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无妄知道,刀刃顶住后腰的那一刻,他演了三年的戏,终于要收场了,竟然是松懈了。
他能感觉到身后的人靠的自己极尽,呼吸喷洒在自己颈侧,看来对方也并不平静,带着被背叛的愤怒和不解,刀剑死死的抵着,轻微的颤抖。
而谢无妄,是这个帝国最铃声狼藉的刽子手,此时,他正穿着敌人的制服,被自己人用刀抵着,真是讽刺。
他缓缓举起双手,侧身,左肩的伤口隐隐刺痛,表情不变的转身直视对方的眼睛。
一键他就看到了眼睛里的愤怒,委屈不可置信,眼神像被抛弃的小狗狗,带着红,“谢无妄,好样的。”
盛见渊努力的克制呼吸,缓缓地放下手里的刀,直视着眼睛,似乎要把他看透。
“我们的约定还做数吗?”
谢无妄回忆起约定,他当时在海风的裹挟下,赤脚走过沙地,王者同样是萧炎的宋见渊,心口发麻,往往不受控制的想吐露一些对以后有危险的话
(他一向把自己的命看的极其重要
“如果我完成了任务,你就给我戴上戒指,我们就去看星星。”
说着这话,他都不敢看对方的眼睛,手无措的抠着指甲,却还是直挺挺的,站在原地等待对方的答复。
“好。”
谢无妄手疼,疼到没知觉,也只是看着,看着看着,看一眼少一眼,想骂对方的,你眼睛样子记在自己的心里。
身体的情况不容忽视,他也知道,刚确认了关系不太合适,这样。
也只是直挺挺的,不看着对方发呆。
盛见渊屋里都吹下了刀,上前一步抱住了隐隐颤抖的人。
“别走。好不好?”
谢无妄如梦初醒,一把推开对方,用完好的手抹了一把脸嗯了,抓头发整理了衣服,最后看了一眼沈见渊。
离开了。
他知道对方不会拦着自己,这也只是对方无力的一个表达,但是又何尝不是呢?沈见渊有自己心中的道义,谢无妄心中难道就没有吗?
谢无妄一瘸一拐的下山,途中还发出了几次轻咳,他就是倔强的不肯回头,因为知道这次我的头任务就完不成了。
三天后。
郁金区,一个穿着白色衬衫同牛仔裤的人出现在了荒无人烟的空地上,据线报了解,本次LOT行动只有一个队员,名字是:黑
谢无妄需要与对方接头,在空地的一处停下,角度了度地面,然后蹲下身撩起衣服,手轻扣地板,开始挖土。
黑的密语只有谢无妄能看懂,在黑暗中,无风的情况下,一抹白如此的显眼眼。
终于在挖到地下40厘米左右的一个大坑,黑色的土地开始变得松软,颜色也大不一同,其间,他用手指抠拨开了最后一盆土。
是一个黑色的笔记本,比起翻开第一页,里面都是无序的,一堆乱码,直到最后一页,“&%#@)*h_;”
谢无妄它看出写的是行动继续执行,却在上面看到了划掉的取消行动。他停顿一瞬。
下一秒反应过来,迅速盖上呃,偷走了把笔记本揣兜里,然后迅速盖回土,然后往逃离现场。
四下无人皆是寂静且无望出现在了黑黑的小巷,小巷的尽头是一块牌匾,上面写着,无妄之家。
掉漆,翻开这个帘子进去之后,别有洞天,黑黑的隧道下,左拐右拐,声音稀稀疏疏,只有脚步轻,他的声音。
谢无妄整理好手套,他知道此行,有去无回,但还是接了。
最后,从上衣的口袋里拿出一个本子,线人与自己街头也是这一次长久以来的线人,影。
直到走到拐角处,一大团烟雾从里面泛泛的萦绕进进入的谢无望眼前,取消一直以来,携带的针管,你也去袖口,开始往手臂上扎针。
淡青色的液体流露进,淡青色的血管,身体的躁动一下子被嗯,按压下来浑身冰凉,把汹涌的热潮浇灌下去的冰凉,彻骨的冰凉令他深吸好几口气。
再次睁眼时,眼神已经变得坚定,一步一步的往里走,在最后一步,踏进了一个喧嚣的空间。
“这里是谁?”
黑子,还在吗?他迷迷糊糊的想,一瞬间的喧闹,冲击大闹时间来的特别的不凑巧,里面的人正在开会,偏偏,偏偏是在这个时候在开会。
一下他就一数十双眼睛对上视线,惊惧一瞬,立刻进入战备状态,对方开始拿起枪,找掩体,向谢无妄冲过来。
肌肉瞬间紧绷好,握着手里的匕首与第一个人交锋,对方身手很好,与他打的不可开交之后,又逐渐的人多了。
直到一分钟还是几十秒,他被棍子敲中后脑勺,手中的匕首掉落,然后背后背一脚踹中。
血往下流,糊住了他的眼睛,让他的视线开始变得摇晃,“条子?!”
后背被一脚踩住,谢无妄奋力的挣扎,用手,然后一个人的胳膊往下拽,拼尽全力给了对方一拳。
然后被很多人扣下,那个被打的人吐了一口,盯着地上躺着的人,握住了他的手,拧断了。
压抑的呼吸声在安静中显得无比的混乱。谢无妄抽着气。
视线阵阵发黑,断了的地方又被人用力碾压,只能蜷缩着不动,想一只落水狗,发着颤。
直到他被人拽着头发,拎起了脑袋,脑中一片空白,他的视线选择黑白的空间,用力眨眼凝望着,坐在最中心的人。
是一片大灯,看到了黑影的轮廓,清脆的脚步声,一顿一顿的在逐渐耳鸣的耳中由远及近。
对方拎起谢无妄收伤的手,冰凉的指尖轻轻的划过受伤的地方。
引的谢无妄一阵悟寒,努力想看清眼前人,但是视线被遮挡,只看到了他手腕内测有一颗痣。
知道他再也支撑不住,意识混沌,都能感受到对方灼热的视线定于自己的手腕。
“带下去。”
最后一秒听到了他说话,感觉只能似曾相识,却怎么都想不起来,只觉得有隐隐的熟悉,是什么样的?
两天
谢无妄感觉活着没意思,可也死不掉,只能无力吐槽,看天花板。
并未受到什么严厉的对待?
好似是知道谢无渊的惧怕是的,在黑暗的无声的环境中,发着高热,睡梦惊厥,食物少的可怜,安静,绝对的安静和黑暗。
这是他最怕的,其实这个一直都没有人知道。
就连与他最亲密的沈见渊都不清楚。
没想到却被误打误撞,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感觉身体已经不到,感觉在感觉中流失。
心慌,呼吸急促,想逃,却深深克制住了,手抖的不成样子,在安静中心跳都显得如此大声。
伤口隐隐的刺痛和逐渐迷糊的脑子,渐渐的带走了他的意识。
又回到了那天,在黑暗和闷热的空间里,他被父亲锁着脖子,如一条牲畜一样,在平静的房子里,遭受着拳打脚踢,这次他的酒鬼父亲似乎要逃命,下手格外的恨。
他就这样被关在密闭的空间,两天两夜,身上的红肿已经溃烂到发炎,小小的谢无妄感觉不到疼痛的存在。
他试图把脖子上的链子狗链扯断,但是几天没吃饭,加上生病带来的虚弱,还有身上的伤都让他力不从心。
饿到出现幻觉,他看到了母亲,活着的母亲在温柔的对她笑,“啊望,来,抱抱,在母亲这里,我带你……”
“母亲,啊妄好疼啊……”
他感受到母亲抱住了她,给自己擦眼泪。
直到他支撑不住,从刺挠到桌板上往下掉,北拴住的锁链痛醒。
模糊的视角什么都没有,班达拉的眼睛眼里满是绝望。
他不再做任何挣扎,轻轻的往后靠,就这么玩着地面发呆。
……
谢无妄手指抽动一下,强烈的心悸仅仅抓住它刺疼的心脏,犹如忽然通电的呃电路板,一下咳的惊天动地,整个身体都在颤。
不知过了多久,他停下来,抬头,看到了最惊悚的一幕,一双血红色的眼睛,直愣愣的与自己对视。
心脏在胸腔扑通扑通,险些尖叫出声。
“醒了?”他的手拍了拍谢无妄的脸颊,轻佻的笑声传进耳朵。
“那就起来,看看,你会不会有意思?”
谢无妄因为有了一些官员和一些不同的声音,就算不是生理能控制的,他也放松了一点。
“……”
谢无妄语义艰涩,手无意识攥紧,表情空白,视频里的人是半个月前还与他眼眶红红交谈的沈见渊。
只是现在从可怜小狗变成落魄小狗了。刀口蛮多,白色的衣服上都是血,昏迷不醒的趴地上。
“怎么样,他是你什么人?”
谢无妄不看那双眼睛,别回头,不说话。
直到他被捏住下巴转过身,才看到了对方眼里的戏谑。
“谢无妄,南城人,父母双亡,七年前的离职人员”他漫不经心的擦着手指,停顿一会说到:“有没有人说过?做条子,还是不要有挂碍的好。”
“……”
谢无妄闭眼,身体一阵阵的热潮袭来,混沌占据大脑,面色不变。但是气血上涌。
眼前一黑,又没了意识。
对方也不在意,转身就出走了,难道带有光线的房间再一次的关上了。
不知多久,谢无妄再次睁开眼睛,眼前的迹象已经改变,颠簸着,心里一惊,不轻举妄动,一阵木质香场景鼻腔,他才有了实感。
带着怀疑和不确定,几天没出声的嗓子:“沈……见渊?”
一出声,没有人回话,只是速度变快了,没有停顿地利落的转身,调换了位置。
“嗯,我在。”
谢无妄:“……”
谢无妄不动,手轻轻的搭在对方的肩,蜷缩,沉默着不说话。
很长一段时间,谢无妄不知道当时在黑暗的房子里,看到沈见渊会以什么样姿态面对。
现在他确定了,对方不需要自己的感激,只是,面色无常。
“有没有受伤?沈见渊你过来。”
落魄小狗沈见渊不动,在谢无妄的逼视下渐渐泄了气,慢腾腾的走过来,手指搭着手指,垂头。
“过来点……”
谢无妄有些着急的把人拉过来,摸摸他的头发,像大长辈一样给他安慰,“有没有受伤?”
也不等对方说话,他就上手,摸摸对方的眼角,想要呃,看看身体上有没有伤疤,就被握住了手腕。
“你好好休息,别乱动。”
沈见渊的话带着不能拒绝的态度。
可是,谢无妄却停顿了,在对方抓住自己手的一瞬间,下意识看过去,发现沈见渊的手腕侧面有一个痣。
看着沈见渊离开的背影,谢无妄看似平平淡淡,实则心里惊涛骇浪,一瞬间,所有的线索都连接在一起,可是向来相信自己判断的他,却犹豫了 。
心里毛毛的,他短暂的低头往下看,试图把混乱不堪的大脑理出一个逻辑。
却怎么也说服不了自己。
“沈见渊……”
“……”
他收拾好情绪,一下进入状态,平躺回穿上,不动弹。
身体却僵硬,放松不下来,回忆起与沈见渊的种种,原来那么早就暴露了。
堂堂沈见渊就把他耍的团团转,受伤的手搭上眼睛。
谢无妄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