菀颜 第9章 坦白

她按着那抹柔软，不轻不重，莞清以为何意已经睡着了，却没曾想下一秒自己的手便被床上的人握住，那只手，略微颤抖。

“阿清，该睡了。”

她开口。

莞清略微惊讶，本想将手从她手中抽出，可何意却握着不见有半点要松手的样子。

“睡吧。”话落，何意便握着她的手放到自己身前，真就闭上眼睛，睡着了。

莞清眨眨眼，忽而展颜，看起来倒也不是一点窍没开。

何意却心想，有些事情，当真不是说到就能做到的，譬如，她方才在密室中才暗暗对自己说的话。

—————

翌日清晨，何意由着习惯，天微亮便睁了眼，随后收拾好去了府中的一间小屋，吩咐下人动静轻一点，别吵醒了公主。

她则想着前几天承诺菀清的，给她准备一个防身用的锦囊。

这锦囊里除了逃跑时用的烟雾，还得备点儿急救用的药物，免得到时候把自己磕磕碰碰到了没的东西救治。

至于防身用的武器，之前已经给了阿清一把匕首。这样算下来，倒也够用了。

等做完这些以后，下人来禀，菀清已经醒了，问她在哪儿。

何意便带着装配好的锦囊过去了。

“你起的好早，我一起床身边就没人了。”菀清刚刚拾掇好，何意便到了。

“习惯了，那几天在军营里日日早起，回来以后醒了便睡不着了。昨夜，睡得好吗？”

菀清微愣，没想到何意会这样问，平日里的巧嘴忽然在这一刻失灵了。

她看向何意，后者却又避开她的目光，转而拿起了一个绣着百合的锦囊递给她。

“这里面已经装好了东西，有我那日使的粉末，用来迷惑敌人，还有几颗关键时刻能护住心脉的药，和一些止血的粉末。至于防身用的武器，那日的匕首刚好合适，你未曾习武，那把匕首削铁如泥，只要准头好了，刺中敌人便可脱身。有机会我带着你一块儿练练那把匕首。”

菀清听着她的嘱咐，接过锦囊，看见她手上的茧，不知怎得想起了昨夜她将自己偷摸她唇的手给拉下的时候。

于是她拿东西的时候，有意无意触碰她的指。

“小姐，夫人说该吃早饭了，叫奴婢来找公主和您。”

下人的禀报的声音，惊醒了沉溺于昨夜暧昧的两人。

“好，走吧，吃完饭，咱们该有事做了。”

菀清的心微微沉重，要是不能搞定阿意的娘，这位颜将军，恐怕她们，不，是她，还会因为两人关系这件事生气。

二人到前厅和颜欢一块儿用饭时，颜欢的表现与那日见她时并无差别，甚至比那日要亲切些。不过她知道，有些事情不说个清楚，她永远不会安心。

何意也有些意外，母亲不仅比那日待阿清亲切些，甚至也没问为何阿清会在家中过夜，还是说她的所作所为，母亲早就知道。

一顿饭毕，菀清便开口。

“阿意，你先去处理军务吧。将军，菀清有事与您相商，可否借一步说话？”

“公主折煞了，臣岂敢劳烦公主，公主若有吩咐直说便可。”

菀清嘴角微弯，何意有些不明所以，阿清有什么要与母亲说的？不过既然阿清这么说了，必定是有事。那她便先去找颜夏吧。

眼见何意出了屋子，菀清才又开口。

“将军不必如此生分，我与阿意情意甚笃，将军不若也叫我一声阿清。将军是国之重臣，为了我大夏的江山劳心劳力，菀清心中有数。”

她说的是情意甚笃，而不是姐妹情深，又或是君臣间的情谊。

颜欢何其敏锐，岂能察觉不到菀清的意思，她看在眼里，菀清公主对她的阿意确实是真心诚意的。

可，最是无情帝王家，倘若阿意陷进去以后，王女阻挠，执意要菀清成婚，凭着这位小公主又怎么能够扛得住。最后若落得跟她当年的下场一样，她的阿意该如何自处。

“公主真是说笑，这是为臣的本分，也是臣和阿意该为王女和公主效力的，都是臣子的分内之事。阿意如今年纪尚小，说话做事有些不着分寸，公主万不要放在心上。”

菀清听的明明白白的，颜欢是什么意思。

“将军，我将阿意支开，是想与您说个明白。我知道您怕，怕阿意受伤，怕颜家出事，所以我才想与您说个清楚。只要有我菀清在一日，就没人能动她颜何意，也没人能动颜家。或许您会觉得我今日的话大言不惭，可您不要忘了，我是谁的女儿，我说会护着何意，便会护着她。”

颜欢没想到菀清直接就挑明了，她思忖着菀清的话，有几分真，几分假。看着菀清那张脸，和说话时的气势，让她想起了一个人，不是王女。

是先贵妃。

那眉眼，竟然让她觉得仿佛再见到故人。

那是她毕生都不会忘记的人。

颜欢微微沉默后开口：“公主，你如今尚且年轻，又如何能保证自己的心始终如一呢？天下之大何其精彩，公主都尚未看见，何必轻易下论断呢？还是及时止损的好。何况王女那一关，您是过不了的。”

莞清只是微微笑了笑，“将军，您既然如此说了，那莞清也说一句，我一旦做出了某件事情的决定，便此生不会再变。任它如何，我心始终。至于我母上那一关，莞清自有应对的法子。

将军，阿意她毕竟是个人，她有自己的想法，也有自己的路要走。您担心她，可以多护她一点，对她好一点，可为什么要剥夺她喜欢谁的权利呢？”

莞清的话说的明白的不能再明白，颜欢就是想装傻也不能了。

难道，她们真能有另一种结局吗？不同于她与砚卿的结局……

或许，她该放手。

————

那头何意已经和颜夏商议好了，先让颜夏带着人去探查李家的那些暗处产业里，哪一家是和年轻女子有关的，又在哪儿。查清楚之后她再趁着夜色深沉的时候亲自混进去看个究竟，毕竟她有武艺傍身，逃脱倒也不是问题。

不过，若是阿清执意要跟上来又该怎么办？以她的性子若是不带在自己身边，她肯定会自己想办法，到时候情况更是难以掌控。

“少主。”

颜夏表情有些暧昧，“据属下所知，公主昨夜是否没来得及赶回宫中……”

“据你所知？长本事了，你少主的行踪也在你的掌控内了？”

“颜夏哪儿敢啊，只是，少主，我看公主对您倒是，”

何意挑眉看向她：“怎么？”

颜夏略微思索，眉头微皱，忽而舒展，好似终于想出来了形容词。

“情深意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