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艾说去书院只有这一条路。
据许浑所知,每年的这个时候也是书院新弟子上山的日子,闻名而来的学子,需得自己找到书院的路,岁寒书院的具体位置这在江湖上大小也算是个秘密。
只要在书院截至的最后一天上山,岁寒书院都算通过考核,彼时书院就会给学子自己选择先生的机会。
许浑心下思索,他算了算日子,今日恰好是最后一天。
说来真是好巧,那年在家里,他父亲总是告诉他说,要么继承家业,要么滚到书院学一身本事也算数。
现在看来,真是冥冥之中的偶然啊!
许浑很好奇,为什么每年来书院的人那么多,江湖上却连一份路线图都没有呢。
走着走着,最前面的荆艾突然停了下来,“到了”
许浑看着眼前的山,山上的雪倒是全化了,那山上的树木却全然没有受到天气的影响,和山下村庄屋顶上的雪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想来是书院的本事,毕竟世上最不缺的就是能人异士。
山上是秋天才有的景色,满山尽是落叶,树上的秋叶足以遮天,山间偶有鹤鸣,太阳从云中射下光影,雾气腾腾,细听下好似还有刀剑互鸣的声音。
许浑听话本里讲,这里的岁寒书院永远只有三种景色,秋景,下雨,下雪。
雨可以淅淅沥沥,但是不能断,雪需得轰轰烈烈,来的凶,去的快,话本也只是讲到了这里,道听途说的倒是多了。
其中有一人说,这是因为岁寒书院最早的一位先生,可上听天命,有神力,他最喜浓墨重彩的天气,就在书院落成三年间用仙术打造了这片天地。
不过这个说法,在许浑这里只当个玩笑。
人定胜天,他是从来不信神力的,自然万物各有其秩序,怎么能容许外来的手段打乱平衡呢。
荆艾看了眼天色,“别站着了,快进去,过会新学生就该来了,别耽误我收学生。”
果然荆艾所言不差,等他们到大殿时,大殿之上,两侧也都站着各位先生,他们面前立着一个牌子,写着所授科目,奇怪的是,所有的先生全是在闭目养神,他们的到来,影响不了他们半分。
道问素和许浑向周围环顾一圈,完全没有找到荆艾的位置,此时荆艾却什么也没说,他带着淡漠的笑,毫不在意也十分不屑。
大殿之上最高位的先生终于睁开了双目,开口便是极具上位者的威严。
“荆公子,老夫还以为你是怕了,哈哈哈”
“这倒是有些好笑了,我有什么好怕的”
“年轻人到底是多了些所谓的年少轻狂,原先我们诸位确实高看你的天赋,还有......”
他顿了顿,有些讽刺的继续说道“还有意气风发,事已至此,老夫秉持着惜才,就最后再劝你一句,别试图挑战权威,年少轻狂不知世事是好事,也是坏事,个中平衡稍有不慎,那老夫倒是要灼酒道一句惋惜了”
“老头,我且告诉你,本公子不才,走到今日没受过谁的恩惠,也没和谁同流合污,怕的该是你们才对!
看到我身后的两位了吗,你们还有几年好活?该怕的是你们这些不懂变通的老货!”
高位者闻言也不怒,端得一派气定神闲
“好啊,那就拭目以待,且看你们这些毛头小子究竟能撼动大树几分,来人,给荆公子就在那最末端放一把椅子,面前也无需立什么,毕竟我们可不懂年轻人的心思。”
说着,他还哈哈笑了几声,抬手请荆艾落座“快些坐吧,让学生看了笑话可就不好了”
荆艾无心搭理他言语中的奚落“恭敬不如从命”
话毕,就带着后面的两个人坐到了末端。
许浑和道问素在荆艾和那人对峙时,就注意到除了和荆艾剑拔弩张的个人之外,其余的先生可谓是旁若无人,堪称傲慢。
二人不约而同地对视,皆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前路漫漫”的苦楚。
转眼间大殿里就已经站了不少人,真是形形色色,有富贵外泄的,有傲慢无礼的,也有严肃认真的......
有人前来禀报“先生,通过测试的都在这里了。”
岁寒书院的先生宋元君,也就是刚才与荆艾对峙的那位。
开口道“既如此,也就不费口舌多说,通过考核的自然悟性不差,自己去选先生吧。”
道问素看着这里来自不同世家,不同政派的学子,身上都带着各自与生俱来的气质。
他数了一下,不多不少整五十位,而先生台阶下两侧各有五位,台阶上一位,这么一看,荆艾就真的是多出来的,不应该啊。
道问素心下疑惑,他一路走来,据他观察,整座书院,大到建筑,小到一草一木都是极为讲究的,道法与自然融合的正好,每一处都透露着主人家的细致。
按理说,台阶下的先生也合该只有十位。
那如果想长久的达到这种效果,粗略考量下有两个渠道。
其一就是这十位先生内部极为稳定,也就意味着,他们十个人是固定不变的。
其二,倒是可以解释荆艾多出来的位置,说来也简单,无非就是荆艾达到了成为书院先生的条件,但也许是某些地方没谈拢,也就没人退下来,所以造成了如今尴尬的局面。
那,到底是什么事呢,能让台阶上的那位露出那么丰富的情绪......
许浑则是在想方才那人说的考核到底指的是什么,他们一路过来为什么没有看到关卡,难道说是......荆艾方才问他们二人的见解?
这么讲的话,荆艾就不是真的没钱,而是冲着让他们两个人观民风民俗的?
所以现在气定神闲的荆艾其实也很忐忑?
他是怕没人选自己做先生,所以拉了他们两个野路子,一路保送,走了个后门?
荆艾根本不知道,身后的两位大仙,已经排了好几个桥段的戏了。
他不理会后面的心理活动,也不顾前面的如火如荼,只专心串珠子,也不知道他是从哪整的彩色石头,专心程度难以估量。
不多时,那十位先生面前已经各站了几位学生,大殿之中还剩两位迟迟不做选择,显得格格不入。
许浑和道问素盯着那两位不出意外的走到了无人问津的荆艾面前。
看那二位的气质可以说是截然相反,且看左边这位,书生相,文人骨,可谓一段风流。
再看右边这位,少年气,赤子心,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四个人就这么看着荆艾,当事人倒是不予理会,接着他们就眼睁睁的看着荆艾给自己穿了副新耳坠,朱砂红和孔雀蓝,色彩浓烈,偏荆艾生的模样淡了几分,反倒把那珠子衬得更美了。
他戴好耳坠,夸赞新学生,选他当先生是真识货。
他拱手向台上的先生“宋先生!高下之分不在一时,我求的从来都是细水长流,诸位先生也请看好了,世间万物没有什么是亘古不变的,本公子愿作先锋,身死无惧,荆艾先行一步”
荆艾的话在大殿中回荡,半晌宋元君抬眸看着荆艾离去的方向,眼中流转着神采“毛头小子,没把天捅破都算不得英雄,老身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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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 4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