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舟伴歌行 第10章 落凡尘 | 何时飞

“殿下，娘子到了。”

“嗯。”

屋内传出的声音慵懒又平静，不带一丝意外。

“娘子，请。”

在向屋内通报过之后，长夏毕恭毕敬的让出道路。不知为何，白枕歌总觉得有种**在外人面前的感觉。

推开房门，正中央是一张大紫檀雕螭案，上边除了文房四宝、还有一些线装书籍。案前摆放着数张交椅，看上去是花梨木或鸡翅木所制。房间里还设有一个小巧的书架，没有传统认知中的经史子集、典籍文献，而是多为诗词歌赋之类。

墙上悬着待漏随朝墨龙大画，另一边挂着一幅绢画面的湘妃竹围屏，屏风上绘有淡雅的山水或花卉图案，四面皆是雕空玲珑木板，或 “流云百蝠”，或 “岁寒三友”，皆是名手雕镂，五彩销金嵌宝。尽管不愿多想，可白枕歌仍然觉得这书房实在是太过不“规矩”。

即便装潢如此显眼，进到屋里的第一眼仍是不得不落在凭案对面的人身上，一袭瑰丽红装，金丝银线绣就的凤凰仿佛要振翅高飞。

“夫人，昨夜可歇息好了？”

偏偏又提昨夜，开口之人并未擡头，只见到犹如柳叶般细长而弯曲眉毛，微微上挑，为她增添了几分英气与妩媚。阳光映衬下，更显出眉眼的深邃。

白枕歌冷哼一声，另一只脚迈进屋里的同时，房门自行关上，巨大的声响引得姜晚舟注目。

谁也无法想象，如此柳眉下生得这样一双眸子，姜家人目深却眸浅，湛蓝色的眼瞳好似倒映着烛火，认真看着白枕歌，目光温润，恣意又无害。一张红唇又艳丽勾人，风流张扬。狐狸精！白枕歌如是想着。

走到案前，白枕歌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玉石，便伸手去拿，不曾想被一把折扇压在桌上。

“欸，夫人，未经允许拿别人东西可是失了礼数哦。”

“哼，这话用在你自己身上才合适吧。”

被压在桌上的左手猛然握拳，立在之上的折扇从中间崩裂开来，正欲夺回玉石，对面之人竟是舍了折扇不要，右手张开，又将其压回桌面。白枕歌本想将手抽回，可伏在上边的手好似铜浇铁筑般，不得已只能右手化掌再度袭去，偏偏被那人擒在半空，又压在桌上。以至于不得不以一个及其别扭的姿势半趴在桌上。

“娘子这是何故？昨夜可是娘子亲口所说，将此物赠我作为我们的定情信物...”

“一派胡言，我何曾许诺此事？！”

四周静谧得有些压抑，唯有夜光珠散发着柔和光芒，将大理石地面照得熠熠生辉。姜晚舟，眉眼松软，却又透着不容置疑的决然。白枕歌，杏目圆睁，满脸怒容。

“唉。”

姜晚舟不舍的松开手下的柔荑，开始在桌上翻找着，趁此机会，白枕歌连忙后退几步。但后者万万没想到，对方竟然掏出一张...卖身契。白枕歌不可置信从桌上拿起。看着上边的内容，她不禁浑身颤抖着。

立卖身契人白枕歌，本是金陵应天府江宁县人士，年方一十六岁。家中双亲早亡，又逢连年灾荒，田产颗粒无收，债台高筑，实在难以维持生计。走投无路之下，甘愿卖身与宁平公主殿下，连理为婿，从此侍奉公主左右。

今承蒙公主殿下错爱，获赠身价银二百两整，此银当场收讫，分毫不差。自卖身之后，便为公主府中人，谨守府中规矩，对公主殿下忠心耿耿，相敬如宾。凡事皆以公主意愿为先，绝无违逆。

婚后若有对公主不敬、心怀异志、私会他人，或是做出有损公主名誉及府中颜面之事，任凭公主府依照家规国法处置，或打骂惩戒，或逐出府门，甚至送官究办，枕歌绝无二话。枕歌身康体健，并无暗疾，亦无内外债务及纠葛牵扯，以免累及公主。

恐后无凭，特立此卖身契为证。

立契人：白枕歌

瑞丰十九年五月初五日

“荒谬！”白枕歌满脸涨红，声音却冷若冰霜，“你我素无瓜葛，你却用这般下作手段，将我掳来，究竟意欲何为？”

“下作？”姜晚舟双手捂住心口，故作心痛状，“夫人说话实在太过伤人，且不说祁国，连带着周围两国，试问有谁家娶亲有如此阵仗？”

“目无法纪，肆意妄为，罔顾人伦，蔑弃公序，不是下作是什么！我只再问你一遍，你究竟有何企图”

“自然是心悦夫人。”没有一丝迟疑的回答。

虚伪！白枕歌心中暗骂到，“那我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可否给我解开契约？”

“我要是说不呢？”

“死人没资格说不！”

白枕歌双指并拢作剑诀，微微晃动，原本挂在墙壁上的长剑游龙般出鞘，直指姜晚舟胸膛。后者轻松恣意，食指中指夹住剑尖，缓缓推到右边。

“夫人，要刺这里才能将人刺死。”

白枕歌眼中杀意更甚，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你？手腕一拧便要刺下，“将死之人”眼中红光一闪，白枕歌莫名从心底产生出一种莫名的感情，不敢？还是...不愿。

随之而来的，是记忆最深处的疼楚—长生桥...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滚滑落，顺着脸颊蜿蜒而下，洇湿了衣领。原本明亮的眼眸此刻布满了血丝，她双手紧紧地捂住腹部，身体如煮熟的虾子般弓起，剧烈地颤抖着。感觉一股彻骨的寒意从脚底直窜而上，瞬间蔓延至全身。四肢百骸像是被冰雪包裹，动弹不得，每一寸肌肉都僵硬得如同生铁。灵力在体内疯狂地涌动，却像是被一道道无形的枷锁束缚，无法顺畅地运转。

铿锵，长剑掉落在地，扑通，白枕歌一整个摔倒在地，眼前被阴影覆盖，来人用虎口卡住她的下巴使她不得不抬起头来，大拇指强硬的从唇上划过，带下来些许红色，那人竟是直接塞进了嘴里。

白枕歌甚至没有发现，不知道何时被擦了唇红。

[药丸][红心][药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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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落凡尘 | 何时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