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爱装聋作哑 第14章 第 14 章

A大的军训如期而至，操场上回荡着教官嘹亮的口号和新生们疲惫的脚步声。

苏启明站在队列里，身姿挺拔，额角的汗水顺着清晰的下颌线滑落。

他本就长得清俊，穿上统一的作训服更显出一种利落的帅气，没两天就在连队里引起了不小的注意。

休息间隙总有女生路过。江宇用胳膊肘撞撞他，挤眉弄眼：“行啊启明，这才几天，看来脱单有望啊！”

苏启明拧开钟不晚给的那个保温杯，喝了水，没什么表情：“别瞎说。”

王聪则在一旁小声补充：“刚才隔壁方队的女生，问我要你微信来着……我没给。”

苏启明：“……谢谢。”

他对这些没什么兴趣。

父母的电话在前两天简短地来过一次，询问了学校、专业后匆匆挂断，转了一笔钱来。相比之下钟先生的存在感都要更强。

军训第一晚，他累得不行，洗完澡就瘫在床上看手机。

钟不晚：“军训开始了？还好吗？”

附带一张舒缓凝胶的购买截图。

苏启明：“开始了，还行。”

钟不晚：“这个凝胶缓解肌肉酸痛效果不错，我放你书包侧袋了。”

苏启明一愣，爬下床翻书包，果然在侧袋里找到一支崭新的凝胶。

不知道钟不晚是什么时候放进去的。

“……谢谢钟先生。”

“不客气。记得用。”

军训第二天晚上，江宇提议去学校后街新开的台球厅玩。苏启明本想休息，但架不住江宇生拉硬拽，加上这是第一次宿舍集体活动，便一起去了。

台球厅环境不错，灯光迷离，音乐动感。他们开了张台子，苏启明虽然不太会，但上手很快，姿势标准，偶尔打出好球，引得旁边几桌的人侧目。

他去前台买水的时候，一个穿着时尚的女生走过来，掏出手机：“同学，能加个微信吗？”

苏启明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拒绝，手机就先震动起来。他低头一看，屏幕亮起，“钟先生”三个字赫然显示。

“抱歉，接个电话。”他对那女生示意了一下，走到旁边安静处接起。

“启明？在宿舍？”钟不晚的声音很轻。

“……没有，和室友在外面打台球。”

“台球？”钟不晚的语气听不出情绪，“好玩吗？”

“还行。”苏启明顿了顿，下意识地补充了一句，“刚出来，有点吵。”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嗯，那你们玩。注意安全，别太晚。”钟不晚的声音依旧温和。

“好。”

挂了电话，苏启明松了口气，一回头，发现那个要微信的女生已经不见了。

周末不用军训，苏启明决定去图书馆还掉那些关于轮回的书。

刚到古籍区附近，他就瞥见钟不晚正和人站在书架前低声交谈。

凑近看，正是之前在博物馆晚宴上有过一面之缘的周明轩博士。

苏启明下意识停下脚步，隐在一排书架后。他们的谈话声断断续续传来。

“……波动更明显了……”这是周博士的声音，带着凝重。

“嗯，‘锚点’正在被触发……比预想快……”钟不晚的声音很低。

“第七……是关键。你必须……”

“我知道。”钟不晚打断他，“但我需要时间……不能急……”

第七？锚点被触发？苏启明的心猛地一跳。他屏住呼吸，想听得更清楚，却不小心碰掉了架子上的一本书。

“啪”的一声轻响，在安静的图书馆里格外清晰。

那边的谈话戛然而止。钟不晚和周博士同时看了过来。

苏启明只好硬着头皮走出来，假装刚到的样子：“钟先生？周博士？好巧。”

钟不晚看到他，似乎有点惊讶，又很快恢复平静：“启明？你怎么在这？”

“来还书。”苏启明扬了扬手里的书。

周博士看着他，带着一种深沉的探究，让他有些不自在。“苏同学，对轮回之说感兴趣？”他瞥了一眼苏启明手里的书。

“随便看看，了解一下不同的观念。”

周博士笑了笑，没再多说，对钟不晚点了点头，“不晚，我先走一步，你们聊。”

周博士离开后，钟不晚看向苏启明，“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来。”苏启明面不改色，“看到你们在说话，就没打扰。”他顿了顿，试探着问，“钟先生，你们刚才在聊什么？好像很严肃。”

钟不晚垂下眼帘，整理袖口，避开了他的目光：“一些……工作上的学术问题。”

苏启明觉得他在隐瞒什么，但没多说。两人一起走出图书馆，钟不晚很自然地邀请他一起吃午饭。

吃饭时，苏启明提起：“钟先生，我前几天做了个很奇怪的梦。”

钟不晚夹菜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什么梦？”

“梦到我在一个很像钟楼的地方，还有一个……看不清脸的人。”苏启明仔细观察着钟不晚的表情，“感觉……很真实。”

钟不晚的睫毛颤动了一下，他放下筷子，喝了一口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你最近接触钟楼的资料太多了。”

饭后，钟不晚送苏启明回学校。下车前，钟不晚忽然叫住他：“启明。”

“嗯？”

钟不晚看着他，眼神复杂，欲言又止，最终只是轻声说：“如果……再做那种梦，或者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记得告诉我。”

他的语气里带着点恳求的意味。

苏启明点了点头：“好。”

回到宿舍，只有江宇在。苏启明打开电脑，想把今天在图书馆听到的“第七”、“锚点触发”等关键词记下来。他习惯性地先点开了存放钟楼资料和照片的文件夹。

然后，他猛地愣住了。

文件夹里，几张关键的照片不见了——包括林薇表哥拍到的那个镜中模糊影子，以及后来找到的、四年前其他探险者拍到的类似影子照片。

文件删除记录是空的，像是被某种力量直接从源头上抹去了。

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升。

是谁删的？什么时候？为什么偏偏是这些涉及“影子”的照片？

他立刻拿起手机，想给林薇打电话，问她那边是否还保留着原图。就在这时，宿舍的灯忽然闪烁了几下，然后“啪”地一声，彻底熄灭。窗外，夕阳的余晖尚未散尽，其他宿舍的灯光依旧亮着。

只有他们这一间断电了。

江宇吓了一跳：“怎么回事？跳闸了？”

苏启明坐在电脑前，屏幕的微光映在他有些发白的脸上。他看着那片漆黑的屏幕，又看了看莫名断电的宿舍，心脏一点点沉下去。

宿舍一片黑暗，只有窗外其他楼栋的灯光和远处路灯提供些许微光。

“怎么回事？保险丝烧了？”江宇的声音带着惊慌，摸索着去找手机照明。

苏启明坐在电脑前，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跳动。照片的消失和此刻的断电，这两件事接连发生，不是巧合。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拿起手机，打开手电筒。

“我去看看电闸。”苏启明站起身。

他刚走到门口，口袋里的怀表传来一阵明显的温热，隔着布料熨烫着他的皮肤。

苏启明脚步一顿，握紧了手机。

“怎么了？”江宇跟在他身后，紧张地问。

“……没事。”苏启明压下心头的悸动，走到走廊电闸箱前。箱门紧闭，他试着拉了一下，纹丝不动。

“好像就我们这间跳闸了？”

“真倒霉……”

就在这时，走廊的灯光闪烁了几下，宿舍内的灯管“嗡”的一声，重新亮了起来。

“好了？”江宇松了口气，“吓我一跳。”

苏启明却皱紧眉头。他回到电脑前，再次检查那个文件夹。那几张关于“影子”的照片，依旧消失得无影无踪。不是幻觉。

他立刻给林薇发消息：“你之前发我的那些钟楼影子原图还有备份吗？”

林薇很快回复：“还有，怎么了？”

苏启明：“我电脑里的不见了。”

林薇：“[黄豆震惊]不见了？我有备份，你要的话我现在发你？”

苏启明：“OK[玫瑰]”

收到照片，苏启明将它们加密保存到多个地方。

第二天是周日，苏启明没有去博物馆。

他去了学校附近的一家二手书店。

书店不大，堆满了泛黄的书籍，空气里弥漫着纸张和油墨混合的陈旧气味。

在书店最里面一个积满灰尘的书架上，他找到了一本没有封皮、线装散乱的旧册子，书名页已经遗失。他随手翻了几页，里面是一些零散的日记手稿，字迹潦草，纸张脆弱。

“……十月，秋深，钟楼异响愈频，非风非鼠，似有低语……”

“……守钟之责，渐成桎梏。窥得片影，心惊难眠……彼之形貌，何以似我？……”

“……七钟之说，非空穴来风。钟鸣之日，或见分晓……然时限将至，吾命恐休矣……”

钟楼？

他继续往下翻，在最后一页，看到了一幅用钢笔简单勾勒的图案——七口造型各异的小钟，环绕成一个圆圈。而在圆圈中心，画着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旁边用极小的字标注着：

“魂兮……锚定……”

魂锚定？！

七口小钟的作用是“锚定”某个“魂”？

他掏出手机，想将这几页拍下来，却怎么都对不上焦。

就在他调好焦距的瞬间，书店那盏昏黄的老旧吊灯，突兀地闪烁起来，发出“滋滋”的电流声，光线明灭不定。

一股熟悉的、冰冷的寒意从背后袭来。

苏启明猛地回头，书店里除了在吧台埋头看书的老板，并无他人。但那种被注视的感觉却很清晰。

他快速拍下那几页关键内容，将那本旧册子小心地塞回原处，仿佛是什么烫手山芋。随后走到柜台，向老板打听那本册子的来历。

老板推了推老花镜，想了想：“哦，那堆啊，是前阵子收废品那儿论斤称来的，好像是……西城那边老房子清理出来的吧？具体哪家不记得了。”

西城？钟楼就在西城。

苏启明买了两本无关紧要的旧杂志作为掩饰，快步离开了书店。走到阳光底下，寒意才渐渐消散。

刚回到宿舍楼下，手机响了，是钟不晚。

“启明，在哪？”钟不晚的声音听起来比平时低沉。

“刚回宿舍。”

“晚上有空吗？关于‘流霞阁’的一些新发现，想跟你讨论一下。另外……”他顿了顿，“你昨天说之前做了梦，具体……梦到了什么？记得细节吗？”

他的语气听起来有点奇怪。

“晚上有空。”苏启明回答，声音平静，“梦有点乱，记不太清了，晚上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