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颜欢走到莞清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放心吧,阿意她武艺高强,身体素质也异于常人,一定不会有事的。
看如今这副模样,阿意定是探查到了重要的事,不如你先回去好好休息,等她醒了,再来看她。”
莞清却摇了摇头,“我要留下来,照顾阿意。”
颜欢一愣,便把心里的话也说了出来。
“你会照顾人吗?”
话出口又觉不太尊敬莞清,又改了口。
“臣的意思是,公主金尊玉贵,还是不要……”
莞清笑了笑:“将军,不用对菀清如此见外了。您不是对我们的事情都一清二楚了吗?总之,我要守着她,等她醒了,我再去休息。”
颜欢见她坚持,也就不再劝她,只是吩咐下人烧好热水,好让菀清能够清理一下何意的身子,顺便待会儿在大夫的帮助下为她上药。
“既如此我也不劝你了,只是不若先去洗把脸吧?”
菀清歪头,洗脸?
她走到铜镜前一瞧,自己的脸被糊的像小猫一样,可不是要洗一洗了。
于是乖乖地去让人为自己打水洗脸。
这边大夫看完何意的伤势后,便提笔开始写下为她调养治伤的方子。
大夫在这边写着,颜夏又上前去问道:“大夫,我家少主的伤势如何?不重吧?”
大夫写好药方递给颜夏,“颜夏姑娘放心,少主受的都是外伤,并不致命,只有一处偏离心口处三寸的箭伤严重了些。加之失血过多,又太过奔波才会晕厥。只要加以静息调养,再配以我方才写好的药方煎药服下,大约半月左右便可完全康复。
如今还是先为少主换身衣裳上药止血的好,我记得府中有上好的金疮药,是将军家中传下,对于这种外伤是有奇效的。是以我就不开外敷的药了。”
“劳烦您了,我这就去煎药。”
话落,大夫便对颜欢拱了拱手,何意的房中便只剩下颜欢。
“阿意,早知如今,是我的错,娘不该将你丢在京城中,丢在皇宫里。害得你平白受了十年的苦,如今娘想弥补你,想你过的幸福平安,可是偏偏天不遂人愿。
你要被卷进这场风波里面,娘本来不愿意你和公主走的如此之近,毕竟你们身份有别,不会被王女容忍的。公主是她心尖上的女儿,可娘知道你进宫后的遭遇,又变了想法,公主她待你如此好,不惜反抗了王女的意愿,若那时不是公主救了你,娘今日能不能看见你,都未可知。
她说得对,娘会对你再好一点,多护着你一点,不叫你再受他日之辱,之屈。”
颜欢坐在何意床边,捋了捋黏在何意脸上的发丝,一边拧干帕子为她擦拭脸颊。
那头菀清一洗漱好便连忙回来了,“将军,让我来吧。左右我也无事,您还要去军营中操练,现在天都快亮了,您还是先去休息一会儿为好。”
颜欢看了看昏睡的何意,又看了看菀清,将手帕放下。
“也好。公主莫要太操劳,若是困乏,便叫颜夏来吧。她和颜秋没有阿意的吩咐,都在后院练武休息。待会儿我让人把金创药给你送来,再让人给你二人都送点吃食过来,补充体力。”
“好。”
话落,颜欢便出去了,顺带将门给关上了。
不多时便有人送来粥菜和金疮药,还送来了给何意换洗的衣物,连带着热水也换了进来。
菀清毕竟是公主,伺候人的事情从未做过,所以颜欢还是叫来了一个小丫鬟帮着菀清给何意擦洗身子,顺便上药包扎。
菀清看着何意脱了衣服后的大大小小的刀伤,还有背上差点射到心口处的箭伤,一点旖旎心思也没有,唯余心疼。
别让她找到射这一箭的人是谁,否则她定要此人千倍百倍的奉还!
还有这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不仅有这次的新伤,还有先前的旧伤,伤痕虽不多,但仍有浅浅的瘢痕。
“公主放心吧,颜家的金疮药配方是祖传下来的,祛疤效果很好,少主身上的伤很快就能好的。”
小丫鬟很有眼力见儿,见菀清盯着何意身上的伤出神,便出声安慰她,莫要担心。
“如此便好,剩下的由我来吧,你将污水倒了便下去吧。”
“是。”
菀清为何意换上新的里衣,虽说该看的不该看的都看了,此刻回过神来有些许心神晃荡。为身下人穿衣的时候手指不经意拂过了女子的柔软,触碰的一瞬间菀清仿佛被灼了手指一般,不过菀清并未刻意躲开,只是触碰的时候,也不忍心中慨叹,阿意身材还挺好的。很软。
但好在人还未醒,并没瞧见她的窘迫。
何意便接着为她穿衣,而后盖好被子。
本想自己也宽了衣裳,进进到床的里端躺一会儿,可想了想又觉得若是自己半夜睡的不老实万一碰到阿意刚刚包扎好的伤口就不好了。
于是只是穿着衣裳在床边伏着小憩,若是阿意口渴了或是想吃东西了,自己刚好也能及时去。
于是颜秋快天亮时在何意窗户边看到的景象便是,平日里骄矜的小公主,此刻却乖巧地伏在床边,手还捏着何意的被角,睡觉也不敢睡得甚熟。衣裳鞋袜都穿戴齐全,一点也没有照顾好自己的意识。
现在已经快入冬,天气渐寒,虽说屋内也会烧着些炭火,但还是会冷。她却不知道给自己披件衣裳,反而给少主的被子掖得严严实实的。
菀清这样的天之骄女,何时能为别人做到这种地步。
她记得那日她去接少主离宫时,还在殿门外听见这位小公主嚣张又专横地阻止少主离开。
当时看来她只觉得这位公主果然是被宠坏了,少主是为了她的安危和荣华富贵,才去上了战场,抛头颅洒热血的。
就算她不体谅,也不该这样对少主,何况少主还在宫中被王女困了整整十年,她难道对少主就没有一丝愧疚吗?
可少主出了殿门,却在她面前掉了泪。她依稀还记得,当时她不敬地问了少主一句,“少主,您何必为了她这样的人掉眼泪呢?您入宫十载和将军骨肉分离不都是她害的吗?您……”
“颜秋,我不想再听见这些话。你说的那些,都和她无关。”
她当时并不觉得少主的话是真心的,她还有颜夏和少主从小一块儿长在边疆,虽然生活得不是锦衣玉食,可也是快活自在,颜将军待她就如同待少主一样好,所以她也想就这样照顾少主一辈子。
可将军回了一次京城,少主便再没回来,只留下她,和颜夏。
她以为,少主应当和她一样,是不喜这些王室贵族的。
可如今看来,似乎是她想错了。
这位小公主照顾起她家少主,却一点也不娇气。
不但不娇气,还尽心尽力。
恐怕当时,也只是担心少主上了战场的安危。
颜秋本想来看看何意是否醒了过来,结果走到一半,便看见这样的场景。
原来,她的少主的好,也被别人看见了。