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
隔壁绿川光倒霉透顶,这边安室透春风得意。
他和绿川光不一样,他受了训练,知道自己即将面对的事。
有了准备和底气,虽然他踏板同样是田中组,但上升空间比现在还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的绿川光好得不能再好。
比如眼前的贝尔摩德。
女人调整了一下镜子的角度,对着镜子里的安室透开口询问:“心不在焉?”
在想你刚才扔去警视厅当炮灰的幼驯染。
安室透即答:“在想女士的口红有点淡了。”
贝尔摩德细细检查了一遍,有些惊奇。
她用指腹蹭过唇珠,有意无意:“你倒是观察力强,我看你也没有离开日本发展的计划,跟着我可是要受欺负了。”
这种话可不能承认。
“不是观察力强,是女士太适合红色了,很难不察觉到变化。”
安室透丝滑的绕开危险话题,不表态也不承认,“怎么会呢?我不会这么想。”
“是吗……我只听说我适合蓝色。”
金发女人俯身,对着镜子描眉。
他们站在一间环境不错的酒店,隔音极佳,就算有人在这来一场惊心动魄的枪战都不会有人发现。
贝尔摩德对自己完美的脸没有反应,她看上去极其关注相貌,却只是像是例行公事的打扮自己,机械又乏味。
生活在组织里的人与描眉这个动作并无区别,大家把自己装饰成一件符合讨好对象胃口的商品,为自己找到一个“主人”,从主动再逐渐麻木,或许最开始只是想走一些捷径,可眼见“主人”的权力之大——大到可以轻飘飘解决自己烦恼……
再纯粹的目的也会被逐渐扭曲异化,直到最后真的把自己当作一件供人使用的物品,不断重复这样的行为,直到报废。
安室透就在这样包装自己。
他获得的情报也够清晰,在田中组的第三天,他就察觉了田中组是一块死气沉沉、无法给他助力的跳板,顺水推舟,交了些作为投名状的情报。
不过诸伏景光在那里的出现是个意外。
安室透从未想过会发生这种事,他此前也从未听过好友下海卧底的风声,更不觉得诸伏能任由自己沦落到那种地步。
因此芹泽濂帮了他个大忙,他把情报塞给芹泽濂后,暗示了几句好友的事。
他说的囫囵吞枣,芹泽也不过一个跑腿的边缘角色,被安室透模糊的暗示有人看重绿川光,当即就信了八分。
芹泽是个老油子,不会到处问是不是真有这回事。
在安室透原本的计划中,他会做个人情,在当晚把人安全带走,然后田中组消灭,诸伏顺顺利利收工。
不过他万万没有想到,芹泽濂没有到处问的胆子,却有蠢到跳过安室透主动举荐绿川光的智商。
芹泽濂不知道别人,他只听命于朗姆,自然也只认为这个“上头”会是特指朗姆,亲自把人举荐了上去。
芹泽本人只是个混混,他引荐的人不可能直接到朗姆跟前,因此中间九曲十八弯,他成功凑到了琴酒面前,被认出是朗姆在田中组死坑了他一把的成员之一,当即就了解了他。
贝尔摩德就在这样的情况下听见了绿川光的名字。
一听到绿川光是被朗姆看重的人才,女人就捂嘴笑,说自己和朗姆有点小仇。
于是,她又顺道把绿川光推了出去,做个一次性炮灰。
这次他无能为力。
安室透指甲轻轻刮擦指腹,没有仔细打磨的指甲非常尖锐,刮擦时带来一种轻微的刺痛和痒意。
“蓝色也配。”
他说,“适合用做配饰。”
贝尔摩德忽然叹气,她似乎终于厌烦了,把眉笔一扔,施施然向后靠去。
“谁想做陪衬?陪衬一朵娇花的,也只能是无用的花瓶。”
她浅笑抬眼:“你说是不是呀?田中组大小姐的前保镖?”
安室透虽然爬上来的顺遂,但不能说是光彩。他被田中组大小姐看中,成为她的保镖,成功有了进入田中组内部的渠道,借此获得了不少信息。
他是卧底,目的又不是田中组,自然不会甘愿继续做保镖。
因此,他在发现有人向外传递情报时,顺手帮了芹泽濂一把,毕竟芹泽濂没能力无声无息处理了整个田中组。
他原先只以为田中组得罪了哪位老大,没想到和派系争斗有关,他这举动算是直接得罪了琴酒,而朗姆又绝对不可能保住他的命。
一个无名之辈,再有能力又怎样,牺牲一个他给琴酒消消气,朗姆乐见其成。
不过安室透不明白的是,既然朗姆已经打算撕破脸了,又怎么会突然柔和下去,任由琴酒杀几个下属撒气,就像是有了什么顾忌……
他回答:“无论花瓶里插着什么花,它都只能是花瓶。”
“你也太谨慎了。”,贝尔摩德说,“谨慎的有些无聊,我把你琴酒枪下救出来时,你可不是这样的。”
说不定,这个顾忌正在眼前呢?
安室透微微俯身,双手撑在椅背上,掀起睫毛,楚楚动人,好不可怜:“有了活下去的可能,谁会想要拼命呢。”
女人抚掌大笑。
她站起身,穿上大衣,那些她用过的化妆品大剌剌放在桌子上,她熟练的伸手扔进纸袋里,对安室透说:
“可要是花瓶插着支宝石做的花,花瓶的身价也要向上翻个一翻。”
“我听说,日本有块好看的红宝石,叫做潘多拉,你拿来送给我吧。”
安室透微微欠身:“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