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琰回:“那是自然。”
顾惊鸿见状,又附在谢琰耳边讲了几句话,谢琰听了神色大变,看着顾惊鸿道:“如此吗?!”
顾惊鸿点点头。
谢琰思索片刻,大步离开行辕。
顾惊鸿看着谢琰离开,转眼又看见一只机关鸟朝她飞来。
待机关鸟在她肩上停稳,顾惊鸿伸手从鸟肚子里取出字条。
卷曲的字条缓缓展开,上面书写这一个遒劲却又婉转的字——青梧所写的“回”,而字条的反面是簪花小楷——云霓写的“莫回”。
一张字条,两个人截然不同的观点,说明两人对同一件事有不同的看法,谁都无法说服谁,只好由顾惊鸿自行决定。
……
萧承砚离开的这几日,管家每日都送来东西。
这一日,管家命人捧着匣子,再度敲开了顾惊鸿的房门。
“顾姑娘,王爷命我送件衣裙过来,麻烦开一下门。”
服侍顾惊鸿的婢女上前开门。
彼时的顾惊鸿正在看《机关要义》,见管家来,顺手将书放在一边。
管家最初见到顾惊鸿的时候,眼底全是惊艳,以为王爷也不过是好美色而已。
来了几日才发现,顾姑娘为人大气沉稳,做事专注,虽尚未听说什么出身,单就品质而言绝对配得上王爷。
他命人将匣子打开。
一瞬间,顾惊鸿只觉得匣内有光线乍现,定睛一看,才发现里面是一件浮光纱裙。
这件浮光纱裙并非寻常可见的浓艳华服,初看时似月华凝练,是一捧流动的、清冷皎洁的微光。
她顺手拿起,展开来,才见其廓形清雅飘逸,线条如流水般顺畅自然,每一寸剪裁中都透着极致精妙的工巧与内敛的贵气。
细观其制式,这裙衫里外竟叠了四层,却并非寻常那般将人全然围裹的厚重样式,而是藉由纱层间恰到好处的交缠与掩映,勾勒出既含蓄又别具风致的裙裾形态,行走间应当极为灵动飘逸。
低调奢华、极致风雅。
她来来回回看了看裙子,然后问管家:“王爷是今日要回么?”
管家见顾惊鸿喜欢这裙子,笑答:“……这个,老奴倒是不知。”
说完,他带着丫鬟离开。
是夜,顾惊鸿身着浮光纱裙推开窗户,倚在窗口看月亮,神思飘然府外。
萧承砚离开多日,不知军情和后续如何?
而那些曾经参与过的杀手,个个都身手了得,到现在还没有被清洗的,警觉性更是一流,不知谢琰能不能搞定。
正想着,忽然“吱嘎”一声,门被推开。
溶溶月光下,一个颀长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萧承砚回来了。
顾惊鸿收回思绪,忙转身走去迎接他??,抬眼便看见萧承砚略显疲惫的神色。
顾惊鸿顺手帮他??脱下外袍:“回来了?一切可还顺利?”
萧承砚一怔。
顾惊鸿这个“顺手”的动作,非常戳他。
他是王爷,平日里自有下人帮他脱外套,但那言行神态之间的卑微和唯唯诺诺的样子总归是与上位者的相处模式。
再说得透彻一些,那些下人在萧承砚的眸中,更像是同府中的器具一般的存在,只有功能性——譬如,这个是茶盏,是用来喝茶的;那个是衣橱,是用来放衣服的;还有那个是洒扫的下人,是用来让院子干净的。
而顾惊鸿却根本不一样。
此番她为他脱下外袍的顺手,和她眸中的温柔,手中的轻婉,让他有一种强烈的直觉——他来的这个地方不是属于烬王殿下的行辕,而是一个家。
顾惊鸿转身将外袍挂好,只是一瞬间,便感受到腰身被人抱住。
熟悉的甘松香味道在她身边萦绕,萧承砚用自己的脸贴着顾惊鸿的脸来回摩挲了两下,嘴角泛起一抹极浅的弧度。
她能感受到他在释放他的情感,两个人便保持这样静默无声的状态。
片刻后,萧承砚松手,走到小几前坐下,拎起圆肚茶壶,自顾斟了一杯茶,仰头饮尽,“嗒”的一声,放回小几。
顾惊鸿看着萧承砚,萧承砚也回眸看着她。
她还下意识捋了捋自己的头发——这人去了一趟军营,是傻了么,看不出她今日穿的,便是他送的浮光纱裙,头上戴的也是他送的朱钗。
萧承砚见到她的这个动手,心头一暖,忽地一笑,朝她伸出手。
“过来。”
顾惊鸿走了过去,坐在他的身边,刚要开口问询。
萧承砚回道:“极美。”
她忽然羞红了脸,小女儿情态尽显。
是的,精于谋算的顾大阁辅,毕竟也只是个十八岁的姑娘,经历得多,不代表她内心对简单美好的事物没有追求,不代表她内心没有小女孩。
便是这小女儿情态一下,更戳中了萧承砚。
他掐住她??的腰抱起,让她??坐到他??的大腿上,粗糙的掌心摩挲她??的脸颊。
他的双眸是那样有神,顾惊鸿甚至能在他的眸中看到自己的脸……而后,她听见他道:“有话同我讲?”
顾惊鸿心中一咯噔,脸上依旧波澜不惊:“今日让管事将慕初初关出了行辕的门。”
萧承砚道:“不是这个。”
顾惊鸿又道:“王爷送惊鸿的衣裙,惊鸿极喜欢。”
萧承砚似叹了口气:“不是这个。”
顾惊鸿蹙眉,双手环着萧承砚脖颈,颇带着些撒娇的意味:“那惊鸿想不起来了。”
萧承砚抬眸,笑意盈盈的眸中,是对顾惊鸿撒娇的纵容。
天知道顾惊鸿看到的是一种什么样的复杂神情。
他明明在笑,明明在纵容,顾惊鸿却还是从他的眸中看到了一丝不悦:“见谢琰了?”
呃……
顾惊鸿只觉得萧承砚在说这话的时候,眼神忽然凌厉了些许,环着自己的双臂也蓦的收紧,有些让她喘不过气。
顾惊鸿反手过去,企图一根根掰开谢琰的手指:“嗯,那一日王爷将我带走,谢琰不晓得王爷将惊鸿带哪里去了,我们总归相识一场,他特意来看看我在府中过得好不好。”
可萧承砚的双手像是锁具一般纹丝不动,半点由不得她——顶级的力量控制,倒是比那些机关术更无趣多了。
萧承砚收敛了些许笑意,薄唇微启:“他对你……倒是上心。”
顾惊鸿在萧承砚红唇上落下轻轻一吻,一触即分。
“我们是在六角攒尖亭那儿聊了几句的。”
——所以我们正大光明得很。
管家来报的时候,萧承砚便知顾惊鸿知分寸,不会真同谢琰有什么。
可即便这样也是不行。
她是属于他萧承砚的,谢琰看顾惊鸿的那个眼神显然不对,他萧承砚是个男人,自然比顾惊鸿更懂得谢琰心里是作何想的。
尤其是萧承砚已经在心中认定了顾惊鸿是他的女人,是以,谢琰敢找上门来看她就是该死!
顾惊鸿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香气,不住地缠着萧承砚。
她身上的那件浮光纱的料子轻薄透气,为了得体,裁剪的时候用了三四层反复交叠掩映,穿着裙子走路,可见裙纱随风摆动,衬得人宛若仙子下凡。
可现如今顾惊鸿坐在萧承砚腿上,薄纱从腿侧坠下,大腿上只余薄薄一层,雪白的肌肤若隐若现。
萧承砚的喉咙不自觉有些紧。
算起来,他已经有十日没有碰到顾惊鸿了……前三日是他在坐镇指挥,后七日他在料理相关事宜。
原本是不用不了七日的,可是偏偏在第二日就让他发现此次那些南诏机关术的异样。
那些机关术较之于原先南诏用的,似乎大有长进,比如原先固定的结构成了活动的,原先笨重的忽然变成了灵巧的——萧承砚一路跟着顾惊鸿学了些机关术,一眼便看出这些都是理念上的更新。
这说明,南诏的机关术后头有高人指点。
萧承砚忽然忆起当日顾惊鸿在王府房顶酒醉时候说过的话。
「王爷,你说,我们两个都能打开……能说明什么?」
所以,那些南风遗族……竟是由顾惊鸿的义父,也就是那位潜渊阁的阁主指挥的?那么,这潜渊阁的阁主究竟在已故南风国中是个什么样的角色?
最后一日,西南军还真抓了几个人过来,萧承砚亲自审,没想到其中一个人说出了南风国皇室子弟尚流落在外的消息。
那一瞬间,萧承砚眸中杀意尽显,徒手捏断了那些在现场受审几人的脖子。
夜深人静之际,他还是忍不住一遍遍地想到顾惊鸿。
年幼之时的画面在他脑海里轮转,她锁骨处的蝴蝶印记,她眉尾那颗红痣,她那明亮的眸子……怎么最开始的时候没有想起来是她呢?!
他还想到她那日尚有些惊惧的神情,她身上止不住的细汗,还有热烈又不均匀的喘/息,黏腻的触感……
而此刻,顾惊鸿就在他眼前,肌肤细腻、眼神迷离、气味香甜……她那条白花花的腿就那样搭在他的腿上,一晃一晃,让他某些位置的感觉放大了很多。
他默默咬着后槽牙,笑着在心里狠狠骂了一句,然后深吸一口气,不管不顾地吻上了她。
似乎是有了前一次的经验,萧承砚此次似乎更为得心应手了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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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得心应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