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的富国大酒店饭厅,正如其名,富丽堂皇。名花,名画,名茶,名酒,当然还少不了名厨。
“这次多亏了良方,帮我们约到了李副主席,还订了一个这么好的地方。”
顾月戏谑地说:“是啊,老公,真的是要谢谢这个孩子。不过,你说我怎么闻到一股酸味呢?”
“哪有酸味啊!你又拿我开刷!”
“这个孩子自己是争气,我们的儿子自然也不错,你不要老是灭他们的威风。有时候鼓励鼓励会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顾月劝解道。
“可是他们太小了。”石峰在心里补充了这一句。在顾月看不见的地方,偷偷捂了捂心口。以一种道歉的语气道:“是,我回去一定多加赞赏他们,夸的他们都找不着北。”
石峰温柔的看着顾月,将自己的手肘伸出来。“时间快到了,我们去迎接李副主席吧。老婆大人。”石峰和顾月一起到酒店大厅迎接李水峰副主席。
顾月记得那个地方很大,到处都是红的像血一样的地毯,和一些亮晶晶的杯子,耀眼的灯光,惊呼的声音,慌乱不堪的人。到处都是人,到处都是血。顾月抱着石峰的尸首,一直抱着,直到他的血流干了,他的尸体变得僵硬了。
顾月没有想到,只是打个招呼而已,就会有人狙击。石峰他怎么可以那么傻?抛下孤儿寡母,去救人。“是啊,他就是这么傻的一个人。”
顾月从来没有想到过,得到一个人,会因为他傻,失去一个人,也会因为他傻。
第二天,石峦家。
这是石峰弟弟石峦家,桑麻白布披满整个园子。
孩子们陆陆续续的回来了,可顾月无暇去见他们。
顾月的思绪还沉浸在昨天。
“老婆,你知道吗?我昨天梦见爸爸了,他还是那么仁慈,带着淡淡的笑容。这是父亲离世的二十多年,我第一次梦见他。他抱了我,还对我说‘你将自己和弟弟照顾的很好,儿子,我以你为傲。’然后我就醒了。我在想,也许父亲和弟弟一样埋怨我吧,不然这二十年为何不入我梦中。我好想他,我们见好客人之后去看他和母亲,好不好?”
“好。”
“爸爸最喜欢栀子花,等会多买一点。”
“好。”
“冤屈洗清了,要给孩子们改回姓,姓任。”
“好。”
“让他们都学医,将咱家的医术世家的名头都传下去。”
“好。”
“还有,让孙子也学医。”
“好。”
………
而流言也随着葬礼,飘散出去了。
顾良言,顾良方这两兄弟是顾月和李水峰的亲生骨肉证据,流出去了。
副主席的风流韵事,看起来要比查找真凶要引起兴趣的多。
李水峰带着自己的长子,前来祭奠。李水峰对石家众人,表达了感谢之情。丝毫没有因为带进来外面的流言。
顾月和孩子们回了三拜。
三拜之后,顾月对李水峰说:“副主席,请借一步说话。”她之后又转头对另外一人说道:“崔先生,我夫待你如亲兄,他的葬礼,劳烦您来主持。”
而在场所有的人记者和李副主席,看到这个人的出现,都憋出了一口气。
“请。”顾月的脸上,忧伤之色仍在,可是这个家需要他撑起来。
顾月倒好上好的铁观音,推到李水峰的面前。“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但是可否在此之前,听一个故事。请。”
“从前,有一个男孩,他和弟弟都有先天性的心疾,他的病,轻一点,小时候,做手术康复了。但是弟弟的病,就比较重,不能跑,不能跳。他们的性格文静,想着长大了,做个作家,做个心理医生也是好的。而他们的父亲,是一位知名的心脏外科手术专家。他的父亲此生最遗憾的一件事是,救了无数人的性命,独独救不了自己的儿子。
在他们二十五的那年,父亲已经是心外科主任了。那个夜晚,救护车送来了一个女孩。那个女孩的血型和他们一家人一样,很稀有的血型,他父亲带着他们一起给那个女孩献血。那时候,他问他的父亲,那个女孩会死吗?
他的父亲回答,不知道。
他问他的父亲,那她和我们无亲无故,我们为什么要冒着生命危险救她?他问的时候,弟弟因为失血过多,引发心疾昏迷了。只剩下他和父亲苦苦守在手术室外面。
他的父亲回答,正是因为她和我们无亲无故,所以我们要先施恩于她,才能等到她的回报。
他问,要是等不到呢?
他的父亲回答,生生世世,因因果果。也许,某一世,某一时,她会给你一个大恩德的。
可是他们没有等到那个女孩的回报。那个女孩去世了,他的父亲说服她的家人,捐献她的心脏。
可捐献之后,心脏不翼而飞,病人的家属疯狂了。尸检的时候,发现那个女孩没有任何被抢救的痕迹。她被救护车送来,就在医院的病床上残喘了几个小时离世了。
一时间,各大媒体和报纸都在报道这个医院出了一个挖心的黑心医生。他的父亲不堪忍受,跳楼自杀了。医院挽回名声,收回了他父亲在这个医院二十多年的名誉,也收回了医院分发给他家的房子。
他们被赶到街上,没有人卖吃的给他们,没有人卖水给他们。
他们在那个地方抹黑了脸蛋,一路乞讨,才从遥远的京都,回到了母亲故乡的小城。
他吃了很多苦,可吃苦不能解决弟弟的病。回到小城之后,弟弟的心疾复发了。他不得已卖掉了母亲名下的田产,可是不够。他们住的是五十年前盖的小房子,多年没有修缮,遮风挡雨都是问题。
他没有办法,只有挖开母亲的坟墓,卖掉给母亲陪葬的葬品和书籍。
他很清楚,即使全卖掉,医药费依然不够。那时候,他就想,如果弟弟不在了,他也不想活了。
他欠了医院很多钱,就在他的弟弟要被医院赶出去的时候。他碰到了一个女人,那个女人给了他一个订单,要他家这些书的全部拓写版。那个女人给了他一张银行卡,卡里有十万。
那个时候,十万,买不了一套房,买不了一亩地。可是女人没有想到,十万,买了一家人的命。
女人随后遭遇迫害,不知所踪,而这个时候,女人的哥哥也被他人陷害入狱,整个家庭在岌岌可危之中。
他为了报答这十万的恩情,顶替了女人哥哥的罪。他有可能会死,但是他还是这么义无反顾的做了。
你说他是不是很傻?”
李水峰很感慨的道:“所以,那个男的名字叫做石峰。”
“不,准确的说,他的名字叫做任石峰。他的父亲,名字叫做任达明。那个杜菲案,被脏水泼死的主任医生。您为了这个案子,大义灭亲。我们一家人很感谢你。”
李水峰道:“对于石峰的去世,我深感不幸。真凶我会绳之以法,还你们一个公道。”
顾月道:“我们家的人,不喜欢欠人恩情。这件案子,我们欠你一个恩情,你的继母因为这个案子自杀,你的弟弟因为这个案子刺杀你。我们一共欠你三个恩情。”顾月顿了一会,“石峰为你而死,还了一件恩情。外面的关于你我的流言蜚语,我有办法让他们平息,让顾良言,顾良方入你李家族谱。这是第二件。第三件事,你可以提任何要求,包括找到白皎。”
李水峰听到这个事情,简直惊讶到了。“不可能。”李水峰斩钉截铁的惊呼。
顾月平静的道,“你还记得那个道士的话吗?他说你查请一百件冤案,你就可以和白皎见面。他说的是真的,但是你见到的白皎是生是死,不是我们所能掌控的。”
李水峰道:“我们,是指谁?”
顾月道:“能够看到生灵死魂的人。”说着顾月站起来,拉起李水峰的手继续道,“我能看到你身边的所有亡灵,就和你小时候,你母亲拉着你的手,看到的一样。我是你母亲能力的继承者。你母亲能做到的事,我就能做到。”顾月又贴着他的耳朵说道:“只要你将母亲的那枚玉佩给我。”
李水峰道:“那玉佩,要两块在一起才有用。”他的话音未落,顾月的手中就垂钓了一块灰白色的玉佩,那块和李水峰脖子上面的那块很贴合。李水峰知道,那就是母亲的玉佩。
顾月说:“你可以回去想想,我等你的答复。新闻发布会,我会择日召开。我会等你的答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