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饭吃的差不多时,玛海先带着温妮走了,时从因不解,他们什么时候这么亲昵了,本着温妮帮过他的份上,时从因转头看向主位上懒洋洋的埃维拉休。
“陛下,你把温妮交给玛海了?”
他问的那样直白,埃维拉休只好无奈地笑着,宝蓝色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欣赏:“嗯,玛海是个负责的人,会照看好温妮的” 从埃维拉休的角度看,确实是个能力出众且负责的人,可惜时从因现在就像个护犊子的鸡妈妈,嘴上说着任她去,心里却止不住地担心着。
埃维拉休看他一副纠结的模样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不由得脸黑了几分:“怎么?不放心她?” 时从因抬起头看着他,无奈地歪了歪头:“不是,陛下不要总乱猜”
埃维拉休“哼”了一声:“行,我不乱猜,那你说你在想什么?”
“陛下确定要我说吗?”时从因问道。
他轻点了下头。
时从因这几天算是摸清了一些埃维拉休的脾气,就是不能在他面前提起别人,也不能想着别人,这还是很好猜的,好在也很好哄。
只不过现在他急切地想要知道温妮会去哪,只好耐着性子软着声音问他:“陛下要把温妮派去哪呢?”
埃维拉休睨了他一眼,像是知道他会这么问一样。
“国家机密,我只能告诉你这是玛海的建议”
又是玛海。
时从因又好声好气地追问着:“会很危险吗?”
“不一定,不过玛海派人保护她了”埃维拉休没好气地看着他。
时从因只好作罢,不再追问了。
到了晚上,时从因独自一人在床上躺着时又情不自禁地想起温妮,他叹了口气,翻身侧躺着,看向了窗外。
这个位置可以看到窗外的月亮,很圆,时从因莫名地觉得有些孤独,许是离家太久,他竟然也开始怅然了。
翻来覆去的,时从因发现自己失眠了,只好坐了起来,深夜起了风,外面的凉风却吹不进他的房间,闷热得不行。
时从因只好起身下床,推开门时发现外面的侍卫竟然还在,看到他出来却丝毫不意外,反而还上前问道:“大使臣有事要吩咐吗?”
“没,我出来透透气”时从因笑着说完后就要往前走。
刚刚问话的侍卫也跟在他后面,时从因有些无奈,但还是让他跟着了。
只不过这个侍卫有些奇怪,总在分叉路时从因纠结往哪走的时候指出一个方向,时从因原以为是引着他去后花园坐坐透气。
没想到走着走着,就到了一个寝宫内,那十分地阴凉,就连刚刚还热的出汗的时从因都打了个寒颤,不由得抱紧了手臂。
其实时从因很不想承认自己是个娇气的人,可唐冀以前总爱这么说他,说多了他也就不反驳了,只是在心里默默地想着自己只不过是要求比较高而已。
而唐冀好像知道他在想什么似的,看着他毫不客气地说:“是,你是要求高,太热了不行,太冷了也不行,也不知道谁能受得了你这么高的要求”
“……”时从因看着他,淡淡的说道:“你啊”
短短两个字把唐冀噎得说不出话,最终还是时从因闷笑着取胜,而他也只能轻描淡写地说着:”真是败给你了“
从回忆回神的时从因突然发现自己走到了一扇门前,刚刚紧跟着他的侍卫此时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忽然一阵凉风吹过,时从因冷的颤了颤,接着鬼迷心窍般推开了眼前紧闭的门,可那门压根就没关紧,轻轻一碰便开了。
他也不是故意想要闯进别人的房间里,只是这里着实阴凉地不行,时从因还没完全认清这里的路,带路的侍卫也不见了,只好碰碰运气赌这是间空房间。
推开门后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昏暗,只有窗外透进来的一点点月光,时从因借着微弱的月光往里走了几步,他视力一般,此时眯起了眼仔细端详着这件房间。
房间里放置着一张床,帷幔从床的上方垂下,若隐若现地映出床上的景象,地板也是极凉的,只不过时从因看不清是什么材质的。
床的旁边有一张小桌子,上面摆了一个花瓶,花瓶里放着几株铃兰,仔细闻的话,能闻到这房间里蔓延着的也是淡淡的铃兰花香。
时从因走到桌子旁,用手轻轻地拨动着花瓶里的铃兰,就在这时,被帷幔遮住的床里传出一道声音。
那声音嘶哑地不行,带着些没睡醒的慵懒,而声音的主人正是埃维拉休。
“是谁?”
时从因小声回他:“陛下,是我”
“嗯,这么晚不睡觉做什么?”埃维拉休闻声坐起身,一只手掀起了帷幔,让时从因整个人暴露在他的眼前。
“睡不着”
透过月光,时从因看到埃维拉休并没有穿上衣,而是裸露着上半身,下半身只穿了一条薄薄的像是丝做的长裤,帷幔被掀起后他坐到了床边,两只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
他抬起眼皮慵懒的看向时从因:“睡不着跑到我房间来做什么”
“……走着走着就到这了”时从因解释着,又一阵凉风吹过,他不可抑制的颤抖着。
房间太闷热,这里又太阴凉。
埃维拉休看起来没睡醒,坐着也不说话,时从因本想让他接着睡,自己出去透透气就回去睡了,哪想身前人先他一步开口道。
“埃利都确实闷热,在这会舒服点”
埃维拉休拉着他的手腕就要往床上带,时从因诧异地看着他,以为他还在睡梦中,于是试图叫醒他。
“陛下,你醒着吗?看清我是谁”
“……”
埃维拉休这才掀起眼帘,露出那双即使在黑暗中也能看清的宝蓝色的眼睛:“醒着呢,看得清”
时从因这才悻悻的哦了一声,随着他的拉扯坐在了床上。
“睡里面去”埃维拉休说。
两个男的而已,睡一起也很正常,时从因这么想着给自己洗脑,然后快速地挪到靠里面的位置,安静地躺下。
这时他才发现,埃维拉休就连床上的也全是丝质的,柔滑冰凉的,怪不得不热,只不过他这房间太冷了,加上他没有在他床上看到或摸到被子之类的,连盖个肚子的都没有。
他默默地叹了口气,认命地睁开眼看旁边的人,又怕他已经睡着了会吵醒他,只好小心翼翼地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他的手臂,却在半路被人截胡。
“又做什么?”
埃维拉休的手掌很温暖,像是源源不断的热源向他传输着。
时从因忍不住地靠近了点:“有点冷,有被子吗陛下”
“……”无奈的叹气声响起,时从因听到身边人坐起身的声音。
他也学着埃维拉休叹了口气,下一秒一床被子就扔到了他身上,准确来说是一块布,也是丝质的。
时从因抱着那床丝被盖在自己身上,为什么会有种更冷的感觉呢?
“叹什么气,时使臣不满意?”
身边的位置重新陷了下去,时从因闭了闭眼感受着那股淡淡的铃兰花香,毫无征兆地突然问道:“陛下觉得什么样的人才会娇气呢?”
没头没尾的问题,埃维拉休侧躺着看他,眼里只容得下他,语气淡然地说道:“不知道”
他又叹了口气,翻了个身背对着埃维拉休:“陛下快睡吧”
按理说帷幔遮挡着窗外的月光,此刻应该是看不清任何东西的才对,可埃维拉休却能清晰地看见时从因纤细的脊背。
几乎是鬼使神差地,他听见自己说:“闹什么脾气”
说完这话后,他明显的感觉到面前的人僵了僵,几秒后又翻了回来,时从因睁开眼看向埃维拉休:“陛下又乱猜了”
顿了顿,埃维拉休说:“不让我猜,那你告诉我”
“告诉你什么?”
“为什么突然问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又是一阵沉默,时从因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问这个问题,此刻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只好闭口不语。
可埃维拉休似乎很耐心的在等他的回答,时从因无奈地抱紧被子:“随口问的,陛下不必放心上”
“那就聊聊这个问题”他宝蓝色的眼睛在黑暗中眨了眨,犹如夜空中的星星,晃了时从因的眼:“时使臣说说你认为的娇气是什么样的?”
“我认为的娇气吗”时从因想了想,给出一个答案:“脆弱的,怕苦怕累,爱享受的”
“只有被宠坏的人才会这样”埃维拉休轻笑着:“时使臣是娇气的人吗?”
“我觉得不是”
埃维拉休又道:“我觉得是”
时从因愣了愣,问他:“为什么?”
“只有听话的人才有被宠坏的权利,你可以是”
他的宝石蓝双眼晃的时从因挪不开眼,他说时从因听话,可惜他还是以貌取人了,时从因心想着。
如果时从因是个听话的人,那么就不会义无反顾地跑到美索不达米亚地区,原因竟然只是因为这双眼睛。
可时从因又因为他这句话有些心痒难耐,被宠似乎是他活了二十几年里唯一没接触过的词。
窗外的风吹开床上的帷幔,时从因把自己缩进丝被里,再抬眼时那双宝蓝双眼已经闭上了,旁边传来平稳的呼吸。
时从因看了许久,张了张嘴,说了句轻的不仔细听都会下意识忽略的话。
他说:“晚安,陛下”
或许是铃兰拥有助眠作用,时从因很快就沉沉的睡去了,帷幔笼罩着床,黑暗中,埃维拉休缓慢地睁开了眼睛,那双宝蓝色的眼睛闪了闪,紧盯着眼前这安静的脸,他勾着唇,非常满意的把时从因抱进了怀里,轻声在他耳边说着。
“做个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