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各布停在警视厅走廊。
远处搀扶着西园海斗的几人已经离开,他身边冒用权职带他来的警官擦着汗抱歉。
“中村君……我是看在中村光女士的面子上才带你进来的,您最好别呆太久……”
“怎么?”,雅各布把外套扔到另一只手上,漫不经心,“我姑姑和藤间提携的还不够?还需要我帮你美言几句吗?”
警官慌张摆手,他不敢得罪雅各布这个关系户,也不敢继续让雅各布逛下去。
雅各布没有让他继续纠结。
他向三人离去的方向最后一瞥,转身拍了拍警官的肩膀,温柔道:
“好啦,别紧张,既然你为难,那我不看了。”
警官松口气,雅各布跟着他向另一个方向离开。
鞋跟敲在瓷砖上的声音无人注意,可以说,这位警官的谨慎毫无必要,没有人会抬起头多看雅各布一眼,夜晚的警员们行色匆匆,他们不会对习以为常的特权有任何异议。
年轻男人穿过必经之路上所有大咧咧敞开秘密的透明窗户,最后再由那位带他进来的警官为他推开走向室外的玻璃门。
十月,是秋天,空气带着凉薄感。
中村光急急地通知他不用去找她了,所谓亲自交代也被排在了所有事情最后。
那么接下来最重要的,就是泽菲尔又是怎么复活了。
死人无法复生,这是他和马赛尔都清楚的一点。
泽菲尔是一个确确实实的死人,而一个确确实实的死人该如何复生?
这又不是情景喜剧,上一集死了的人忽然从棺材里跳了出来,然后大家又唱又笑的跳起舞谢幕。
雅各布敢说,泽菲尔要是复活,除了雅各布自己,没有人能笑出来,包括泽菲尔本人。
泽菲尔或许会觉得打扰了他的清净吧,不过泽菲尔已经清净不了了。
马赛尔猜错了一点。事实上,棺材很早就是空的了。
雅各布在七年前亲手把泽菲尔从棺材里刨了出来,泽菲尔真正的情况他比马赛尔清楚的多。
他只是想不明白,照片不一定是真的,棺材内无人又代表不了什么。
谁会在看到空棺材和照片就觉得一个死人复活了?
他围绕着附近的大楼绕了三圈,找到了附近最热闹的大街,这里夜间也人流不息,雅各布走进闪着灯的疗养所,收到了他等了许久的东西。
两块密不透风的大箱子,护送箱子来这里的夏川和也非常紧张,不停踱步。
雅各布走进去,手摸上箱子:“你白天没有事?不是说打算留下来当助教了吗?”
“什么助教!我现在就要走!”,夏川和也提高声音,尖锐刺耳。
他左腿有伤,走路能看出明显跛脚,长相正派,崩溃扑倒箱子上。
“马赛尔是来见我的,又不是来找你麻烦的,你别害怕,你难得有点想做的事,怎么能为了他就都不管不顾了。”
雅各布安抚地抚上箱子,隔空拍了拍木板。
夏川和也怒目而视,气成了一块扁扁的可丽饼。
他不满雅各布将此话说得如此轻飘飘,十多年前维克托工厂爆炸,他是如何受伤又是如何被马赛尔追杀,雅各布到底是不知道的。那时他才十多岁,泽菲尔不会将这些糟心事告诉他,更何况雅各布也是在马赛尔膝下长大……
夏川和也恨:“你当然不用担心,那个老东西再怎么利欲熏心也不会伤你,可是我不一样!我不一样!”
小房间安静起来,夏川和也意识到自己不能惹最大的靠山不快,埋着头闷闷挽回:“……我也不是这个意思,你和我一起走吧,助教什么的到时候再说。”
“我什么时候要走了。”,雅各布惊奇。
严格来说,夏川和也是有求与他的,他在这里能够进修到博士全靠有雅各布这个予取予求的资助人,不过雅各布对他很好,两人的关系相比利用,更像是朋友,因此双方能那么直接的吵架。
“你肯定得跟我走,你一个人在这我怎么放心?”
雅各布撬木箱的动作停住,他放下踩在箱子上的腿,震惊地上下扫视夏川和也。
夏川和也尴尬的补充:“总之我们最好一起——”
“你真的不用走。”,雅各布说,“你别着急,马赛尔父子不会找你麻烦。”
“你怎么担保?”
雅各布一用力,被钉死的木箱敲开一个边角。
夏川和也闻到了一股奇怪的腐味。
他把两个箱子送到这里,却也不清楚里面的东西到底是什么,犹疑地靠过去,凑近看了一眼。
然后,他面色唰的一下惨白,连连后退,摔倒在地。
雅各布没来得及扶住他,夏川和也避开他的手,脸色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这里是什么东西?”
“喔,马赛尔。”,雅各布回答。
木箱的盖子滑下,露出里面无声无息的马赛尔。
“……你杀了他!?”,男人惊恐。
“没有,你怎么能这么想我。”
雅各布跨进箱子内,伸手抚摸了一下马赛尔的侧脸,马赛尔身上被洗的干干净净,冰冷僵硬,毫无声息。
夏川和也瞬间哑口无言,他无声的震撼了一会,似乎是没反应过来,这个压在他身上多年的噩梦被如此潦草的驱散。马赛尔带给他的压力和恐惧,让他在漫长岁月里不停的神化这个老人,以至于导致他落到如今境地的人死去,他第一反应不是大仇得报,而是荒谬。
当年马赛尔的维克托工厂爆炸,明面上是因为员工操作不当,实际上是马赛尔为他背后金主掩盖些龌龊事。
而夏川和也正好那夜值班,工厂发生爆炸,他的左腿受伤,留下不可治愈的后遗症。
他说:“……好吧。那另一个呢?”
雅各布正好检查完马赛尔的身体,他撇撇嘴:“盖文。”
“你也太丧心病狂了。”
“都说了不是我干的。他们狗咬狗自己死在我婚介所了。”,雅各布擦擦手,“你不是一直想做老师吗,你继续留校做你的助教,以后也可以放心点了。”
夏川和也魂不守舍,点点头支撑着站起来。
“你帮我个忙。我听说有位二道贩子,叫罗拉,你找她打听个事。”
“什么事?”
“最近有没有什么流言,比如什么奇迹啊、复活啊的东西。”
夏川和也奇怪地看他一眼,没有多问。
“哦,还有一件事。”
雅各布若有所思:“最近是不是很流行写情诗?”
“……算是吧。你都不看新闻吗,最近有个恋父癖到处杀人,杀完人还留个情书在现场。”,夏川和也一言难尽。
雅各布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