理安保共同守卫。任何未经授权的访问都会触发最高警报。”萧凛的声音低沉而平稳，仿佛在陈述一个战术计划，“需要内部高级权限，外部精确的电子干扰掩护，以及一个……无法被追踪的访问终端。”

林启的心提了起来。萧凛没有拒绝，他在评估可行性！

“陈梵能提供电子干扰。”林启立刻说道。

“不够。”萧凛走到窗边，看着外面，“还需要一个时机，一个能让‘守护者’系统资源被暂时牵制的时机。”他沉默片刻，转过身，“七天后，帝国将举行‘创世日’庆典，大部分计算资源会用于全息投影和安保协调。那是窗口。”

他走到林启面前，将那份报告慢慢撕碎，碎片在他手中化为齑粉。

“这件事，从未发生过。”萧凛盯着林启的眼睛，语气不容置疑，“你继续你的‘规范学习’，不要有任何异常举动。访问终端和内部接应，我会安排。至于陈梵……告诉她，机会只有一次，干扰必须精准，持续时间不能超过120秒。”

林启的心脏狂跳起来，血液因为激动和恐惧而奔流。他成功了！萧凛同意了这场危险的合作！

“我明白。”林启郑重地点头。

萧凛最后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复杂难明，包含了警告、审视，或许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对打破宿命的期待。

“记住，林启，”在离开前，萧凛留下最后一句低语，“如果你或者陈梵搞砸了，后果不仅仅是你们两个人的死亡。”

门在身后关上。

林启缓缓坐倒，才发现自己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他成功了第一步，但更危险的行动还在后面。他抬头望向窗外帝国冰冷的天空，七天，“创世日”庆典。

那时，他将直面这个帝国最核心的秘密，也或许，能更近一步，触碰到自己穿越的真相，以及那位与他同姓的先辈——林远舟，留下的、跨越时空的谜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