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达航读完这张纸条,立刻开始叹气。
他今天叹气的次数要赶上上学时一年的量了,上班确实比四个同学更让人发愁。
在案发现场找到了情书,接下来就不是他们这些刚毕业的新人可以插手的了,无论作案者是不是最近情书连环杀人案的凶手,有了这张纸条,也就表明确实相关,必须上报移交。
伊达航从西园海斗手中轻轻抽出纸条,放进证物袋里。
西园海斗的反应也非常古怪,他似乎是没有想到这里会有一张纸条……
他要在今天患上晚期疑心症了,这样的不适感仿佛听见电话铃,但到处找都找不到通讯器,让他心慌。
伊达航提醒:“不要那么用力的攥证物。”
同事直愣愣点头,伊达航把纸条好好收好,平静道:“这个案子得上交了,西园君还没吃饱吧,我付钱,你继续吃,顺便看住现场,我先回去报告。”
他依旧点头,被动的离开包厢。
已经过了后半夜,伊达航飞奔回去,搜查一课的夜班同事看见他时震惊了,甚至生出几分敬佩——对他从早上八点一直到半夜都活力满满的精力。
他当着同事的面一人当三个使,和朋友打着电话,右手手写报告和请假条,左手整理证物,不到十分钟就解决了事情,转身匆匆忙忙又向外赶。
同事呆楞地问:“你不是不值夜班吗?”
“确实,前辈有嘱托,想查完赶紧回去睡觉。”
同事立刻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他摆摆手,没有继续多问,同情地答应帮忙把案子交上去。
伊达航点点头,听电话那头‘意外’聊天听到的消息。
萩原研二:“……打印室也没发生什么,就是听说昨天上午值班的人肚子疼,出去跑了趟厕所。那人说当时正好接到新任务,我估摸了一下时间,大约在9:30左右,往后几十分钟打印室没有人看守。”
打印室内没有监控,但24小时有警员在内,是记录也是帮忙打印,不过大多加密的文件都不会在公共打印室打印,因此管理也没多严格,毕竟没办法要求一个普通打印室也严加看守。
伊达航挂断电话,重新回到那条走廊上。
一个成年人,从搜查一课走到打印室,大约需要5分钟,西园海斗的步子比较缓,在此基础上加1到2分钟,西园说在九点刚过就听到伊达航和他说话,立刻就出发去打印室,他再慢九点半前也能到目的地。
伊达航止步。
如果他没有撒谎,他确实是在打印室被打晕的,那么那时候的打印室一定没有人。
他列了一下计划:前去打印室查一下记录,再去找借口翻翻监控。
打印室里的人听见敲门,困得睡眼惺忪,给伊达开了门。
他一脸着急,挤进去开始翻没有被拿走的文件:“诶!我有份文件找不到了!”
“几点打印的啊。”,警员晃晃悠悠坐回去,“你别毛手毛脚给我弄混了。”
打印室非常松懈,大家经常进来打印些别的东西,如果他要找个地方潜入翻翻最近的资料,打印室确实是比档案室性价比更高的选择,只不过‘便宜没好货’,想找到些有用的得看运气。
伊达航翻开几打和工作毫无关系的编织教程、英语口语练习等文件,几乎翻到了底也没找到想要的东西。
“今天早上,九点左右……应该是九点后。”
“你都说不清时间?打印完怎么不赶紧拿走,现在急有什么用?”
警员慢悠悠喝茶提神。
伊达航立刻脸上堆笑,回头塞给警员一根烟:
“……前辈,我这也是走得急,落下些了。要是找不到前辈会杀了我的。”
他得意的笑起来,接过烟,冲伊达航举了一下,塞进自己的烟盒里:“行吧。你资料要是找不到,估计是和专案组的混在一起了。”
“诶?!”,伊达航露出吃惊表情。
“就是最近那个情书连环凶杀案,还搞个专案组,像模像样的……”,打印室警员说,“早上他们打印机坏了,临时征用了一下公共的,不知道打印什么,占了一个上午。你打印的文件,估计是上午值班的人好心给你插队,也只可能和他们混在一起,你自己问他们要吧。”
伊达航叹气,演足了搞砸事情失魂落魄的警员,像是不死心,转身翻了翻打印记录。
确实如值班警员所述,整个上午都被划去了,没有其他人打印,至于下午,更没有西园海斗的名字。
打印室找不到,也就只能去翻监控了。
监控室的值班人员可不像打印室那么好说话,值班人员不允许无关人员查看监控,伊达航在门口说了一堆好话,结果向内一看,不允许无关人员入内的监控室,萩原正在里面和另几位值班人员称兄道弟。
伊达航:“……”
萩原闻声抬头,冲他眨了眨眼,脸上写满:看我贴不贴心。
萩原研二一张口,原本强硬的警员立刻软了口风,三言两语,就装作为难地把伊达航放了进去。
确实贴心,非常贴心。伊达航暗中竖个拇指。
伊达航要查的监控时段不长,他大约清楚下午“西园海斗”的动向,但更详细的行动肯定不是临时翻监控可以找到的,因此着重点还是在打印室门口走廊上。
昨天上午九点二十三分,打印室值班人员捂着肚子,小跑离开,很快消失在监控范围内。
九点二十六分,西园海斗慢悠悠从监控视角的另一端出现,走近打印室。
打印室上挂着“无人,自行打印”的牌子,他停下来看了看,走了进去。
九点三十七分,‘西园海斗’离开了。
……确实,监控上确实没有什么问题,西园海斗说的不一定是假话,至少时间上不是。
伊达航继续向后看,一直看到了下午值班人员走出打印室,和同事换班。
有问题。
这个监控上,只有上午值班人员离开打印室的图像,却没有值班人员回来时候的情景。
天呐,伊达航重新看了一遍。
监控没办法做到非常清晰,因此一些短时间段的小问题很难发现。
萩原研二撑着桌子站在一边,耳语:‘你听我说。’
伊达航抬眼,证实自己在听。
他和西园海斗共事过一段时间,虽然不熟,但也摸清了这个人的秉性。
西园海斗有种体面的吊儿郎当感,明明说话做事都非常听话老实,却非常奇怪的不在意很多事,比如无条件帮别人上夜班、不在乎个人利益损失。
按照他家庭的真实情况,西园生活的应该比较窘迫,却并不在乎别人占他小便宜什么的,一次二次可以说这个人好脾气、好欺负,但次数多了,就会显得他有些呆傻。
‘你这个不是受害者的人都着急找到作案者,作为被打晕、被捆半天的西园海斗,怎么完全不着急、不生气呢?’
萩原研二欲言又止:‘你观察他,平时有没有什么举止异常?’
这是询问西园海斗有没有精神问题。
伊达航小幅度摇头。
他也想过这个问题,可是如果西园海斗真的有这方面问题,早在入学前就会被检查出来,等不到现在。
而正是因为这个,西园海斗非常可疑。
萩原研二更小声了,他小心斟酌话语,想了半天,才开口:
‘你有没有觉得,西园君刚醒来时的样子,不像是被打了麻醉……’
更像是被打了“吐真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