菀颜 第4章 权力

“这些人树大根深，何况他们也并未触犯到的本王的利益巩固，本王为何要与这些人过不去呢？”

菀清怔愣一瞬，神色有些不愿相信。

王女一只手抚上她散落的乌发上，眼神锐利非常。

“阿清，你要知道，走到现在，本王并不在乎在巩固政权这条路上流了多少血，死了多少人，本王只在意能不能到达最终心中期许的那样，能不能维持住现在已有的平衡，大夏国还是像从前那般的盛世，你明白吗？”

菀清被王女的话当头一棒敲醒，刚才她对何意说的话还历历在目……

“何意，我知道母上将你送进宫里来，送到我身边来让你受了苦楚，你对她有怨是应该的。可是，请你相信她的能力，她不是一个昏庸的君主。”

像是笑话。

王女眼底复杂一片，其实如果可以，她宁愿她的阿清永远是一个小公主，像她前几年那样。若她愿意一直那样，她也愿意另谋她人来接替她的路，可若是她如今对权力有了新的认识，她便要再思考一番了。

可菀清只是沉默了一会儿，下一秒便抬起头，目光灼灼。

“可是母上，他们只是一时有益而已，照现在这样发展下去，他们迟早会有翻船的一天。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他们做的太过分了。与其让别人来揽下这个功劳，不如掌握在自己手里。

若他们树大根深，那我们就想办法连根拔起，再一把大火，让他们全部付之一炬。”

菀清说这番话的时候语气里带着王女从未见过的决绝和坚定，她的眼底有着她年轻时曾在一个人身上见过的野心和狠心。

这个小公主好似已经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慢慢蜕变了。

“若是一次不成功，反而将你赔进去了又该如何？”

“那就受着这次的教训，再等第二次机会，一击必中。母上，我是你的女儿，必然差不到哪儿去。”

王女看见了菀清的决心，但并没有看见她眼中有对今日所见所闻的怜悯，只有决心和权衡。或许让她去历练一番，是好的。

“若你真的铁了心想做，那本王便给你一个机会。既然此事是你和颜何意提起的，就交给你们二人。”

王女又从腰间取下一块玉牌，上面刻了一只凤凰。

“这腰牌你拿着，群臣一旦见了它，自然会对你的话言听计从。”

菀清郑重地接了过来，“多谢母上。”

“不过，毕竟是你们二人插手了大理寺的活儿，不给他们一个交代，他们也会心有不服。本王只给你二人半个月的时间，查清楚老妪家中的女儿失踪一事。若是查不清楚，那便由颜何意代你受罚。”

菀清一惊，“母上？为何要让她代我受过？我自己揽下的事情我自当承受后果。”

“阿清，你是我的女儿，是大夏国尊贵的公主。于情，母上有私心，舍不得罚你，于礼，颜何意是你的伴读，你若犯错，她自当代你受过。既然你想证明自己，那就要承受得起代价。何况颜何意不过只是一个臣子的女儿而已。”

菀清低下头，只是握着手里通体晶莹，有些温润的玉牌。

“你查案的这些日子，本王允你自由出入宫中。但仅仅是这期间，若这次的案子没有查明，阿清，你的婚事该提上日程了。加之颜郎将刚好已经回来，你不是说了吗，若谁能打得过她，你便听从本王的安排。”

菀清不言，却只感觉到一阵无力席卷着她，公主的身份给她带来了一切的尊贵，也为她带来了身不由己。

“早些休息，母上先回去了。对了，阿羽有些日子没回宫了，她差人说明日要回来一趟，你要见见你姐姐吗？”

“不用了，明日起女儿应该会忙起来，没有时间。”

王女离开了大殿，只独留下菀清一人，手上还是握着那枚玉牌，不时抚摸着，神色清冷，与白日和何意见面时的活泼半点不相干。

是不是只要她掌握的权力足够了，阿意就会毫发无损的永远留在她身边？

“公主，天色很晚了，您还不歇息吗？”

“你灭了蜡烛吧。”

“是。”

————

柳尚书府中，柳司韫看着跳动的烛火，心中思忖着今日小厮来报的话。

这池子水，会被这位颜小将军和小公主搅浑了，然后清理干净，还是会让这变得更深呢？

其实于私心来说她倒是希望这池子水被清干净，可是她如今拥有的一切，也跟这些勾当息息相关啊。

————

第二日菀清早早的便换了常服，凭着王女的玉牌畅通无阻地出了宫，不过在出宫的时候遇到了菀羽进宫，两姐妹因为年龄差的较大，感情并不亲近，也就没有过多的寒暄。

菀清轻车熟路进了颜府，却被婢女告知颜何意一早便去了朱雀街的官署。

“小姐一大早便出去了，不若奴婢去找人告诉小姐一声吧。”

“不用了，太麻烦了，我自去找她就是。”

“对了，你家小姐将那妇人如何安置的？”

“小姐将老妇人安置在府中的西厢房，并告诉妇人安心住下，等她将她的女儿寻回便带着人来找她，母女团聚。老妇人一开始不愿意麻烦小姐，后来小姐拿出了官威，那老妇人才肯听她的。”

菀清微微勾唇：“你家小姐还会耍官威呢？可惜了没瞧见是什么样子。”

菀清一边有些奇怪，何意竟然这么早就去了，一边往朱雀街的方向走。

到了朱雀街的官署门前，有两个士兵守在门口，见她一个女子往这儿来，对视一眼，上前略微制止，但并不算驱赶。

二人也不是瞎子，如此美貌又衣着不凡的女子二人怎么可能上赶着给自己找麻烦。

“小姐，这里不可随意出入，还望小姐止步。”

“去找你们颜郎将，我是来找她的。”

二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个进去不久之后，回来身后便跟着颜何意。她今日穿的一身蓝白相间的官袍，身形纤长，头发全部束在了后头，用了一只玉簪簪好，面容严肃，颇有些许仙气，她看着她朝着这边走过来，与平日的样子还真有几分不同。

不过一样的是那双桃花眼还是那样好看，眼波流转，叫她目不转睛。

“您请。”两个士兵的态度跟刚才倒是没多大变化，想来何意应该没有暴露她的身份。

“跟我来吧。”

菀清跟在她身后，“你今日走的好早，我刚去找你都没找到。”

“毕竟是新官上任，不好马虎。”

“也对，咱们去哪儿啊？”

“去我的房间。”

何意带着菀清进了一个看起来还算整洁的房间，左右瞧了瞧，整个屋子就只有一张案牍，几张矮凳，一张桌子和几把椅子，桌上有个茶壶和几个水杯，其余的是再也没有，可谓简单到不能再简单了。

“怎么就分给你这样的屋子？你好歹是因功而得的封赏，他们居然敢这样怠慢你？”菀清忿忿不平。

居然敢这样对她，何意跟在自己身边的时候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

“公主，毕竟臣还只是一个郎将，不好过于奢靡。何况只是白日在这里待上一会儿而已。不碍事的。”

何意知道她的小公主为她抱不平，可这就是皇城之外的世界。

菀清的脸色冷了起来，“你方才叫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