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景元抬眸,祁安清秀的脸庞撞进他的视线,一股强烈的熟悉感毫无预兆地袭来,胸口传来阵阵疼痛,像有人握住刀柄插入他的胸膛后又转动了几下,强烈的熟悉感让他无法移开视线脱口而出,“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我们见过?”祁安眉毛蹙起像是在努力回想,不过很快就被他否定了,谢景元这个长相他要是见过绝对会有印象的。
祁安被他盯得心里有些发毛,腾地站起来,“车在哪里?”
“车站外边。”谢景元抬眸将祁安从头到尾扫视了一遍,将目光粘在祁安脸上,没有记忆,心却在砰砰跳动。
“你确定这车能开,别到时候你让我下去推车。”祁安抱着胳膊,歪着头看谢景元。
车两侧分别有一道又深又长的划痕,甚至车左侧还被画了巴啦啦小魔仙的魔法棒,更别提车屁股还凹陷了一大块
谢景元摸了摸鼻子,这车是他在小院里面发现的,虽然看起来有些破但他送去保养过了。
“当然可以,别磨叽了快上车。”谢景元跳上车把后备箱打开。
祁安将行李放进后备箱,坐进副驾驶,祁安用尽全身力气也才将门拉动一小点,他深吸一口气,“你告诉我这门怎么关。”
“关的时候向上抬,用巧劲儿别用蛮力。”谢景元嘴角带着笑看着祁安说。
祁安耸了耸肩膀,深深看了一眼车门,重新拽动,伴随着刺耳的金属声车门终于关上了。
“先去哪里?”祁安低头在手机上默默向祁白予吐槽。
“麦积山石窟。”谢景元将手机放在支架上输入目的地后,转过头目光落在祁安身上。
谢景元眉头聚拢,喉结上下滚动,不自在的扯了扯衣领,有些困惑地问:“你喷的什么牌子的香水?”
祁安有一丝茫然,下意识闻了一下胳膊,除了清爽的洗衣粉味什么都没闻到,“我没有喷香水。”
谢景元坐直身子,眼神向四处瞟,为什么身上有一点燥热,为什么有一股诱人的香味,还有为什么越靠近这个人熟悉感就越强。
祁安不自在地挪动身子,扯过一旁的安全带扣上,轻声说:“走吧。”
还没到达麦积山石窟就已经堵车了,祁安想起来还没买门票拿起手机一看,票已经卖光了。
祁安抬眸看向一旁正在专心开车的陆景元,手指无意识地转动手机,轻轻叹了口气,“你压根儿就不是本地人吧。”
谢景元听到这向祁安回了一个干巴巴的笑,“你怎么知道?”
“提前买票你都不知道,现在已经没票了,走吧去吃饭了,反正在过一段时间天都黑了也玩不了多长时间。”祁安又点开手机寻找附近的美食。
“好。”
顺着祁安的指引最终车子停在一家饭店前面,“八大碗咱俩也吃不完,吃麻浪烫吧。”
两个人看向面前的麻辣烫,这麻辣烫不能论碗了要用盆来衡量。
祁安咽了咽口水,“我不管你了,我先吃了。”
谢景元盯着祁安的侧脸忍不住开口,“你是哪里人?”
“H省的一个小县城。”
“你呢?”祁安反问道。
谢景元身形一愣,努力回想当时找到户口本上的地址,语气中带有一丝的迟疑,“跟你一样,哪个县城?”
“怎么跟我妈聊得那么欢她没有告诉你?”祁安腮帮子塞得满满的,嘴角还沾了油。
谢景元突然愣住了,强烈的熟悉感又毫无预兆地来袭,声音干涩,“没有,我失忆了。”
祁安刚把一筷子粉塞进嘴里,听到这眼睛一下子睁圆了,“咳,咳……”
祁安整个脸涨红,额角青筋暴起,双手死死捂住嘴。
谢景元见状起身飞快跑到店里随便拿了一瓶饮料,声音带着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焦急,“老板等下我再来付钱!”
饮料塞到祁安手里,他仰头猛灌下去半瓶,瘫坐在椅子上,胸口大幅度起伏,眼角全是生理性泪水,“我的妈呀,呛死我了。”
祁安晃了晃手中的饮料,嘴角带着笑,“谢谢你了谢景元。”
谢景元指尖触到一点湿润的时候,猛然惊觉,手尴尬地悬在半空,“我怕你用手揉眼睛被熏着。”
说完他飞快地将手收回,垂着脑袋,刚刚那动作这副身体仿佛做了无数遍,无比的熟练。
祁安眨巴眨巴眼睛,呆呆地回了一句谢谢。
祁安手指无意识地扣着桌角试探性地问了一句,“你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半晌,就在祁安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谢景元极其缓慢地,轻轻地吐出几个字,声音轻地快要被淹没在这个饭店,“一点也不记得了。”
说完谢景元不给祁安任何回应的机会,跑去前台结账了
祁安的手机突然弹出一条消息,祁安点开,又是沈知奕发的。
“我刚算了一卦,你身边有东西缠着你,给我转一百块钱我就帮你给除了。”
合着这人是在别处骗不到钱想坑他一把,祁安把这条消息给忽略了。
趁着谢景元去结账,祁安订了两间房,他一想到要和陌生人住一间就浑身不舒服。
祁安推开门整个人趴在床上,今天一大早就比王萍薅起来收拾东西,他早就困了。
墙的另一边,谢景元打开祁安的朋友圈查看到最底端,除了吃吃喝喝玩乐没有别的,倒是有一个名字经常提及。
莫名的心情很不爽。
谢景元抬起手,本应该触及粗糙的墙面,然而——
落空了。
他赤脚走了进去,就这样到了祁安的房间。
谢景元的目光落在角落的床上,祁安仰面躺在床上,露出光溜溜的腿,被子的一角搭在他的肚上。
谢景元静静地站在床边,指尖在祁安的额头划过,骤然一点猩红在皮肤上绽开。
祁安在酣梦中猛地抽动,喉咙里发出一声呻吟,他咂了咂嘴,翻身又睡了过去,胸膛随着呼吸有规律地起伏。
一只大手揪住谢景元的耳朵,强烈的疼痛让他忍不住将脑袋歪向一边,突然一只小小的身影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
离近了谢景元才看清这小孩儿好像祁安,脸蛋红扑扑的,眼里的怒气在燃烧,义无反顾地冲着那男人撞了过去。
力量大到让这个男人松开手,小祁安趁机攥住谢景元的手逃走,一直跑到看不到男人身影才停下脚步。
“谢谢你啊小朋友。”谢景元弯腰双手撑着膝盖,看着面前缩小版的祁安,脸蛋圆乎乎的,看得他手心一紧。
小祁安歪着头面色不解,踌躇了一会儿将小手放在陆景元的额头上,语气带有一丝紧张,“你该不会被你爸给打坏脑子了吧!”
谢景元抬起胳膊准备揉一揉祁安的脑袋时才发现,自己缩小了。
谢景元脑袋里突然闪过一道金光,试探性地问:“你是叫祁安吗?”
听到这句话祁安脸瞬间变得皱巴巴地,声音中带有一丝委屈,“谢景元,这个玩笑不好笑。”
谢景元抬眸看到祁安眼眶里蓄满泪水身子一顿,突然一道稚嫩的声音传过来。
“元宝,岁岁,我妈让我叫你们来吃饭啦。”陈清芷站在一个小土包上边喊边挥动自己短小的胳膊。
祁安用手比作喇叭的形状,用力撅起屁股大声喊:“知道啦!”
不等谢景元有所反应手就被祁安拉起,手心传来温暖,摸起来软乎乎的,好像不是梦。
谢景元跟着他们两个一起跑,最终在一处院子前停下,陈清芷手用力地砸着门,“妈妈,我把元宝和安安带回来啦!”
一个年纪约莫三十多岁的年轻女人推开门,围裙上还沾有面粉,看到他们过来眼角瞬间弯起,手在围裙上蹭了蹭,声音轻柔,“快来,我做了你们爱吃的手擀面。”
一进入院子谢景元四处打量,试图寻找白天莫名的熟悉感,最后他的视线定格在客厅的墙壁上。
墙壁上贴满了三个人的合照,三个小朋友脑袋湿漉漉穿着款式一样颜色却不同的裙子,缩小版的谢景元害羞地缩在祁安的身后。
谢景元慢慢走近,手鬼使神猜地抬了起来,快要触及相框时他被一股强大的力量从祁安的梦中剥离。
谢景元抬眸,床上的祁安还在呼呼作响,谢景元掀起被子的一角将自己塞了进去。
鼻头萦绕着熟悉的香味,陆景元侧头在祁安的脖颈处嗅了嗅,确定这香味就是祁安散发出来的。
“我和你到底是什么关系?”气息喷洒在祁安的脖颈,祁安伸手抓了抓,翻过身背对谢景元,嘴里嘟嘟囔囔,“滚。”
谢景元轻笑一声,将被子往自己跟前扯了扯,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睡觉。
早上祁安的腿霸道地架在谢景元的腰间,手臂紧紧地缠绕在他的脖颈,谢景元努力地深吸一口气,看了眼手机,时间还早。
谢景元轻轻抬起祁安的腿,就在接触的那一刹那,祁安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眼睛,谢景元的脸庞近如咫尺,两人四目相对,空气仿佛凝固了,良久,祁安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怎么在我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