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哪有山贼香 第2章 第 2 章

前线战败，羌国使臣嚣张的递上了他们的国书。

梁帝看到国书之后，直接砸了案台。

“派公主和亲，还要割地赔款？”

“区区蛮夷，居然如此大胆。”

满朝文武震惊于羌国的狮子大开口，整个朝堂鸦雀无声。

梁帝坐在高高的宝座上，低眉看着这些酒囊饭袋。

平日里为了争权夺利一个个比谁都积极，真要动真格的了，都当起了缩头乌龟。

梁帝阴恻恻的声音响彻大殿：“诸位爱卿，有何良策？”

梁帝最近的心情很不好，砍了几个兴风作浪的刺头，前朝□□都夹紧尾巴做人，唯恐触怒帝王丢了小命。

大梁和羌国的战争胶着，数十万大军被困边关。

坏消息一个接一个，金老将军出师不利，羌国虎视眈眈，整个边境都处在危机当中。

作为一个拥有天下的皇帝，他竟然不知道自己的帝国，早就被各种探子和奸细捅成了筛子。

那些平时不起眼的小宫女、小太监，浣衣局洗衣服的老嬷嬷，宫门倒夜香的老太监，居然都是别国的奸细。

就连后宫，也有几个行为诡异，看起来颇为可疑的妃子。

高处不胜寒，梁帝只觉得周围鬼影重重，人人都有两副面孔，前一秒宣誓效忠，下一秒就能抽刀砍头。

看着手下一封又一封的奏报，他不得不承认，自己这个皇帝，被有心人蒙住了眼睛，当成傀儡一样耍的团团转。

更让人可悲的是，他已经50岁了，已经没有多少日子可活了。

奸细的事情，梁帝直接动用了亲卫，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不多时，梁帝的新宠容贵人暴毙，她的宫女也殉主而去，朝中官员内宅频频死人，甚至有个王爷家中还死了两个侧妃。

这些还不足以让梁帝夜不能寐，梁帝最近最头疼的，莫过于是朝中无人可用。

金老将军折戟，朝廷这边必须要另派将领去前线。

但是数来数去，皇帝悲哀地发现，几十年的歌舞升平，朝廷早就失去了居安思危的远见，满朝文武竟然找不到一个能用的人。

整个的大梁重文轻武，合格的武将更是凤毛麟角，稍微有点名气的，已经牺牲在了战场了。

下朝之后，梁帝独自坐在空旷的勤政殿，心里默默地斟酌一个个名字。

心腹太监本着为皇帝分忧的心思，装作不经意间提起了一个人。

“陛下，您何必舍近求远，眼下不就有一个正合适的吗？”

“这人自小习武，身怀绝技，又在军营里历练过三年，最重要是的是，金老将军亲自带过他。”

梁帝狐疑的看向自小跟在身边的大太监，后宫不得干政，这老东西怕是收了人家的好处，在这献殷勤来了。

李玉顶着梁帝审视的视线跪倒在地，斟酌着吐出一个人名。

“成王长子，顾行。”

梁帝翻奏折的手一顿，突然有种拨云见雾的感觉，自己光在臣子堆里找人，怎么忘了自己这个侄儿呢？

“李玉，你去传旨，要成王长子戴罪立功，发配边疆。”

“遵旨。”

李玉赶紧去写圣旨，交给皇帝过目之后，正准备下印，这时候，外面跑来一个小太监，尖利的嗓音响彻大殿：“陛下，不好了，成王长子越狱了。”

“什么？”

皇帝一下站了起来，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如实说来。”

李玉上前两步，赶紧扶住了摇摇欲坠的皇帝，冲跪着的小太监厉声呵斥。

小太监抖着身子，把宗人府的情况说了一遍。

早上狱卒去巡视，发现成王长子顾行，还有他刚过门的新媳妇张小田，都不见了。

而那两个拖尸人，第二天被发现晕死在自己的家里。

皇帝气的头晕，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好好好，朕的好侄子，传令下去，成王府所有家眷，男的发配边疆，女的都卖到教坊司。”

“朕倒要看看，他顾行会不会众叛亲离。”

……

成王长子越狱，为百姓们茶余饭后再添谈资，很快，顾行和张小田的画像就传遍了京城。

他越狱的光辉事迹也也被写成了话本子，各大酒楼茶馆的说书先生们说的神采飞扬。

对于顾行的越狱行为，大家口头上骂的厉害，其实心里万分佩服，暗地里都说成王府歹竹出好笋。

成王不是个东西，他儿子倒是还行。

作为这几天京城话题中心的顾行和张小田，此时正在京城郊区一个偏僻的茶馆里沉默对坐。

周围随意坐着几个路人打扮的死士，正警惕的盯着过往的行人和茶馆的伙计。

茶馆伙计上了一壶茶之后就躲开了，这俩人一看就不对付，待会儿别打起来就好。

顾行死死的盯着对面的女人，半晌才开口：“昨晚你为什么要私自行动？”

按照原本的计划，他的两个死士扮成拖尸人进去，只需要把其中一具尸体换成顾行就可以了。

就算是狱卒半道上发现了，他们也可以直接刀了狱卒逃跑，张小田这么一搞，风险系数直接加倍。

谁都没想到，灭灯的时候，张小田一把挤走了顾行，率先躺在了席子上，并且搬了一具女尸躺在自己身上，用那具女尸的头发盖住自己的头。

黑暗中看不到她的动作，只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顾行恨不得直接掐死她，偏生他现在还没办法把她扔下去不管，只能认命的选了另外一具女尸，飞速躺下了。

死士飞快把席子一裹，抬着就往外走，大牢里面灯光昏暗，狱卒检查也不细心，粗粗看一眼就放行了。

直到出了大牢，张小田才推开了压在身上的女尸。

马车一路疾驰，终于赶在第一批出城人群中冲出了京城，来到这个提前踩点过的郊外茶摊处落脚。

喝了一壶茶，张小田缓过来一口气，看着顾行那张臭脸不耐烦道：“怎么，姑奶奶聪明不行吗？”

“本来就是被你拖累，还不想办法跑出去，等死吗？”

顾行看着眼前这个行为举止粗鄙不堪的女人，眸色微沉。

秀外慧中，贤良淑德，一颦一笑皆是京中淑女典范的张小姐，何时这么粗鄙了？

张小田毫无仪态的喝着茶，岔开腿随意落座，和淑女两个字半点不沾边。

在顾行审视的目光下，张小田干掉了两个烧饼一壶茶，还打了个饱嗝儿。

“嗝儿~”

顾行突然想到，从被抓开始，张小田并未表现出一丝慌张和恐惧，面对尸体眼都不眨，血流到身上也毫不在意。

这不像是千金小姐，反倒像是杀人如麻的山匪。

俩人相顾无言。

坐了一会儿，顾行的手下走了过来，低头说了几句什么，顾行脸色变了变，手指握拳，脸色阴沉。

“喂，你怎么了，该不会是皇帝追过来了？”

张小田警觉的往四周看了看，看谁都觉得像是探子。

右边那个书生，表面上斯斯文文的，实际上眼珠子滴溜溜乱转，不知道在看什么。

左边那个刀疤脸大叔，一看就不好惹。

还有靠近马路的那一桌，时不时视线往他们这边扫一遍。

怎么看都不像是好人呐。

她向顾行使眼色：“怎么办？”

顾行斜了她一眼：“现在知道问了？”

张小田尴尬一笑：“那个，刚才有眼不识泰山，您大人有大量，”

说完狗腿的给他倒了一杯茶。

刚才城里的线人来报，他们逃跑的情况已经暴露，皇帝震怒，亲自下旨，成王府男丁全部发配边关，女眷卖入教坊司，不许赎回。

还特地圈定了教坊司的所在地，一个距离边境不远的穷困县。

那里的教坊司，每日接待的都是来自全国各地的行商，甚至还有蛮族和羌国人。

对于京城的贵妇人来说，人间炼狱也不为过。

为了实施惩戒，顾家的男男女女刚好可以一起上路，时间就定在三日后。

“我准备劫狱，你负责帮我照顾弟妹。”

“咳咳咳咳”

张小田被一杯茶呛到，咳的撕心裂肺。

她压低声音，做贼一样看了看四周：“这可是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就这么轻飘飘的把劫狱说出来了？”

顾行无所谓的笑了笑：“无妨，一刻钟后，这里不会有活人。”

“什么？”

张小田手里的茶杯掉在了地上。

她愣愣的看着顾行，还没想明白他嘴里的没有活人是什么意思。

“杀”，顾行抬了抬手，冷冰冰的吐出一个字。

身后装作随从的死士纷纷暴起，抽刀就砍，几个瞬息，周围就剩下他们几个活人。

刀疤脸的大汉、猥琐的书生、奇怪的茶客，统统成了刀下亡魂。

茶馆伙计吓得瘫在地上，不住地求饶，死士看都没看他，刀柄往前一伸，唯一的声音也消失了。

小小的茶摊成了人间炼狱，血腥味浓厚到让人窒息。

满地尸首再次提醒她 ，这里是封建社会，面前温文尔雅的成王长子杀人如麻，手段狠辣。

“你……你……”

张小田呆立当场，牙关紧咬，额上冷汗直冒。

死士处理完尸体，催促顾行动身：“世子，咱们该走了。”

顾行掏出一枚玉佩，递到张小田眼前道：“这是我的随身玉佩，你拿好，明晚去东郊土地庙等着。”

说完低声诱哄：“乖乖听话，等我回来。”

一块温润的白玉被放在了她的手上，张小田愣愣地握住玉佩，手心的冰凉让她瞬间惊醒。

眼前的男人，刚刚面不改色地杀了十几个人。

交代完事情，顾行在随从的保护下，很快骑马离开。

张小田心跳如擂鼓，紧张的情绪延迟爆发，经历刚刚的生死一线，冷汗不知不觉浸湿了后背。

她完全相信，要不是自己还有点用处，早就被抹了脖子。

不，在逃出来的马车里，自己就应该是个死人了。

站在如炼狱一般的茶摊上，张小田不觉得自己是逃出生天，反而觉得自己即将踏入一个巨大的阴谋。

东郊土地庙

京城郊外分为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几乎都是世家大族的田地和庄子，只有东郊这边因为有着连绵不断的山脉，权贵们看不上，聚集了很多普通百姓。

土地庙就在山脚下，香火凋零，庙宇坍塌，只剩下一个布满蜘蛛网的土地爷泥塑像。

塑像下面放着一个瘸了腿的供桌，上面光秃秃的，同样布满蜘蛛网和灰尘。

无论是张家还是成王府里供奉的神仙，无一不是造型精美，不染纤尘，还有专人打理，这里的土地爷倒是接地气的很，一看就是穷人的神，也不知道当年建造这座土地庙的人，如今是个什么光景。

张小田到达土地庙的时候，天都快黑了。

顾行给了她一匹马，她走错了几段路，又不敢问人，只能靠自己前世掌握的判断方向的方法，摸索着找了过来，总算是找到了正确的地方。

荒郊野外，伸手不见五指，偶尔有野兽的叫声，在寂静的黑夜里分外渗人，张小田在破庙里搜索一番，没发现什么可疑的人或者物品，就随便找了个角落休息。

不知道过了多久，远处传来一阵阵车辙的声音。

张小田瞬间清醒，握紧手中的长刀，站在门口，暗暗监视土地庙门前的动静。

不一会儿，一辆马车停在了土地庙的门口。

赶车的汉子戴着斗笠，看不清长相，正不耐烦地清点人数，车上下饺子一样下来十几个人，有男有女，都是衣衫褴褛，披头散发。

“一共十八个，赶紧下车。”等到人都下来了，他一把跳下马车，准备扬鞭走人。

人群中有个穿着月白色长裙的少女扑向马车，抓着缰绳，声音颤抖：“大……大哥，您把我们放在这里是什么意思？”

赶车的大汉瓮声瓮气：“是世子爷的意思，会有人来接应你们。”

说完一甩鞭子，赶着马车跑了。

少女吓的松开了手，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周围的同伴立刻围了上来，哭成一团。

“大哥安排的，大哥去哪里了？”

“三姐，大哥是不是不要我们了。”

“三姐，我们是不是不用死了？”

少女今年不过12岁，是成王的第三个女儿，叫顾思思，围着她的，都是成王的子女和妾室。

她看着弟妹们惶恐的脸，心里也一阵没底。

不久前，宫里来圣旨，说要把她们都卖去教坊司，发配为官妓。

不等她们求情，狱卒们就把他们赶出了大牢，立即启程，前往边关最贫苦的县城。

父亲和母亲也被发配到了别的地方，连最后的告别都不给他们机会。

这里就她身份最高，弟妹们懵懂的围着姐姐，还不知道迎接自己的，会是何种命运。

“三姐姐，是不是再也见不到爹娘了。”

“三姐，我想娘了。”

“呜呜呜，我想回家。”

……

土地庙前，响起一阵低低的哭声，几个小的抱在一起，哭都不敢哭的太大声。

这些天潢贵胄，一夕之间沦为阶下囚，每个人对未来都充满了未知的恐惧。

张小田躲在土地爷身后，心里大大地叹了一口气。

这么多人，怎么养得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