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想记 第3章 第3章

面对贫苦的修士，上位者多的是方法对付。

比如，无色无形的毒物。

宁族世代经商，家底雄厚，自然法宝众多，宁添安虽为旁支，但也得到了一些传承法宝。

只要她成功在岐云宗站稳脚跟，那家里尚且幼小的妹妹，将来也不愁修炼资源了，甚至，妹妹日后想成为岐云宗的弟子，阻力能减少一点。

念及此处，宁添安狠下心，右手微动，一排几乎肉眼看不见的毒针直冲季征尘的脑门。

【弯腰，向后仰。】

季征尘虽然照做了，但速度不够毒针快，依然有一根毒针没入左臂。

宁添安不知道季征尘如何发现毒针的存在，但她来不及细想，继续发射最后一枚毒针，只要再中一根毒针，足以令季征尘中毒身亡。

即便加速会让毒素蔓延全身，但季征尘没有不停下步伐，就当剑指宁添安喉咙时，比试台的结界突然破了。

“比试，点到为止。”说话者，居然是那掌管宗务的长老。

化乘后期的威压瞬间压垮季征尘背脊，季征尘想开口反驳些什么，却因毒素加剧，促使四肢发软无力再支撑起来，更别论条理清晰地出声了。

毒针，与季征尘方才站立的位置，擦身而过。

“品..”

负责裁判的弟子，当即宣布宁添安胜出。

季征尘死死握住剑柄，不甘地撑住眼皮，最后还是沉睡过去。

按照惯例，比试结束后，会有一场宗门迎新，时清虽贵为宗主，但为了表达对新弟子的祝福，还是会抽空过来说几句话。

时清提前过来审阅比试情况，一落座，察觉二十四比试台的不对劲。

此时，场下的岐云宗弟子，纷纷向时清行礼。

下一场的人越发兴致勃勃，卖力展现自己本领。

“二十四比试台，躺着那人是谁？”

“回宗主，是炼气后期的季征尘，刚宣布她失败。”

“不，她没输，那一剑足以令人丧命。”

时清的食指轻点桌子几下，沉默一会，最终决定，为本该胜出的季征尘破例一次。

“留下她。”

“是。”

负责记录比试结果的弟子，重新拿出通过名单，在旁边补上季征尘的名字。

时清偏过头，试图转移注意力，看起别的比试情况。只是，指尖颤抖发白，出卖了她此时心情。

“比试结束，让宁长老自行领罚。”

面对突如其来的吩咐，传话弟子虽不明白用意，但她不敢耽搁一二，立即动身传递命令。

岐云宗的其他长老并没来，只派了他们的亲传弟子过来坐镇，暂由弟子拟定名单，再根据后面预测的灵根天赋，再做收徒决定。

“砰砰砰！”

“当！”

比试迎来了最后一场同级生死比试，太过精彩激烈，但凡身体还能支撑的人，都恨不得仰起头，睁大眼睛，不肯错过打斗中任一细节。

欢呼，唏嘘，此起彼伏。

秋风飘过每个人的耳畔，带来一阵阵恍如母亲抚慰般温和的凉风，带走纷纷扰扰的烦恼。

“嗯..”

又一次，季征尘捂着额头醒过来。

原先麻痹刺骨的感觉消失了，季征尘有些意外，不但不疼，还浑身轻松有劲。

“抱歉，本来不想用这招的。”

宁添安递上一杯冒着热气的茶水，脸上的歉意不似假，季征尘虽没口出恶言，但没接过茶水，足以代表她心中的态度。

对此，宁添安坦然接受季征尘的拒绝。

一块上品灵石、一瓶白色的药，凭空出现在床中间。

“上品灵石，就当重伤你的赔礼。”

“宗务长老让我守着你醒来，告知你详情再走。”

季征尘拿起药：“外伤药？”

“是，等药涂完，你背后的伤就该痊愈了。”

宁添安站起来：“恭喜，你也成为岐云宗的弟子了，记得明日辰时去宗门广场聆听宗主的教诲。”俯视着季征尘，玩世不恭的眼睛里，忌惮一闪而过。

“结束后去事务堂，聆听宗务长老对岐云宗的规则阐述。”

“嗯。”季征尘垂下眼眸，漫不经心地把玩剑穗。

说完，宁添安头也不回地走了。

上品灵石，随即被季征尘丢到储物戒，站起来后见台面有一套崭新的衣裙，没有理会。而是闭上眼睛，换上仅剩的一套墨绿色衣服。

【恭喜。】

系统用着例行公事的声音，头一次对季征尘赞扬。

【你要做的任务只有一个，那便是接近岐云宗宗主，杀了她或毁了她神志，成功后会送你回原来世界。】

季征尘唰地睁开眼睛：“为什么？”

【天道自然，本有其运行的规则，她却妄图以一己之力颠覆天道，扰了平衡，本系统不过是让一切重回原样。】

【怎么，不想重生了？】

“没有。”下意识否定，季征尘选择忽略这份怪异。

压下心烦意乱，季征尘执剑走到外面空阔的地方，回想起今日观摩别人出剑招式，一点一点地练起剑术。

虽说她刚接触剑道，起码，勤能补拙，说不定哪天她也能在比试中一飞冲天，而不是....趴在比试台等着宣判......

招招用尽全力，要是她再快一点，躺地上的人就不是她了！

耻辱至极？！

【手腕放松，收剑时劲要散。】

季征尘虽不爽，但也对系统的指点照做不误。

一练，练到旭日东升。

温和的日光照射在季征尘脸上，消去不少阴沉疲惫，幸好伤馆处少人，要不然，这般练法，得惹起不少的民怨。

停下练剑，季征尘仍不觉身体有何酸痛，仿佛身体蕴含的能量十分充沛。

【快到辰时，速去宗门广场。】

“刷拉！”季征尘双手合并，捧起清水往脸上扑，冰冷的感觉令她清醒不少。

“知道。”

实在是岐云宗过于大，饶是方向感很好的她，第一次走也是迷路了，好在，连续问了好几个岐云宗弟子，终于赶在最后一刻到达宗门广场。

靠近山体的一侧，伫立一排额外大的座椅，十几张，中间的最为大和华丽，定是宗主的位置了。

季征尘猜到这里，想起系统给自己的任务，杀了或废了岐云宗宗主，一时间，她对这个椅子上即将到来的人，有些感慨。

即便她不杀，也会有别人对付。

但能坐上宗主位置的，怎么可能修为低，她一个炼气期的人，居然担忧起宗主来，未免太过杞人忧天了。

刚自嘲一声。

忽然，季征尘身旁的新晋弟子，一群人发出阵阵雷鸣般欢呼声，充满了热情与崇拜。

原来，那空椅子上，已经坐满人。

修仙界不同于她的世界，没有麦克风传播声音，但作为修士，能控制内力，将自己声音传播到每个人的耳朵中。

“静。”

昨日，个个桀骜不驯，现在却仅凭一个字，竟让他们冷静下来。

“你们从今日起，正式成为岐云宗弟子，在外需....”

清冷疏离的嗓音，直击季征尘心脏，令她痛到不能忍受，痛得无法呼吸，她身旁的人却误以为她见到真人太激动，兴奋地弯下腰，没有多想什么。

“为什么...”

“我的心，如此痛？”

【杀了她，不就知道了。】意味不明的腔调，季征尘在疼痛中，无法分辨其中意味。

无奈之下，季征尘咬牙逼自己抬头望向高处。

各式各样的长老，自有其魅力，唯有中间的....轻松夺得季征尘全部目光。

身穿极致繁复纹路的墨绿服饰，腰间配有玄色的绫，庄重高深中掺杂一丝精致柔和感，头部却褪去繁杂，只是简单的高马尾，也尽显英气。

真好看。

只可惜，她是任务对象...

季征尘不过是在时清身上多停留了些时间，时清竟与她对上眼，饶是季征尘再不通人的情感，也能读出时清眼中流露的审视。

这场无声的对视大战中，终归是季征尘不敌，先一步侧头往下看，主动败下阵来。

直到，被人逼视的感觉消失后，季征尘重新抬头望去。

多看两眼，心便疼上两分。

【你父母，可在家里等你回去。】

系统似乎觉察季征尘的犹豫，再三出声警告。

季征尘抿唇，加重抓衣服的力度，似是这样能发泄心中的迷茫与酸涩。

我们，是不是认识.....

疼..

好疼....

可后来，不管季征尘如何看，时清的眼神都没有放在她身上，而是跟着宣读名单，放在昨日比试出色的人中，边看边点头，一副赞赏的模样。

就在季征尘胡思乱想中，大会已经结束了。

人走，她走；人坐，她坐。

麻木地，随波逐流。

宗务长老坐在台上，一板一眼宣读岐云宗日常细则，而后，让拿出自己专属的武器，施加纪律术法，防止有人在宗内违法乱纪。

所有人听令照做，把武器放置桌上。

宗务长老手一抬，倏然，所有的剑飞升，漂浮半空中，发出滋滋响声。

一众华丽精美武器里，季征尘那把过于朴素简单的剑显得额外突出，当剑退回原位时，讽刺的言语随之而来。

“怕不是从穷乡僻壤出来的，看那剑的纹路，歪歪扭扭，简直丑死了。”

说话的人，身穿华丽的外袍，佩剑又薄如蝉翼，泛着寒光，表面饰以精美的龙鳞纹，确实富贵非常。

其他人自持身份，没有随声附和他公然的嘲讽，但也嘴角含笑，眉眼间略带轻蔑。

旁观者，并不无辜。

“砰！！”

季征尘跟疯狗一样扑向前，“闭嘴！！！”，挥起拳头砸他上颚，宗务长老皱眉，手轻轻一挥，便令季征尘瞬间弹飞出十米外，狠狠砸进墙壁内部。

“不得私自动武，违者重罚。”

“刚说，就犯？”

“但念你初犯，不予追究。以后需铭记于心，不得再犯。”

季征尘抬起左臂，擦走血迹，眼睛死死盯着刚刚嘲讽的人，一遍又一遍描绘他面部轮廓，丝毫不将警告的话放心上。

那人被盯得心里发毛，可骨子里自带的傲气不容许他低头，抬起下巴哼了一声，转身坐回自己位置。

【不过跳梁小丑，何必在乎三言两语。】

为什么打人，季征尘自己也不清楚，不过是跟随身体本能行事，听不得别人侮辱自己的剑。

不堪入耳。

过了一会，人群散去，按这个时辰，该拿上宗门派发的行李到弟子宿舍住下来。

没承想，等季征尘一瘸一拐来到属于她的宿舍，远远瞧见自己床位破烂不堪，甚至门都进不去，因为有好几个人挡在门前，似乎她一进去就会遭受群殴。

【走吧，去寻一座罕有人迹的山峰住下，反正岐云宗并无明确规定弟子，必须住在那里。】

“嗯。”

住哪里对季征尘来说都一样，她不挑，无非住所环境更差罢了。

走走停停，终究寻了一处僻静的山峰，看见峰底有一处无人住的几间屋子。

季征尘只是整理干净睡觉的地方，其他地方并没有处理，随时预着走。

刚闭上眼睛，一段陌生的记忆快速飞过。

『废物！废物！』

『趁人不在，多打几拳！』

『踹她背部，这样痕迹不明显。』

『凭什么她能得到青睐，明明老子更好！』

这段记忆没有任何视野，一片漆黑，怨恨生气的声音无比清晰，让人身临其境。

除去本来的头疼，季征尘现在异常平静，并没有受陌生的记忆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